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完整,但她大概猜到是什么个情况了。肯定是他偷听到慕容鹤的谈话,却又被发现,然后被当头一扪,直接就五花大绑到这儿了。她还盼着他能来救她,这下好,俩人都不用费那心思了。
“之夏,你没、没事吧?”大个儿可怜巴巴瞅着她。
“没事呀,我在这吃得好睡得好。”林之夏示意他身旁的祭台。上面好几盘水果甜糕都被消灭的差不多了。“你、你吃那个?!”粗噶的声音蓦然惊呼。
林之夏掏掏耳朵,“不然呐?你以为我是神人,不会饿呀?!”
“可、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过来,我跟你说……”黑眸贼兮兮看了看屋外,低声细语。“我在那下面发现了一个东西。”纤手指了指祭台。
“什么?”他也跟着压低声音,一脸紧张瞅向她所指的方向。林之夏一个翻身,滚进了台下,仰躺在地上,有些犹豫伸出指尖。
布卿松蹲在祭台前,困惑看着妻子。“之夏,你在……哇!”话还没问完,呼声却升起。林之夏赶紧从台下爬出,差点没把她吓晕过去。“相公!”
她赶紧来到这蓦然出现的窟窿大洞边,死拉住布卿松的衣袖。“相公,别松手……”真沉呀!她咬紧牙关,拼命将悬在窟窿大洞上的大个儿往上带。可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拉得起比她高整整两个脑袋的大男人?只能顺着他下落的趋势,渐渐跟着往洞里滑。“之夏,快松开,不然你也会……哇——”
“哇——”
两道呼声齐齐摔进黑漆漆的大洞里。微弱的风从洞口传出来,晃动着祭台上滴泪的蜡烛,阴冷而诡异。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煜儿
煜儿
我可怜的孩子,你怎就这般命苦……
谁?谁在说话?
黑影不停在眼前交错,一道柔和的嗓音道着心中百般的无奈与不舍。
你会好起来的,爹娘等你回来……
画面渐清却又模糊,只隐约感觉到发出这飘渺嗓音的是个美妇人,她身边还立着一个样貌端正依稀眼熟的中年男人。男人同样愁眉不展,看着美妇人和她怀里的孩子。
她哭、她哀伤,却还是反抗不了命运,将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递交于一个慈眉善目的白须老人手中。
煜儿
一定要好好活着……
煜儿?煜儿是谁?为什么他会看见这些?
布卿松只觉脑袋隐隐作痛,那些画面开始模糊,视线渐渐被黑暗吞噬,飘渺的女嗓消失无踪,换来的却是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求饶。刀枪摩擦的声响伴着男人愤然的吼骂传入耳际。他本能循着声响走去,在转角处看见了微弱的火光映在一张威严不屈的脸上,身旁的美妇人脸色苍白,削肩如秋颤抖,死命抓住男人衣服。两人就这样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着。
是他!
布卿松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跪地的中年男人。
说!藏宝图究竟在哪里?!站在最前面的黑衣男人执着利剑威逼地上已负伤的男人。
老夫并不知你在说什么!中年男人毫不示弱。
嘴硬?把他的肉一块一块刮下来,看他还不说!话音刚落,一阵哭喊尖叫传出人群,是美妇人的恳求。
别、别伤害他!你们要寻的东西,真不在宫府……求求你、呜…求求你别伤害…呜……
听到这断断续续的呜咽,布卿松顿时如心绞般,他不知道为何会感到难过,更不知这顿时升腾的怒意从何而来。直觉告诉他,他必须救他们!
住手!你们统统给我住手!他歇斯底里般咆哮、狂奔,向执刀上前的黑衣人冲去。然而,待他穿过人群后,他却惊恐地停下了脚步。僵硬回身看着丝毫未察觉他存在的人群。
他从别人的身体穿过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啊——惨叫拉回他的惊愕。
快住手!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美妇人泪流满面,伏在地上咚咚磕头。布卿松咬紧牙,紧握的拳头咔咔作响。他本能上前,想扶起跪地的美妇人,却在收紧大掌时,双手穿过了她的身躯。
又是这样!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了?!还未等他想个所以然,蒙面的黑衣男子再次开口了。
求我们?呵,你倒不如劝劝你丈夫,若他肯告诉我东西在哪,我就绕了你们夫妻俩。若他还是执迷不悟,也休怪我无情!
老夫说了,不知道!中年男人咬紧牙关,口气强硬,丝毫不服软。
很好,那就先杀了你女人!话落,黑衣男子手中明晃晃的利剑无半分犹豫穿过跪地的美妇人。
唔!老爷……一大口鲜血从她口中溢出,滴在剑上,点点猩红。
夫人!中年男人不顾伤口,猛然接住倒地的美妇人,痛心疾首。
煜儿……美妇人含泪仰望空际,就像在凝视他的脸庞,如蚋般的嗓音道出离世的牵念。而自始至终,被这一幕幕所怔愣住的布卿松,始终张着嘴,不能发一语。
你这畜生!我跟你拼了!布卿松倏然回神,看见中年男人不顾一切,愤然冲向黑衣男子,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只听一阵闷哼,中年男人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瞠眼倒地。
怎么会这样?惊愕、伤痛、慌乱,此刻全部涌上心头。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两条生命终结在他眼前,束手无策。
不知何时,眼前的一切消失无踪,寒风萧瑟,牵动浸满猩红的衣袂,让死亡的气息蔓延涯际。悬崖边,一条狼狈的身影微微晃动,明晃的剑立在坟头,猩红的血迹未干,顺着剑身缓缓下滑,浸入土壤里。
布卿松本想开口唤他,突地想到什么,到喉头的话又咽回肚里。
爹、娘,孩儿为您们报仇了!只是,今后孩儿再也不能孝敬您们了。低沉的男嗓隐隐飘来,布卿松拢了眉头,为这可怜的夫妻,也为这……莫名熟悉的男嗓。
唔!男子倏地跪倒在地,捂住腰间的手已溢出丝丝猩红。
他受伤了!布卿松三步作两步,赶紧上前扶他。一如前几次,他根本无法触碰到他!
你没事……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布卿松跪在地上,瞠目瞪着倒在地上苍白的俊脸。虽说刚才的事情让他感到惊讶,但现在的一切,带给他的简直是恐惧——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
布卿松无力坐回地上,隐隐的头痛伴着急剧跳动的心脏渐渐强烈起来,像是被人四分五裂般。鬼魅般的身影闪入脑海,他在砍杀、在嗜血。刀光剑影之中,一张狼狈的脸闪入他眼眸。
那是他?
不、不是他!他不会将人拦腰砍断!
可为什么……这一切又如此真实?!
是他……
不是……
……
啊——他抱头长啸。
煜儿……
煜儿……
袅袅渺音又回响在耳际。
你会没事的……
爹娘等你回来……
爹娘?那是他的爹娘?他看着他们死在了他眼前!
不、不,不是他!
煜儿
为师已无能传授其它与你,回去寻找你的亲人吧……
他又是谁?!
煜儿
好好活着……
不——
为什么他会看到这些?!为什么?!为什么?!
错综复杂的声音不断在耳畔回响,复苏的记忆如挣破网的鱼,不受束缚,迅速窜逃出来。充斥他的理智、绞痛他的每一根神经,迅猛而又准确回归它们曾经的位置。
……
冰凉的触碰自脸颊传来,紧皱的浓眉不觉更加拢紧。
倏地,他猛然攫住放在他脸颊上的纤手,用尽力量般,似要将它捏碎。
“相公,快、快松开,骨头要被捏碎啦!”纤手伴着娇嗔不停挣扎,好半响,那只紧箍的大掌才松下,紧闭的长睫也随之缓缓掀开。
一张激动的小脸毫无意外映入眼帘。“相公!你终于醒了!”
林之夏眨巴着星眸,开心看着躺在地上已昏迷一夜的人。而他,却始终不发一语,冷然凝觑着她。“相公,怎么了?”怎么感觉他怪怪的,那眼神,有种…陌生感?
“扶我起来。”他沉声道。
“喔。”林之夏满脸困惑,一边扶起他,一边用着奇怪的眼神打量他。“相、相公,你……没事吧?”是不是脑子着地,摔坏了?
布卿松侧过脸静静凝视着她,好半晌,他才咧开嘴,露出齐刷刷的大白牙笑道“之夏,我、我能有啥事呀?”
是么?林之夏还是以一副怀疑的眼光盯着他。“真的没事?老实说,你变成什么样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反正你再傻也傻不到哪儿去。”所以,要老实向她交代吗?
布卿松有一刻的犹豫,随即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那好吧。”要是敢满她什么,她就毫不犹豫扎他,绝不心软!
不过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黑漆漆的,窟窿大洞。林之夏拍拍衣服上的灰,慢腾腾爬起来,滴溜溜转了个圈,啥也没看清楚。
太暗了。
心里刚想着,一点火光骤然闪现。“相公,你在哪儿弄的火呀?”突然发现她那傻相公有时还挺管用的嘛!
“欸?今儿早厨、厨房的大婶儿给、给我的。”她说总会派上用场,还真让她说对了。布卿松点着一根陈旧的蜡烛,将黑漆漆的地方照得通亮。
“她可真是神算子呀!……唔,这地方可真奇怪。”林之夏走向他,眸子环顾四周,这才看清了他们到底被困在了什么地方——一个穹顶的暗室,四周的墙上绘着各种奇怪的图样。似龙非龙,似兽非兽,还有好些个穿着异样的人。头戴珠冠,手握权杖。唔,这个应该是男的,那么他身旁的应该是女人喽。他的妻子?林之夏啃着指甲,盯着室壁上的石画出神,完全不知身后人的一举一动——她的亲亲相公,错愕瞪着暗室中央镶嵌在地上的圆形石板。各种花纹浅雕镶边儿,祥云升腾,托着异兽强居中央。与其说它是块图案异样的石板,不如说它是块神秘莫测的图腾!
“相公,你在看什么?”林之夏悄然来到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