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靠放高利贷为生的‘大耳窿’罢了,业余时间回大陆搞搞诈骗,得手后马上开溜,因此,他也绝不可能让你去香港定居……现在你该明白了吗?”
莉倩终于转过身来,双眼却射出怒火:“不用再多说了!我怎么跟你们联系?”
欧先生默默递给她一张名片。莉倩接过,看也不看一眼,转身急急离去。
两位侦探对视一眼。齐先生低下头,瞧着手中一个洁白的高尔夫球。欧先生展开手掌,他手中竟也有同样的一个。
他俩将球轻轻抛向空中,然后离去。
两只小球落下来,在柜台上弹跳着。酒吧老板擦着酒杯,诧异地望着他俩,真不明白这二男一女表演的是什么把戏……
这把戏最精彩的一幕,就在几天后上演了。
接到莉倩的一次比一次急的电话后,老色鬼黎正君终于还是难以抵制荷尔蒙猛烈作的折磨,三天之后就乘飞机从香港飞回了上海。接他的当然还是那辆漂亮的女人味十足的“欧宝”轿车,里面坐着的当然也是他日思夜想的可人儿。
这回黎正君手里抱着的是一只密码箱,一上车就兴致盎然谈起那晚上的惊险遭遇。那头戴绿帽的汽车商看来也不放心老婆,提前一天赶了回来,差点当场“捉双”。黎正君似乎忘了当时自己从狗洞爬出的狼狈相,连说那场面真刺激,回到香港后,他还回味了好久呢……
莉倩浪笑道,但愿这回别再碰上这种事。黎正君点头道,是啊是啊,这回只谈生意,只谈生意。
于是莉倩趁机告诉他,这笔生意是她先生做的。他这次去南韩弄到九台“黑车”,回来就急于出手,可是找不到可靠的人做中间商,就只好求黎老板了。“你这港商做这种业务,最容易过关。”她瞟着老头,恭维道。
黎正君有点得意忘形了:“那还用说吗?虽然这一段严打走私,可前段时间,我刚做成一笔进口洋烟的大生意呢,十分顺利,十分顺利!”
莉倩娇嗔地捏了他一把:“你倒顺利,可别坑他呀,再怎么,我也和他夫妻一场啊。”黎正君心儿麻酥酥的,简直要醉了,连声下保证:“放心吧,我还会骗到你头上吗?我把定金都带来了,瞧,全是现款……”
他打开密码箱,只见夹层里果然塞满了一叠叠崭新的钞票。带这么多现钞入境,真不知这老贼是如何混过海关的。老头也真淫邪,莉倩刚才那随手一捏,又勾起了他的情浴,也不顾她正开着车,一只手就伸进了她的裙裾,两根老指头摸索着探进了那薄如蝉翼的真丝裤头。莉倩本能地颤抖了一下,克制着厌恶地拨开了那只老爪子,说别逗了,今晚我来宾馆找你,万无一失,不过现在还是先跟我先生见面吧……
“欧宝”车开进一条闹哄哄的商业小街,显得十分扎眼,最后歪歪扭扭地停在了一家门脸不大的小商行前。黎正君紧抱着密码箱,跟着莉倩下了车,东张西望地走向小楼。他狐疑地嘀咕着:“怎么是这么个地方?不像做大生意的呀……”
莉倩回嫣然一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做‘黑车’生意,你还敢摆到外滩、摆到南京路上去?放心吧,我还会骗到你头上来吗?”
黎正君终于笑了:“达令,你这是用我刚说过的话,对付我呀……哈哈。”
他俩进了店铺,—个长着双粗糙大手的中年汉子带着个丰乳肥臀、风情万种的打工妹,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那汉子说:“老板在上面等着,女士、先生,请,请……”他引着二人穿过依旧堆积着大包棉麻织品货物包的店堂,一边哆嗦个不停。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走上狭窄的楼梯,汉子马上回头一努嘴,那丫头立刻扭动着肥敦敦的屁股,去关死了店门。
黎正君终于上了楼。他一下呆住了:
狄庆槐、张福林和那两位杀气腾腾的“业余侦探”,整整齐齐地挤在一张沙上,四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他转过身去,莉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没等他吐出半个字,东亚公司的老板张福林已恶狠狠地迎了上来:
“黎老板,久违了!”
狄庆槐当然不会想到,他这头刚刚大功告成,家里却又出了大事!
事情的起因,当然是由瞿志平和庆祥大刀阔斧整治灯饰厂引起的:改造旧有的生产线上新产品,资金缺口太大,公司和村里都不肯拿钱,于是狄庆祥一不做二不休,就停了厂里工人的一切福利和工资,这一来顿时天下大乱,在吴泰安一帮人的煽动下,厂里工人吴贵民带头,一帮人就直奔公司仓库,准备哄抢物资作鸟兽散了!
厂里狄姓家族的人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双方对峙了一天一夜,互不相让。这光景连始作俑者吴泰安也怵了,真要闹出大乱子来呢,他知道自己脱不了干系,更主要的,他也并不想看到灯饰厂彻底完蛋的局面。他趁不备溜回家,想找父亲讨个主意。
吴树生长久等待的正是这个局面,他现在要做的根本不是替谁出主意,而是自己要登台了。当晚他紧急召开了村委会,村干部都来了,几乎都是吴家圈子的人,可出乎他的意料,大家纷纷把矛头指向外来者瞿志平,说是他在背后指使狄庆祥造成如此混乱的局面,异口同声要赶他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大家一致要吴树生表态,哪知他却说:
“要我表态?好吧,我只说三句话:第一,工资确实不能;第二,瞿志平不能撤……”
吴泰安大惊失色:“什么,你说什么?”
吴树生不理他,继续说下去:“第三,从现在起,由我负责狄家湾的一切工作,包括农工贸股份公司的所有业务……”
向来支持他的村委吴吉顺恨恨地望着他:“吴书记,你这不是给我们来了个釜底抽薪,拆我们的台吗?”
吴树生冷冷地说:“拆台?谁拆谁的台,还不知道呢!泰安,吉顺,你们搞得太过分了!物极必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些道理,你们根本不懂。我看,你们最适合做的,还是种地。”
吴泰安大叫:“爸,你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吴吉顺愣了半天,明白了,咬牙切齿道:“我懂,我终于懂了,你是拿我们当枪使,当垫脚石,过河拆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呀!”
“吉顺啊,你还满嘴的词儿呢!你知不知道,狄庆祥、瞿志平已经抓牢了哄抢仓库这个天赐良机,要全面反攻呢!”
吴泰安不解地说:“他人都不见了,怎么会……?”
吴树生哼了一声:“不见了,哪去了?说不定他早就向县公安局报案了。你们还想干什么呀!我不出面收拾残局,是再也不行的喽。”
………【久别胜新婚】………
272。久别胜新婚
其实吴树生又错了,狄庆祥和瞿志平哪儿也没去,这会儿还守在仓库门口。白天闹事的人也还没有散去,双方骂骂咧咧地继续对峙着。明天怎么办,谁心里都没底。可是就在这时候,公司秘书瞿玉贞兴冲冲地跑来向大家报告:她刚接到狄庆槐的电话,他在上海已经追回了那笔巨款,办理完转账手续什么的,马上就要回家啦!
这倒真是个喜讯,连沉稳的瞿志平也激动起来,紧紧跟庆祥抱在了一起。那些吴姓家族闹事者一听这消息,自然一个个垂头丧气地溜了。半夜瞿志平亲自跟狄庆槐通了个电话,狄庆槐知道情况危急,第二天就匆匆赶回来了。
吴树生的一切如意算盘,自然全都落空了。狄庆槐回来之前,他正在主持公司的会议,准备趁这工夫实行“民主选举”,改选全部领导,先要选掉的自然是狄小毛,而且还要打他的旗号——民主选举公司领导,不正是他提出来的吗?可是狄庆槐大功告成的消息一传出,事情立刻来了个大逆转,吴家的人不仅没有在公司领导层增加一点势力,在紧接着召开的村支部扩大会议上,连吴树生的村支书,竟也给选掉了,现在他才真是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什么都没捞到就彻底下台了!
接下来,狄小毛当然恰到好处地“病愈出院”,重掌大权。一家人重新回到狄家大院,还摆下几桌酒席,支持他们的人都来了,坐了满满一院子,大大地庆祝了一番。酒酣耳热之际,惟一使狄小毛不安的是,最重要的人物瞿志平没有来,要不是他,狄家的阵脚怕是早就稳不住了,哪怕狄庆槐从上海拉回一车金砖,也无济于事——狄家老大回来看到的,恐怕只是一个更烂的烂摊子!
狄小毛当然完全理解瞿志平的处境,他是吴家的未来女婿,这事也真难为他了!
然而事实上,老头还是老眼光看人,不仅瞿志平然物外,就连吴树生的女儿馨兰,在狄家湾这场大纷争、大转折中,也严格地保持着中立,从回家的第一天起,她就强烈感到,父亲和哥哥走的路子不正,他们的倒台,不过是迟早而已。她不想跟着他们拆狄家的台,倒不是认为狄家父子做的一切多么光明磊落,而是意识到狄家湾真要被彻底搞乱,她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她已经跟瞿志平说定不再回上海了,就在老家干下去,这儿虽然还藏着不少污泥浊水,但前途依然是十分光明的!
其实瞿志平也是为了她,才决定留下来的,狄小毛顺口许的那些愿,他知道多半是空头支票,风波一过,就找不到人兑现了。不过能实实在在地干些事儿,为养育他的家乡百姓出点力,倒是除了馨兰之外他的第二个心理支撑点,所以村里、公司大乱的那阵子,他只跟馨兰泡在灯饰厂生产线上埋头干活,什么也不想多过问。今天下班后他俩双双路过狄家大院,听着里面热闹的吃喝、嬉笑声,他悄悄对馨兰说:
“这世界上没有不散的筵席,狄庆槐这一回来,恐怕另一出好戏又该开场啦。”
馨兰瞪他一眼:“你怎么也唯恐天下不乱?”
瞿志平笑笑:“但愿算我放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