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刚才那只叫牛鬼的妖怪出现,我都几乎快忘了……今日,可是我和奴良相识的纪念日啊,仍记得,少年时的奴良在阳光里说过,让我跟着他的。
随意抬手,四周的风便顺从缭绕,我御风前行,眨眼到了绘世浮町。肩上的灼火低噑起来,他的尾绕着我的脖子,黑宝石般的目光看上去很不高兴。
“你恼什么?”我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他痛苦嚎叫一声,收回了尾巴却如何也不看我了。
“灼火,你知道么?奴良喜欢这家的豆平糖哦。”我也不去在意,停到一家店铺前,我继续道,“记得当年奴良带我来吃的时候还被老板拿着扫帚扫地出门,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店铺的门是关着的,到这于我没什么麻烦,视门若无物走进了店铺内,四处找了找,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将豆平糖包好,我想了想又留下了一粒金子,我可不是奴良,我不吃白食的。
正准备打道回府,却发现肩上的灼火站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一个方向。
“怎么了灼火……”我跟着望去,息了声。
黄昏里站着青衣人,眉目如画,是故人。
“竹姐姐?”我安抚着灼火欣喜地呼唤着来者的名字。虽然青行灯给我的记忆是痛苦的,但我却从没有恨过她,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其实我能感觉到,我在柳村恢复记忆时她的确是在帮我……正如她所说,我身上的骨头都是她帮我一片片找回来的。我无理由恨她。
青行灯抬起头看着我,她目光淡淡,“阿诩,我来是为了求你一件事。”
“求我?”我摸着灼火的毛发,又重复了一遍她的用词。
……
“听说牛鬼大人宣言要保护那个奇怪的丫头呢!”
奴良听着周围妖怪的议论,好奇望向雪丽,“发生了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雪丽捂着唇笑弯了眼,极为妖娆诱人,“听说你在捩眼山收的牛鬼要罩着书溪呢!”
“牛鬼?他凑什么热闹?”奴良疑惑地挑了挑眉便不在疑问,他抬头望着已将可以远远望见的华丽都城,金色的眼眸陡然变得深不可邃。
雪丽也被大将的其实所感染,周身也缭绕着一层层寒气。应该说,这个百鬼队伍都被这气势所感染,自发望向了远处的都城。各不相同却又奇迹般融洽交织的畏包裹着队伍,这强大的队伍携着满天妖气向魑魅魍魉所距离的京都走去。
……
“是的,阿诩,我求你,帮我把青行灯拿回来。”青行灯的目光没有焦虑点,语气却坚决。
“为什么?”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要知道,当初那灯是她亲手给我的,虽然我后来也不知道那灯去了哪儿。要知道她是青行灯,按理来说不应该是她比我更加了解那盏灯吗?
“因为,只有你能将它拿来了。”青行灯毫无焦虑的眼中忽然变得黯淡幽深,然后,一抹暗红的血液浸过她的眼眸,弥漫她的整个眼眶,然后溢出,血液将她苍白的脸分隔的支离破碎,她的表情变得扭曲可怕起来,头发也散开,衣着亦腐烂。好端端的大妖青行灯就在我眼前活生生腐朽下去,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截取了她的生命力一样!
我本以为这样的画面会让我感觉到不舒服,然而事实是我对此毫无感觉,我面不改色地寻问,“谁将你变成这样的?我又要到哪儿去找那盏灯。”那盏灯总归是我给她弄丢的,帮她找回来不足为过。
眼前可怖的泣血青行灯对着我跪下叩首,暗红的血液流了一地,她的声音破碎不堪,“花开院……铭铃……”
“我知道了。”转身离去。我回头看了下依旧跪着一动不动的青行灯,叹了口气后毅然离开。
花开院铭铃,唯一知道我完整身世的人,你究竟还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多少事?不管你做的再多都没关系,我一点点全给你毁了好了。
我一定,不让你死的干脆。
夜风包裹周身,我轻松地到达灯火通明的华丽都市,干净优雅的街道处处繁华似锦,每个人都笑着,只是不知这繁华背后究竟是有多么黑暗与肮脏啊!越过这个由繁华与黑暗交织构成的街道,我推开了花开院本家大门。
白纸与长绳交织形成的重重结界围绕在大宅周围,果然是阴阳师的老巢啊,这结界还不是一般的多。
灼火变得暴躁的嗥鸣在我耳边响起,我轻抚安慰着它,然后抬手,所有结界被一道火线斩断,灼火也止住了低噑,但依旧全身紧绷着,我微笑着踏上了路,不紧不慢地向宅子里走去。
青色火焰以毁灭者为我开路,周围穿着白衣的阴阳师以惊恐看我。我越过了秀元,看着依旧是少女模样的铭铃,“你看,我们又见面了。”
铭铃的脸色格外白,神情却是淡然,“青魃,我说过如果你成魃,我便会拼尽一切杀了你。”
“杀我?”我抬眸,指甲尖锐的手已经架在了铭铃的脖子上,我能感觉到她呼吸器官的起伏,如果我想杀她只需要收紧手指,一切就如此简单,我又问,“你现在觉得,你能杀我?”
“能。”铭铃神色不变,“但是书溪,我不想如此。我欠了你太多,不想欠你更多了。”
“停,花开元铭铃,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的,告诉我,青行灯在哪儿?”我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放下了手,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废精力去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阿爹和哥哥也不会希望我去杀人。
“青行灯!”一直没说话的秀元终于开口了,“书溪你怎么想到去找她?”
“她?”我看向他,他的眼中带着惊恐与不安以及担忧,他是以为我在找竹姐姐。“你在说什么啊秀元,我找的是青行灯,那盏能打开地狱之门的青色妖灯!”
“什么?青行和灯不在一处?”秀元的眉皱了起来,神色更加凝重,“看来近日的事不是青行妖做的……”
“书溪,你能找到青行妖吗?能带我去见一下她吗?”
我没有回答他,继续看着花开院铭铃,“青行灯在哪儿?”
“呵呵……”铭铃却低低笑了起来,她的黑眸变成了深沉的紫色,她指着我对秀元开口。
“怎么……秀元,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她?这只青魃第一次苏醒便屠杀了一个村庄,最近一次更是焚烧了一座山,她每一次的觉悟都血流成河!”
“如今,她还在找青行灯,你难道不知道青行灯落到她手中会发生什么吗?”
铭铃的指控字字泣血,其中的怨恨让我不解,话语中那种似乎我要危害天下的意思更是让我不解。
“秀元,没用的,我们不可能阻止她的!”铭铃眼中的紫变得幽深,她的身后跳动着一道紫色的影子,“我们……只能杀了她!”
趴在我肩上的灼火突然站了起来,我安抚着它,依旧淡淡看着他们。
……
奴良慵懒地走在最前方,一举一动充满了贵气与痞气,让人很难不注意到这个男人,而妖怪,更是有多远躲多远。
如此天下无双的气势!
奴良组的妖怪都感觉到妖血沸腾起来,连最冷静的牛鬼也将手放在以及的爱刀上轻抚。
“小子们……”奴良勾起莫测的微笑,他顿了一下,“让我们去大闹一场吧!”
“是!”
“怎么了,总大将?”雪丽压低了声音,她能明显感觉到方才身边的人停顿那一下的诡异。
“没事。”奴良的目光望向对面迎面而来的妖众。他解释不了,为何刚才心脏会一瞬间停止跳动,更解释不了那种窒息感来自何处,他奇怪地感觉到了自己有什么在丢失。
“上啊!为了总大将!”鸦天狗一马当先,杀入了敌方。
刀光血影乍起,演绎出最绚烂的舞姿,让人眼花,透人心脾。
奴良漫无目标的斩杀了眼前的妖怪,不费吹灰之力,这些妖怪于他而言,太弱了,甚至引不出他的丝毫杀气,可越是如此,他却越觉得气闷。
“喂,乡巴佬,你究竟懂不懂什么叫做客之道啊!”阴冷的声音自奴良身后响起,冰冷的刀尖恰恰贴在了奴良的后背。
“做客之道?老子不懂啊!”奴良顿了顿,握着刀的手垂下,笑容邪肆,黑色的畏跳动起来,奴良的长刀直接穿过了偷袭妖怪的胸膛,抬腿踹开,带起了一道绚丽的血花,奴良抬起未拿刀的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目光更加幽深,“不过本大爷只要打败你,规则就由老子来定。”
倒在血泊里的妖怪惊恐地看着跟前随意站着好似聊家常的男人,浑身止不住的哆嗦。一张嘴,便是一口鲜血,“哈哈……你很强…没错……但是……”
“……羽衣狐大人不会容忍你乱来的,那个花开院也不会让一只随随便便的妖怪打乱京都格局的,你只能灰溜溜的滚出京都,甚至再也出不了京都……哈哈……哈哈……”
“……你那个所谓的青魃不也是被花开院捉了去吗?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滑头鬼……”
这家伙,不对劲!奴良冷冷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在地狱等你……哈哈!”
男人如同疯魔了一般大笑着,寒气一丝丝缠绕,将他冻成了冰块,可怖的表情在“哐当”一声中碎成了血渣。
“总大将,让这等鼠辈脏了你的眼,请降罪。”雪丽走来,低首请罪。冰雕的美人,即便请罪,那一举一动都极为高贵优雅。
“那个叫书溪的妖怪便是青魃?在花开院家?”奴良越过了雪丽,走在了前方。
“是。”
“这件事完了后,我要听你的解释。”奴良不再看雪丽,抬头扫视了周围,“小的们,将这里一个不留的打扫干净。老子带你们去花开院家玩!”
“也是时候该让这京都的地头蛇们见识见识,奴良组的怒火了。”金色的眼眸似火焰,在灼烧。
秀元,既然你听我的警告,就要承担后果。
奴良组的妖,都是他立誓保护的,不管是谁,都没资格惩处他的属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