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胡说。”他只好一板脸,严肃起来。这小丫头,怎么什么都敢说出来!
“哦。”她看他那样严肃,只得闭嘴。清澈的黑眼睛转了一圈,脸上还带着不理解不明白的神气。
……
迟自越抬手抚着自己的嘴唇,回味着属于他们的第一次的亲密,嘴角含笑。正兀自颠倒缠绵之际,却听得书房外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姑爷……”
第四二章 。。。
韦珮珠无聊地在房内翻翻书,在梳妆镜旁端详着自己还算是盛颜的容貌……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却是碧桃哭叫着跑了回来。她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站起身,出房。
“怎么了?”郑嬷嬷的声音道。
“不中用!”碧桃想想也觉得羞愤不已,不由怒瞪着郑嬷嬷,“嬷嬷,我就说过不行的!”
韦珮珠站在门槛上,看着进去劝慰碧桃的郑嬷嬷,笑着道:“碧桃,到底怎么样呀?”
“小姐!不是我要去的,都是郑嬷嬷!她非要我去……小姐,真的不是奴婢要去的……”碧桃看小姐那样的笑容,有些心虚,更急忙要撇清自己。
“我知道。我只想知道大人是什么反应呀,你那样的去……?”韦珮珠笑着。
“小姐,你不会这么无聊?这样的事,有什么开心的?”郑嬷嬷很是不能理解自家小姐究竟是什么心思。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不定正应了嬷嬷所担心的,我就高兴得不得了!”
“小姐,你别胡说了!这样的事,还是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丢人都来不及!”
韦珮珠对碧桃递了个眼色,要碧桃说。
“小姐,我刚拿了一枝红梅(桃花还没开,郑嬷嬷就让她拿这个代替)走进书房里去,正要像郑嬷嬷教我的那样,那样……”碧桃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也许是自己摆的姿势不对,所以,“可是,姑爷一抬头看见我了,开始是愣了一下的。我正要……正要再接再厉,谁知姑爷却一下子暴怒起来,大吼着要我滚!连桌案上的茶杯都差点摔到我身上……”她虽然老是看到姑爷冷冰冰,可还从来没见过姑爷还有那么凶暴的时候啊!想想也不由害怕颤抖不已,看来今后绝不能有去那样招惹这个凶神恶煞的念头了!
韦珮珠不由大笑起来,郑嬷嬷急得直搓手。
韦珮珠收敛了笑意。
郑嬷嬷蹙眉长叹,瞪了碧桃一眼,面色严峻,“我看啦,小姐,事情大了!说不定姑爷真的是那个,那个……不能人道,所以对任何女人都,都这样……不感兴趣,这可如何是好?”
韦珮珠毫不在意地撇撇嘴,“那也很好呀!总比他跟姊夫一样,到处寻花问柳得强吧!”
郑嬷嬷撇撇厚嘴唇,不以为然,咕咕叨叨道,“这怎么行!小姐!这真是冤孽,老爷可真把你给坑苦了!小姐的命里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这一辈子可……”
韦珮珠沉默了一会儿,“这有什么?凭着他对我这样恶劣,我巴不得他断子绝孙呢!”
她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只觉得很是解恨!她现在真的很恨他的冷淡!既然是他自己的错,为什么还要如此对自己?那样的轻蔑,眼里根本没有她这个人存在;即使没有也好,他却似乎根本是嫌她多余!这太打击她的自 尊和骄傲了!她堂堂一个宰相千金,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忽视和冷遇!如今想想,今后却还要在这样的情形下过一辈子吗?
“小姐!你疯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郑嬷嬷只吓得面色惨白,忙到门外四处看看。声音严厉起来,“女人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生死都是迟家的人,姑爷要是断子绝孙,你又有什么好处?死了都没有人拜祭烧纸……”
“你又来了!死了就死呗,谁知道有没有人给你拜祭烧纸!哼!”反正他也没有侄子,如果真的是这样,以后甚至连什么庶子也都不可能有了……
“小姐!”碧桃忽然插嘴道,“小姐,说不定姑爷就是因为这个,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才故意冷淡你。希望这样,你主动提出和离,这样也就不丢小姐的面子,不丢我们宰相府的面子了……”
“碧桃!你这是什么话!原来小姐这样,都是你带坏的!”郑嬷嬷顿时大怒,接连几个暴栗敲在碧桃头上,碧桃痛得跳着脚直叫唤。
韦珮珠皱眉,碧桃这丫头说得倒也真是合情合理的,甚合她心。只是,碧桃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她一个大家闺秀,又怎么能因为这个提出和离呢?那也说不出口呀!如果是一般市井小民倒也还有可能!迟自越现在身为一方之主,位高权重,动辄被人仰视;而自己又是宰相之女,如果夫妇离异,还不是被世人口水淹死?这怎么可能?
远远地看着小凡在真娘身边跑来跑去,欢呼雀跃,韦珮珠只觉得心头烦闷不已!
本来她还自认为豁达的,可听郑嬷嬷暗示的,还真让她觉得有些悲哀沮丧了!虽然极其讨厌那个迟自越,可她的人生却是跟他紧密连在一起的啊!难道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吗?连一线光明都没有吗?连属于女子的最基本的幸福也不可能有了吗?
“碧桃,叫真娘来。”
碧桃忙到下面厨房的院子里去,找来真娘。
真娘向韦珮珠施礼,“夫人。”
韦珮珠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你怎么还这么瘦?倒像又瘦了些的。这大过年的,难道还吃的不好?”
真娘抬眼看她一眼。
韦珮珠在娘家过得倒是舒心得多,自是更丰润鲜艳,妩媚秀丽,满身珠翠环佩更是显示出新年的气氛和她身份的高贵。
“夫人说笑了。府里伙食一直都很好呢。奴婢从小儿再怎么吃,也还是这样。”
韦珮珠看她似乎依旧憔悴,温和的面庞,眼里的忧郁之色也偶尔乍现。只当她还沉浸在丧夫之痛中;要么,或许究竟不是自由身,在忧愁之中吧。只不过她心态还好,又并不奢求,也还不算差。
“哦,有一件事儿要对你说呢。我那小外甥女生辰时,穿了你做的衣服。那日鲁王王妃看到了,也极口夸赞, 还说要你给她小女儿也绣几套呢!”
真娘愣愣地眨眨眼。
韦珮珠笑道:“我只说是我们这里人做的,却也不敢说是你。不过,你若有功夫就做几套吧。她那宝贝女儿今年七岁了。到时候我拿缎子给你。”
鲁王王妃虽只是随口说说,但韦珮凤自然竭力撺掇妹子要真娘给做几套的,到时候自可以送给王妃巴结一下的。她丈夫苏延智那时也正拿了那二十把古旧扇子送给了鲁王爷,两家一时来往极为密切。
真娘点头。
“你可得用心些,这可不比我姊姊家了!这鲁王王妃可是皇太后最疼爱的外孙女。哦,对了,”韦珮珠又不由笑了,“你道她是谁?她就是邓驸马的独生女儿,当初要许给五公子的那位,曾封了郡主的。唉,三公主早逝,太后抱进宫里一直亲自教养的。后来就嫁给她表兄了,当今圣上的第八个皇子,可真是盛宠之极!”
真娘看着一脸艳羡的韦珮珠,微微笑了笑,心里却也禁不住叹了口气。
韦珮珠一面感叹,“邓驸马可是难得的痴心人!虽说三公主身份高贵,他不敢胡来。可三公主去世那么久,邓驸马身边也还是没有一个姬妾。原先还以为他不过是为了保住富贵,那日与鲁王王妃谈天,才知驸马对三公主情深意重,时时不忘。到王妃出嫁后,他就一直在公主陵墓旁住着静修了。他在朝政上虽不甚有才,却也一直为太后所宠,想来也是为此吧。”一面又有些怅然,世上究竟还是有这样多情痴情人的,为什么自己就遇不到呢?
韦珮珠让碧桃带着真娘去拿姊姊非要自己带回来的宫中常用的锦缎,自己随便在园子里再逛逛。
虽然看真娘那似乎更加沉静的面色,她又觉得真娘似乎与去年初见时有些异样了。心头一个念头一晃,她不会是不愿意为他人作嫁吧?虽然姊姊是要她做这些,但如果能使得王妃满意高兴,到时候姊姊还会少得了她的赏赐?说不定还有其他好处呢!真娘现在本就是奴隶,不过就是那个活计好,有人赏识,本该高兴,这也算不得什么吧!想到真娘身份本微贱,又觉得她不可能有这些自尊的想法,自己也就放下这些了。
到处转了转,院子里除了几棵腊梅等还零星地开着些几树花儿,其他都还在沉寂。哼!这园子里若不是自己坚持,倒连一点名贵花木也都不能有呢!这时候满园凄清,她自然觉得还是烦闷,就转到了后面的园门前。
“夫人。”
其实,这几天韦珮珠都看到史海在府里转悠,虽然她懒得理睬,这回见他居然又这样大胆主动来招呼自己,不免心里一动。
莫非他早知道了迟自越的事,所以就这样大胆放肆起来?竟如此无所顾忌?而迟自越因为有那难言之 隐,所以也就放任史海在自己府里横冲直撞?可是,哪个男子不要面子?难道他真的那么好心,会觉得对不起自己,所以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何以他一点也没对这样一个下属接近自己有任何表示——纵然他不知道原来他们在京里曾有过一段旧情?
可是,她自己却也还是要自重身份才是!即使迟自越有那样的心思,如果因为自己行为不检而被他摆脱休弃,她可丢不起这人!
“你胆子真是不小呀!居然还敢来这里,还敢来见我!不怕大人知道,也不怕点污我的身份名誉吗?”
“小姐,啊,不,夫人!下官,下官这次,只是有一点事想告诉夫人。”
“又有什么事?你是州府的小吏,有事该告诉大人才是!我们……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尊卑有别吗?”韦珮珠板着脸说完这些话,忽然想起姊姊的话。看四下里无人,不由心里就起了游戏逗弄之心,不如就撩惹他一番,看他到底如何!
史海却忙后退几步站住。
“怎么了,你害怕了?”她略略主动,他就害怕了,还说什么情意不情意!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