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已成定局了,我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我大大方方地说:“这是姐姐的家,我们到了,下车吧!”
段柏对着我笑,笑容灿烂如花,眸子半眯着,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
小女孩在佣人的带领下进去了,我刚一下车,便觉大腿发麻,几乎撑不起自己,就要跌下去。突然一股力量从腰上传来,段柏扶着我,他说:“小心点。”
我百般不愿,但到最后还是被段柏搂着进了家门的。
小女孩不怕生,在段柏的家里东摸摸、西碰碰的,身后跟着那位带她进来怕她打碎段柏客厅里那些价值不菲的装饰品的佣人。见我进来,马上跑过来,小声地对我说道:“姐姐,我饿。”
段柏马上吩咐佣人去准备食物,小女孩却拉着我的裙角,撒娇道:“姐姐,我想吃你做的。”
那双布满了渴求的眼,让我不忍心拒绝,我头一回在段柏家里下厨,为小女孩做了一碗意大利面。
小女孩心满意足地吃完,便美美地睡下了。我为她盖严实了被子,在她身边呆了一会,想着睡前帮她沐浴更衣的佣人对我说她身上有许多道大小不一已结成痂的伤口,问我这小女孩该不会是别人的养女吧!诸如此类猜测她身世的话。
我替小女孩顺顺了散落她额前的发,她睡得很安稳,眼珠在动,唇角含笑,应该在做着甜美的梦。
一直到确定她睡沉了,我才走下楼去。
第十二章
客厅里开着一盏昏暗的灯,餐厅那边倒挺亮的,我走过去,发现段柏在吃着小女孩吃剩的面。
见我过来,他解释说:“我也饿了。”
“那我叫人给你做去。”说完我转身就要走,却被拉住。
“你就不肯做一顿给我吗?”段柏几乎是祈求的语气。
我没有转过身,只是说:“不合你胃口。”
段柏站了起来,向我这边靠近,声音严肃,“你都没做过,我都没尝过,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敢下定论?”
“不用我做,不用你尝,这个事实早就摆在面前了,因为我根本就不适合你。我的声音决绝,像是一把利剑,斩钉截铁地刺穿幻想。”
段柏伸手过来,将我的身子板正,“我们都没有试过在一起,你怎么就知道不合适?”
对话是怎么结束的我忘了,我只知道我是逃回我自己的房间的。
房间里开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因为小女孩怕黑。没有人知道,在我如小女孩这般大的时候,我也怕黑,更恐惧一个人入睡,我一定要缠着母亲,要母亲陪我睡。
那个时候,父亲的事业刚起步,为了能让父亲无家庭的后顾之忧,专心做生意,母亲在我出世后便辞了职,回家做起了全职太太。
父亲很忙,应酬很多,我的童年记忆记忆中,有关他的画面太少太少,他就像我人生这出戏里的客串人物,顶着个父亲的角色,走一下过场连脸都没露就匆匆离开。
随着我渐渐长大,家里的房子也越变越大,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空旷。只有三个人的家,房子的占地面积却那么的大,本来能见到一面,能团聚一回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却又被房子里的空间隔得那么远。
一直到初二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带走了母亲,也带走了我的恐惧。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着关灯,一个人入睡。
初三那年,我便以学业为由,离开了那栋房子,此后的学习生涯,我不是住校就是租房子住。我再也没有回到那栋房子,尽管那里住着一个与我有血缘之亲的父亲,维系我们的却是一张纸薄的银行卡。我不是怕睹物思人,我的恐惧,早已在失去母亲后殆尽了。而是我不愿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住在那里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尽管她确实和我父亲领了结婚证。
是的,她就是我后妈李雪梅,当时遭遇金融危机无奈破产的夏氏集团的老总夏天雄的前妻。
只是在我母亲死后还不到一年的时间,父亲便再娶,喜悦的表情盖过了母亲香消玉陨的悲痛。我以为父亲会悲伤难过很久的,只是,一切悲伤都是会被时间冲淡的。
我不怪我父亲,真的,承认这一点我是发自内心的。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对我说过,“冰冰,妈妈很遗憾不能陪你爸爸到老了,不能看你长大了,如果有人愿意替妈妈去陪你爸爸,去爱你的话,别阻止好吗?”
我换下了礼服,来到衣柜旁,打开衣柜,发现里面多了几件新衣服,可能是段柏吩咐人买的,也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的,只是我不曾穿过,佣人整理衣服的时候无意将它搁置到了我的视线内。我没多在意,因为这个衣柜里的衣服,我从未穿遍过,一个节气才有几个月?而他给我购置的衣物,够我那个节气每天都不重样还无法每件都有被我染指的幸运。
我随手拿了件碎花图案的睡裙穿上,与小女孩和衣而眠。我本是习惯了关灯睡觉的,开着灯反而会让我睡不着。只是今夜这沉沉的睡意袭来,习惯也就顾不上了。
半梦半醒之际,觉得身子轻飘了起来。觉得不对劲时,我睁开了眼,发现段柏正抱着我往门外的方向走。
我尖叫出声来,人也醒了一大半,惺忪的睡眼大大地睁着,我问:“你干嘛呀?”
段柏没有停下步子,表情坦荡,一板一眼道:“我得不到的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你是我的??????”
段柏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便勾上了他的脖子,以唇封口——我的红唇、他的哑口。
我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一些看似正常实则诡异的行为,会让段柏的心里有多么的翻天覆地,甚至欢喜无比。
我只知道我刚刚的行为,只是想让段柏闭嘴。因为刚才我的尖叫,似乎吵到了床上睡得正香,可能还做着美梦的小女孩,她皱着眉,嘟着粉唇,不悦地翻了翻身子。
第十三章
次日清晨,大好的阳光暖暖地从落地窗外射进来,提醒着我错过了旭日升起的宏伟。我从段柏的大床上醒来,欲起身,发现腹上搁着一物体,伸手移开,没过一会它又搁了上来。是段柏的手臂。
看着枕边装睡装得十分假的人,我不顾后果,直接一个枕头丢过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了房间。
昨夜段柏可以说是威逼利诱使我爬上了他的床,说什么我要是敢忤逆他的话,他立马叫人来将小女孩送到派出所去。
我知道段柏惯来是那种说得出便做得到的人,所以我昨晚只好去他的房里睡,这是我们结婚这三年来从未有过的。
一夜相安无事,就算有事,那也是夫妻之事,而且合情、合理、合法。
除了那个他未得逞的新婚之夜,他从未逼迫过我。他的父母很喜欢我,他每次带我去老宅看望他们,他的母亲在我肚子久久没有动静的事上催促过我,其它方面都没有责难于我。但她老人家偏是如此甚至说是唯一的要求,我都没能满足它,这让我很是内疚。
段柏向他母亲大人解释说,是他的错,因为他生意方面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集团又要发展子公司,若是这个时候让我有孕,生下孩子后,他怕他会无暇顾及,会给不了孩子完整的父爱。
段柏这一番话说出,把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段母知段柏事业心重,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叫他忙完后对生孩子这件事要多上心。
我当下便囧了,这要段柏如何上心呢?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女孩正好醒来,帮着她洗漱完毕后,我带她下楼吃饭。
我问了小女孩的名字,她说她叫望秋月,小名月月。
望秋月——遥望秋夜里的月光,此名有团圆之意,不知道她母亲在她身上寄予了什么。是在盼望团圆吗?盼望与谁的团圆呢?
吃过早饭后,段柏便叫人带秋月去后院玩,我看他淡若轻云的表情,丝毫没有要帮秋月找到父母的打算。
我首先发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派出所啊?”
段柏一脸的茫然,反问:“去派出所干吗?”
敢情一觉睡醒,昨天的记忆就被清空了?我气鼓鼓地说:“你不帮月月找她的父母了吗?”
席间,段柏吩咐佣人去泡的咖啡送了过来,段柏半眯着眼,享受着他咖啡,氤氲的热气袅袅,他说:“月月不是自己说她被自己的父母抛弃了吗?”
我噔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说:“够了,段柏,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位父母愿意抛弃自己的孩子的,除非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月月那么乖巧要是我的孩子的话,我一定不会将她抛弃的。”
段柏舒展着眉头,弯着嘴角浅笑,他将咖啡放到桌子上,缓缓抬头望着我,声音轻柔,商量的口吻,他说:“那我们领养她怎么样?”
我当下就愣住了,这话来得有些突然,让我顿时哑口无言。
领养一个孩子?领养月月?
哦,不,月月她是有父母,我怎么可以巧取豪夺,这对她父母来说不公平,对月月来说就更不公平了。
我有些恍惚地走到后院,后院里响彻着月月银铃般的笑声。
那双那么渴望自由的眼,就像被束缚在牢笼中无法展翅的飞鸟,那么纯洁,那么明亮,就像光明,就像希望,就像这世间一切一切的美好。
这双透彻得可以映衬尘世的眸子,我曾在一个人的身上看过,这种干净的感觉也只他独有。没想到,还会有跟他这么像的,像是从同一个眸子里刻出来的。这使我将他们的面孔交替,总感觉,相似度百分百。
我摇着头走到秋月身边,她正玩着秋千,身后的佣人帮她推着。她高高地荡起,笑声穿破苍穹,像一只几欲挣脱牢笼的鸽子,又低低归回,像倦鸟回巢。
怎么可能呢?我对自己的想法报之一笑。
“姐姐,快过来,咱们一起来荡秋千。”月月冲我招着手。
我轻声应道好,微笑着快步走过去,陪着月月的佣人喊了我一声太太,我一摆手,她便会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