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雨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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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雨仙踪-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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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伯惊疑地回头看了一眼:“会稽?此地非是会稽,何来禹之墓?老丈莫要以讹传讹!”

    老者不慌不忙地道:“古之会稽地方千里,非今rì区区一县可比。实不相瞒,据我猜测,此处黄沙只恐便是先皇之墓有些古怪的缘故。因此,还请县君令河床改一改道,也算是给华夏先人留一寸安息之地。”

    山伯望着小山沉吟良久道:“《吕氏chūn秋》曾言:‘尧葬於谷林,通树之;舜葬於纪市,不变其肆,禹葬於会稽,不变人徒。面对如此俭节葬死的先皇,我们不能再委屈了他们。既如此,我便令河水改道,前移五十丈!”

    老丈稽首道:“谢县君贤达!”随即目注山伯,意味深长地道:“我观县君命运多桀,此地风水极佳……”说了一半,他就停住了。

    山伯却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浑身一阵虚弱,口中喃喃道:“时rì无多……或许,我也该找一处安身之所了。”

    数rì之后,河水改道早已完成,山伯依旧在九龙墟逡巡。

    他让随从待在山下,一个人上了山。

    他努力支撑着久病的身躯不让自己倒下,踩着漫山的杂草一步步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住了脚步,自言自语道:“葬在哪里不是一样?我山伯不忠不孝,可不能葬在先皇的坟边,没来由玷污了禹帝的丰功伟绩,不行,我得下山去。”

    正在这时,他忽然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地上,沿着山坡滚了好几丈,才在一个略微凹陷的地方停下来。

    他挣扎着坐起身,回头看去,却见自己原先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时现出一个又高又瘦的黑衣老者,此时正面带狞笑道:“嘿嘿,没摔死!小子,前次在西湖岸边已经饶了你一命,可惜你不识抬举,竟然想坏我的好事!今番可饶不了你了!临死之前,你还有何话说?”

    山伯淡然一笑:“请教阁下何人?与我有何过节?”

    黑衣老者道:“我郭某人看谁不顺眼,那人就死定了!还要有什么过节不成?至于个中原因,你还是去问阎王老子吧!此地风水不错,我看你就埋在这里得了!”

    山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用手随意一指:“那边山脚处好似有口枯井,你就将我葬在那里,回头转告我的手下,就说我病重而死!”

    黑衣人见他毫不畏惧,不觉多瞄了他一眼,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sè:“原来早已行将就木了啊!害我多跑这一趟,倒霉!好吧,你就干脆一点,自己跳下去,也好留个全尸!”

    山伯转身缓缓往山下走,走不多远来到枯井旁,正想抬头再看一眼晴天朗rì悠悠白云,忽然身后涌来一阵寒风,仿佛有人在后推了一把,他虚弱的身躯便向枯井中落了下去。

    待在山下的随从远远地看见了,连忙飞跑过来,可是却只能对井哭喊,得不到一点回声。

    井内黑黝黝的,抛一块石头下去,也半天听不见声音,不知道究竟有多么深。

    不久县里的总捕头赵德彪也来了,着人拴了绳索下去察看,可是绳索放到三十丈,还是没能到底。拉上来时,下去的人几乎断了气,好半天才醒过神来,道:“下面黑咕隆咚,不知道还有多深。我觉得憋闷的很,要不是你们拉扯得快,我就死定了!可吓死我了!”

    众人都摇头叹息。赵德彪更是苦着脸说不出话来。

    只有前几rì跟县令说过话的老者唏嘘不已:“既然如此,就让县君在此安歇吧。”

    没奈何,众人只好在枯井上方放了些树枝枯草,然后堆了个土坟,坟前立一石碑,上书:“梁知县山伯之墓,鄞县百姓敬立。”

    **********************

    在山伯被人推入枯井之中的那一刻,英台正睁大了眼睛望向窗外,盼着山伯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快来,我带你去个无忧无虑的地方……”

    她朝也盼,晚也盼,看得眼睛都花了。

    随后的几天,yīn霾漫天,大雨倾盆,她一直没敢化蝶外出,生怕错过山伯前来与自己相会。她的心里一直坚持着一个信念:“山伯会来的,他一定有法子前来救我!”

    然而rì子熬过一天又一天,始终没有看到山伯的身影。

    眼看再有两天就是马家迎娶的rì子,她再也等不下去,满怀一腔幽怨,化蝶穿窗而出,前去寻找山伯。

    “梁兄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她心情紧张地拼命拍打翅膀,奋力往前飞去。

    不知怎的,越接近鄞县县衙,她的心中越是彷徨,只能一个劲地默念祷告:“梁兄啊,你答应过我的,哪怕是越过千山,跋涉万水,也不能抛弃我!你可要记住自己的话啊!”

    眼看到了县衙门前,她的心止不住“扑通”乱跳!

    只见县衙门前的台阶两边,摆满了雪白的花圈,从衙门一路延伸,绵延数百丈,一sè的白花,一sè的挽联!迎风摇曳!

    “这是给谁的花圈?为何摆到县衙来了?”英台浑身发抖,奋力飞近前去,却见条条垂下的挽联上,赫然写着:“梁知县山伯千古!”

    就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宛如晴天霹雳敲在她的心坎,犹如扬子江心断缆崩舟!她的梦一下子破灭了!她只觉得浑然颤栗,冷彻骨髓!一阵眩晕涌上来,再也无力煽动翅膀,一个跟头从空中跌下去,落在散满纸钱的街道边,仿佛那一枚枚纸钱一样,零落成泥。

    当英台悠悠醒转的时候,已是心如死灰,遍体生寒:“梁兄啊!你好狠的心,你怎能就这样舍我而去?化蝶双fei,生死不渝,可怜我还在绣房痴痴呆望,你却悄悄飞往另一个世界!临走连句告别的话语也不曾留下!”

    她心中绞痛,越想越是悲伤:“梁兄啊!我只道柳荫结拜,三载同窗,便是人间的佳偶。谁知道姻缘簿上,缺少我们的姓名。我只说,有朝一rì,前面鼓乐,后面花车,欢欢喜喜来到你家。却谁知孤苦伶仃,百里奔波,只能来到鄞县拜祭!梁兄啊,你究竟到了哪里?你泉下有知可曾听见我在叫你的名字?”

    正在悲痛yù绝的时候,忽见有位老者走过来,一面走一面唏嘘:“哎!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可怜的知县大人,刚刚活了二十岁,竟然就一命呜呼了!胡桥镇,清道源,九龙墟,荒坟一座,怪可怜的,待我去给他烧几张纸……”随即捧起一束花圈,一路迤逦往西行去。

    英台挣扎着飞起来,跟在老者身后,前去寻找山伯的墓地。

    “我来了,山伯,我来看你来了……”英台反反复复重复着同样的话,渐行渐远,离开县衙,行向无人的旷野。

    跟着老者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山伯的坟前,眼见土坟三尺,墓碑耸立,英台的眼前恍恍惚惚,就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真实,只有往rì的欢声笑语依旧响在耳边,记忆中美好的往事不断浮现在眼前,她想到同窗相爱;想到十八里送行;想到祝家庄的访友。似乎只有那些才是真的。

    她沿着土坟飞了一圈又一圈,一边飞一边哭诉:“梁兄啊,原指望你我能结为夫妻,白头偕老,却想不到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梁兄啊,你我何其命苦如此!”

    不知道飞了多长时间,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天上的冷月黯淡无光,地上的清风瑟瑟袭人,树影摇曳,沙沙作响,似叹息,似欷觑。整rì整夜,祝英台不说话,不饮水,也不睡觉,她终于飞不动了,只能停在坟头痴痴地想。眼泪时时涌出来,从泪光模糊中她眺望着白云,眺望着遥不可见的万松书院。

    她痛苦地遐想着:不久之前,山伯还是个生气勃勃的人,怀了满腔的希望进入考场,然后高高兴兴前来祝家庄;而如今,竟带着无限的怨恨寂寞地死去了,冷清清地独自躺在坟墓里,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啊!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立刻去把坟墓撬开,把梁山伯从棺材里拉起来;然后,然后他们再一道离开家,离开故乡,离开这个世界;永远地,永远地长相厮守,像一对比目鱼儿、鸳鸯鸟儿zì yóu自在地游,zì yóu自在地飞!但是,但是她眼前却无法做到,甚至无法走出那座牢笼似的绣楼!

    祝英台不再啼哭了,她的心中生起一个新的理想!在她的心灵中,梁山伯并没有死,他就在这儿等着自己,因此她沉酣于幸福的理想里。她对冷酷的现实已经毫无留恋,她恨父亲的顽固无情,活活杀害了梁山伯,也杀害了她自己!她也恨母亲的怯懦成xìng,一点不能替她做主。她更恨马太守、马文才这些狐群狗党,好端端平白葬送了她和梁山伯年轻的生命!她恨,她恨这一切,恨整个罪恶的世界!

    她的心里燃起熊熊烈火,她要回家,她要耐心地等到明天,她相信明天理想就会实现了!明天就能获得彻底的zì yóu!

    十月二十九rì,清晨,阳光旭暖,马文才披红挂彩,乘着船得意洋洋地来到祝家庄迎娶,身后跟着大红的花轿,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路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花轿一到祝家庄,祝家的亲友们忙作一团。

    锣鼓声,爆竹声传入绣楼上的祝英台耳中,她明白时辰到了,不由得脸上泛起了微笑:“我的梦就要圆了!”

    马文才迫不及待地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城里拜堂成亲,因而请祝公远催促女儿。祝夫人带了丫鬟银心上了绣楼,一眼看见祝英台,笑嘻嘻地说道:“英台,花轿到了,快快梳妆吧!”随即把钗环首饰、凤冠霞帔都摆到祝英台的面前。

    祝英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淡漠地看着她,说道:“母亲,我有一句话,请您去问明白了爹爹和马家迎亲的人,然后再梳妆不迟。”

    祝夫人诧异地问着:“你有什么话呢?”

    “请母亲去问问爹爹和马家迎亲的人,此番要娶一个死的英台,还是要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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