我还是接了电话,生硬地“喂”了一声,那边传来程诺娅虚弱的声音:“小……小菡,快来救我……呜呜,好疼……”
我皱皱眉,她怎么了?她不会又是故伎重施吧。我迟疑着:“你……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了,别又想骗我!”
“呜呜……我不行了,只有你能帮我,你快来,我……我在……”她断断续续地报出一个地址后,电话那头便没了声响。
我钻进车里,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手机发呆。
徐铿拍拍我,问我怎么了。
我想了想,说:“如果你曾经有一个好朋友,她欺骗过你,现在她又想用同样的手段欺骗你第二次,你还会不会相信?”
徐铿歪头看我,不作反应。
我抿抿嘴唇,又说:“可是她的情况又好象很紧急,我怕……”
徐铿笑出来,说,那就去看看。
“可是,今天是……”
放心吧,我们有的是时间!徐铿自信地说,问了我目的地,便开车上路了。
那是离报社不远的一栋高层精装修小户型公寓,程诺娅怎么会在这里?虽然狐疑不已,还是来到她说的房间,房间的门虚掩着,我正想走进去,徐铿把我拉到一边,小心地敲了敲门,始终得不到回应后,他轻轻地把门推开。
我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程诺娅面色惨白,裸着下身躺在血泊中,下体一片狼藉。
我大叫一声“诺娅”,冲过去把她抱起来。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气若游丝。
“诺娅,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害成这样!”我心疼极了。
她抬抬手,断断续续地说:“别……别声张,去……医院,保住我的孩子……”说完,头一偏,晕了过去。
孩子?!
这时徐铿找来一张床单,盖住程诺娅的身体,并把她抱了起来。
我如梦初醒,跟着徐铿跑出去。
又一次坐在急救室前,一如上一次的心情——紧张、狐疑、不安,一如上一次的陪伴者——徐铿,只是这次里面的人变成了程诺娅。
终于等到灯灭,大夫快步走出来:“大人、小孩都没事,只是大人出血较多,体质虚弱,要多注意休息和补充营养,另外,切记,暂时不要再同房了!”说完,大夫有意地看了一眼徐铿后便走了。
顾不上细品大夫的话语和表情,我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诺娅没事!孩子也没事!
两个小时后,诺娅终于醒了。本来一肚子话要问她的我,竟不知说什么了。她抬眼看看我,又偏过头去看着什么地方,好一会儿,她对着我说:“孩子是gary的。”
“Gary的!?我还以为是……”话说一半被我生生咽回去了。
“是那个秃老头的?哼,我就是再糊涂也不会怀他的孩子!”诺娅恨恨地说,然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开口时声调也平和许多:“是gary的,我也没想到,之前只是以为身体不舒服,没想到会……说实话,我也犹豫过,要不要这个孩子,直到前几天去医院检查,听到他的心跳,才终于下定决心,生下他。我想,这是命运给我的机会吧,给我一次回头的机会,虽然gary已经不在了,但我会好好爱惜自己,也好好珍惜这个孩子……”
听到诺娅这样说,我激动不已,握住她的手:“诺娅,听到你这么说真好,真是太好了,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别有压力,真的,我帮你,我们一起把他养大!”
诺娅反握住我的手:“gary说你会是我唯一的朋友,看来这话不假!对了,我们不是说过井水不犯河水的吗?现在是怎样?”她调皮地问我。
我笑出来:“不管你是井水还是河水,反正你今后要对我涌泉相报了!”
正说笑间,一位护工打扮的中年妇女推门进来,称自己姓张,是徐先生请来照顾程小姐起居的。
我微怔了下,马上反应过来:“哦,好,张姐,麻烦你了,你先去打两瓶热水来。”
等张姐拿起暖瓶走后,诺娅问我:“徐先生?徐总吗?你和他的进展看起来很顺利哦。”
我赶快摆摆手:“不,不,不是他,是徐铿,我和你说过的,是他的双胞胎哥哥。我和他,已经有一段没有见面了。”
诺娅显得很意外:“为什么?我以为你们一直很好呢。”
我撇撇嘴,刻意保持平淡的语气:“有些事情我想得过于简单,总是头脑一热,二劲一上来,就那样做了,之后才发现存在着很大的障碍。算了,都过去了,现在也挺好。”
诺娅若有所思:“小菡,虽然我不清楚你这一段经历了什么,但我觉得会不会反而是你想得太复杂了呢?你知道的,我嘛,嘿嘿,以前也是鬼迷心窍,总是试图接近徐总,但他始终对我冷若冰霜,拒之千里,只是当我说起你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兴趣和耐心。那一次,就是《高校惊魂》开机仪式那一次,我觉得终于有机会能和徐总单独待在一起几天,我找到他的房间,你知道我看到他在做什么?在做陶艺!而且好象还是你的样子呢!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了,就像gary一样。gary是个月光族,又不懂经营和计划,天天只是嘻嘻哈哈过日子,你若问我,和他在一起开心吗?我会毫不犹豫地说开心。你若问我,喜欢他吗?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说喜欢。你再问我,和他在一起能够克服这样那样的问题吗?我就会犹豫了。以前也是因为这种犹豫,才会渐渐远离他。直到失去才惊觉,两个人在一起,只要有前两个问题的答案就够了,何必再多去问、多去想?小菡,我看得出,徐总对你是情有独钟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误会的话解释清楚就行了,千万别像我一样,抱憾终生。”
我知道诺娅是为我好才这样说,可我该怎么解释呢?也许他是对我情有独钟过,可是他身边不是已经有个风姿绰约的岑印心了吗?何况,叶红莲始终在我俩中间,既绕不开,也推不倒。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叹了口气。
诺娅见我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也没有多问,她说:“你今天是不是有事?我见你总是看表。”
被她发现了,我老实地说:“呃,今天原本是有些事情的,不过没关系,我……”
诺娅打断我:“我现在才没关系了呢,你快走吧,这不有张姐吗,大夫叮嘱我要好好休息,我也想刚好趁这个机会睡上几天。替我谢谢徐大少。”
我想了想,说:“好吧,那我走了,有什么事一定告诉我!”
诺娅点点头:“好,放心。对了,下周一上班你帮我打份辞职报告吧,另外,我在咱们报社的一楼有一个保险箱,我把密码告诉你,你把箱子里的东西取出来给霍帼英。”这是一个突然的决定,但也在意料之中。我点点头,便出去了。
第五十九节 我爱你
我走出病房,已经快十点了。徐铿见我出来,关心地问,你朋友没事了吧?
我点点头:“没事了。她让我好好谢谢你,张姐看起来很能干!”
徐铿微微一笑,看看表,说,那她有没有放你走?
我会心一笑:“那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这是一座高层公寓,徐铿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你的?”
徐铿说,是的,你先把眼睛闭上。
“有什么惊喜吗?”我顺从地把眼睛闭上。
他牵着我的手走进室内,脚下踩着柔软的地毯,他的手牵引着我的手抚上一个冰冷的东西,并向下按去——“叮”的一声——我迅速把眼睛睁开。哇,一架崭新的德国钢琴!只见它古朴的造型闪动着典雅的气质,流动的线条飞扬着音乐的灵魂,这简直太漂亮了!
我的手指忍不住又按下一个键,“咚”,悦耳的声音响彻云霄。
徐铿看着我,说,one-man’s-dream。
我兴奋地捂住自己激动不已的脸庞,仍不确定:“你让我弹它吗?我可以弹它吗?”
徐铿笑意盈盈,他把我按在钢琴前的座椅上,说,开始吧。
深吸一口气,手指灵巧地穿梭在黑白键之中,美妙的乐曲缓缓流出。音波跃动中,我只觉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之中,眼前只有徐铿暖暖的笑脸。只见他跟上我的节奏,慢慢用双手朗诵出“白云是白色的;蓝天是蓝色的;我只想告诉你;你比太阳更温暖……”
呵,这不是鹏鹏在那次欢迎演出上和我配合的那首手语诗歌吗?看着他无比认真地比划着,我会心一笑,默契地配合着他。
“……如果我能开口,我想告诉你有多美好;如果我能开口,我想告诉你有多奇妙;如果我能开口,我会大声告诉你,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把我的节奏打乱,音符在我指尖静止,只有越来越浓厚的呼吸声流淌在我们之间。徐铿的眼睛好似一汪深潭,印出我红唇微张、呆若木鸡的模样。他凝视着我,身子缓缓向前探,直到他的鼻尖对上我的鼻尖。我闭上眼睛,感觉到眼睫毛的轻颤和他呼出的好闻气息。他的嘴唇慢慢贴上我的嘴唇,并温柔地印了上去。
“你猜我看见他在做什么?做陶艺!而且还是你的样子!”该死,诺娅的话怎么这个时候不停地回荡在我耳边!我原本是要回应他的不是吗?我原本是打算回应他的呀!现在怎么一动也不能动!
不知过了多久,徐铿抽开了身子。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远,我睁开眼睛,看见他神情落寞地凝视着我。他的神情深深刺痛了我,我起身绕到他面前,双手环住他的窄腰,把头贴在他坚实的胸前,心疼地叫了一声:“徐铿……”
他没有动,只是由着我抱着他。
我不敢抬头看他,眼睛盯着他衣服上的纽扣,喃喃道:“徐铿,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的心好疼。”
他的身子一颤,双手轻抚上我的后背。
我低声说:“爸爸去世后,所有的人都夸我变得乖巧懂事了,可是只有我心里清楚,我不是乖巧懂事了,而是胆小怕事了。我很怕,很怕再失去自己深爱的人。于是,我对彦钧百依百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