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等我再次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后,段柏不在,房间里却到处都是他身上的气息,我恶心得想吐,只想逃离这里。
我从床上起来,脚一沾地,根本就无力的全身就这样栽了下去。
我连哭都没有力气,只是在床边挣扎着,到最后发现,挣扎都是枉费的,于是干脆直接在地板上坐着。
没多久的时间,门从外面打开,段柏端着粥从外面进来,见我身上套着他大大的衣服,光着两条长腿坐在凉凉的地板上,赶紧放下粥过来将我抱起来。
段柏目光深邃,讨好地说:“抱你去洗澡。”
我抗议,“不要。”
段柏依旧柔着声音,劝慰地说:“听话。”
我仍旧抗议,“我说了我不要。”
我刚刚光着身子,自己的衣服昨夜被他撕了个粉碎,只好拿了他丢在地板上的衬衣穿,结果我一挣扎,用力过度,衣服扣子崩开了几个,里面是真空的我,大片春光外泄。
我赶紧伸手去遮挡,抬头对上段柏那双意味深长的目光,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反正昨天晚上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还有什么是不能示人的,我这样豁出去地一想之后,便不再遮挡着什么了。
段柏低下头来吻我,我没拒绝,他满意极了,然后用商量的语气问我,“那我们先喝粥?”
我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置气,便点了点头。
段柏将我抱到床上,垫了两个枕头让我靠着,然后将粥端过来喂我喝下,喂到我嘴边之前,还不忘小心吹凉,生怕烫口。
一碗粥喝下,我摇着头拒绝了段柏说要再去给我盛一碗的提议,他只好将碗筷收拾出去。
再次进来的时候,他径直走到浴室里,往浴缸里放热水,我朝里面探着头,对着出来的他像个孩子一样固执地说:“我不洗澡。”
段柏的手穿过我黏糊糊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满是嫌恶,他问:“你受得了?”
“你嫌弃我?”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段柏在我鼻子上轻轻一拧,我轻哼出声。他说:“我要是嫌弃你,一早就把你丢进垃圾桶去了。”
这话不假,说得我的心有点说不出来的愉悦。
段柏进去试了试水温,刚好。然后他关了热水,出来将我打横抱进浴室里,我抗议着,他放狠话了,“不洗的话我帮你洗。”
我无奈,只好妥协于他。
段柏满意地走出去,出去的时候顺便将浴室门轻轻带上了。
我将自己整个人浸泡在水中,头发在水里飘散成海草的模样,一大片一大片的。泪水融进水里,冲淡了眼泪的酸碱度。
不哭,不哭,若冰怎么会哭?那个叫林若冰的女孩子,心冷得像块冰一样,她怎么会哭呢?
骗不了自己的,就算骗得了全世界的人,也骗不了自己的心。它明明是痛的,那样苦楚的滋味是存在的,能骗得过吗?
我从水中探出头来,拿过旁边放着的白色毛巾,狠命地往自己身上搓,我好想掩盖掉自己周身青一道、紫一道痕迹——他深情烙印下的亲密痕迹,可是掩盖不了,就算掩盖得了,那一夜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他将那一夜刻在了我生命中,用着最锋利的刻刀,一笔一划,注入浓情,灌入蜜意,叫我如何遗忘。
浴室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我握在手中的白色毛巾直接被我甩了出去,准确无误地盖在了他脸上。
我急忙拉来浴巾将自己全身裹住,生怕被他窥探到一丝的春光。
段柏一手拿着我刚刚丢过去的毛巾,一手拿着他给我找的衣服,他笑,为我掩耳盗铃的行为。他说:“我们已经坦诚相见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不会忘,我想你也不会忘。他顿了顿,接着说:“不过你要是忘了的话,我还是有办法让你记起来的。”
我气结,无语极了。
换上了他给我拿来的衣服后,我走出了浴室。衣服有些暴露,整个肩膀裸露在空气中,我不自在地将手搁在脖子上,试图遮挡那些青紫的痕迹。
段柏走过来,不满地将我的手拿开,他说:“你怕什么呢?”
段怕似乎是想要跟全世界炫耀,我佩服他的勇气,但我实在没那么厚的脸皮来满足他。
我气鼓鼓地看着他,不作声。
段柏板过我的肩,满是期待地问:“今天想不想出去哪里玩?”
我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段柏也不气馁,不依不饶地说:“那我们去跟旅游团?”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貌似是公事,貌似很急。
我不想扰他的兴,又不想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只是说:“你去忙你的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段柏最终放弃了带我出去玩的念头,他徐声说道:“好吧!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想想看有哪些地方好玩的,改天我们一起去。”
我点了点头。
段柏捏了捏我的脸,满眼宠溺。
我不知道,有些微妙的改变,像乳酸菌不被察觉的发酵一样,发生在我和段柏身上,在我们之间的关系上。
第五十四章
房间里的窗帘被严严实实地拉上了,不透一丝光进来,段柏推门进来的时候,外面的光束也被他带了进来,他的身影被投射得高大无比。
我蜷缩在床边的角落里,下颚抵着膝盖,目光涣散着。
我不知道自己维持着这个样子多久了,好像自他走后,我便这样呆呆地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了。
“若冰。”段柏的嗓音低敛,喊我名字的时候,总是那么的温柔似水。
段柏走过来,一个公主抱,将我抱了起来,他的眼眸透亮却夹杂着丝丝的担忧,“怎么坐地板上?”
段柏将我放到床上的时候,我才回应他,“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坐地板上去了。”
段柏笑笑,他坐过来,床的一边有所塌陷下去,我有所戒备地往旁边挪了挪,只想离他远些。
段柏伸手过来,从背后抱着我,搂着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细细摩挲着,他开口,温热的气息落在我的耳畔,让我的心不由得一颤。
“若冰,我们试着重新开始好吗?”
我的思维开始逐渐恢复正常,它高速运转着,思量着段柏的话。
为什么他可以将这一切想得这么简单,说重来就能重来,我还没能问问我的心,它到底答不答应呢!
段柏询问我的意见,“我得把昨天的日子,八月十七号,给记录下来,作为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对吗?”
“八月十七号?”我小声地呢喃着这个日期,这好像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吧!
直到晚上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了。
莫姨问我,“太太,你准备礼物了吗?”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段柏的生日就在今天,可我偏偏不记得,什么都没有准备。
该死的,我会被他给弄死的吧!
有些事情,就算不写在备忘录上提醒着自己,自己都会去努力完成。因为有些事情,我们之所以记得住,不在于它之于我们的重要性,而在于我们到底有多么的在乎这件事情。
可偏偏段柏不生气,好言好语地说:“知道吗?刘雅静送了我一个礼物,就是那份孕检报告书,她以为你肚子的‘孩子’是我的,可没想到,真正的礼物原来是你。”
我真想破口大骂,好你个刘雅静,改天我一定要会会你,你千万可别栽我手里,不然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得很好看。
我在心底酝酿着,似乎被段柏看穿了什么,他说:“想什么呢?表情那么邪恶。”
我笑脸盈盈地看他,调戏似的说:“我想你呢!”
话说完,我自己都被自己给恶心到了,鸡皮疙瘩都掉落了一地。
段柏伸手过来捏我的脸,力度不轻不重,他目光有股暗含的邀约,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哦。”
我顿时有一种杀死自己的冲动,这犯贱的嘴,什么时候才能不乱说话呢?
没有准备礼物,只好准备晚餐了,反正先前段柏不是一直都想要吃我做的一顿饭吗?干脆我做一次,当礼物送他好喽!
当我这样提议的时候,段柏欣然接受。
段柏今天的脾气太好了,听我差遣,任我劳役。我知道,他这是得了便宜,要是还不卖乖,我就不会买账了。
我在厨房里拒绝任何佣人的帮忙,一个人下厨的时候,莫姨走过来,问段柏,“先生,太太这是怎么了?”
段柏微笑着说:“没事。”
莫姨小心地提了一件事,“先生,昨天半夜里,电话响了,我起身去接听,那头的人说要找太太,我告诉他不方便,让他明天再打来,可他坚持,所以我只好上楼去找太太,可是听你们房里的动静不对,所以我就下去,拔掉了电话线,断了他要找太太的念头。”
段柏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点了点头,赞同了莫姨的做法,他说:“你做得很好,只是不要告诉太太这件事。”
莫姨听命。
第五十五章
晚上睡觉的时候,段柏跟我头对头地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他没有再碰我,只是抱着我,让我安心地睡。
可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再加上白天浑浑噩噩地睡了几次,夜里就更精神了。
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挺好的,是真的挺好的。
偶尔在发呆的时候,我会不自觉的想,不会就这样,时间滑到了未来了吧?毫无声息,没有通知,没有预告。
这样的想法也会让我自己吓一跳,我是有多么渴望,这样平淡、安稳的日子呀!太惊骇世俗的日子,我真的过不惯,但偶尔有,我也不介意,因为我可以将它当成调剂生活的调味剂。
是的,我认命了,早就认了。
当段柏兴致冲冲地像个孩子一样在我面前晃荡着两张飞机票的时候,我皱着眉看他无聊的行径,突然发觉自己有些不懂他。
或者说,我根本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他。
段柏看着我,眉眼之中含着笑,他说:“若冰,行程已经安排好了,咱们明天就出发。”然后他开始给我讲行程,告诉我我们具体的活动内容。
自己是什么时候答应的呢?说要跟他去旅行。
这段时间我真佩服自己的好记性,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转瞬之间就忘得一干二净。我跟他说过什么,我自己都忘了,也亏得他,记得如此牢,践行得也如此认真。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搭乘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