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随口问问,你至于吗?”无趣,更无趣!
“主子是要听真心话?”旁边一个小太监笑嘻嘻的扒过来,“奴才倒愿意说。”
“那你说。”我拉他到身边坐下,直接踢走眼前这个发着抖说不清半句话的小家伙,姐姐就喜欢简单粗暴的。
“这宫里说真话哪里活的下来?就是您这样的主子,还不是要说许多不得已的话免的麻烦,像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更是满口的胡话为求个活命。”他卡了一会儿,“不过,有一句绝对是大大的实话,奴才们每次说的时候,绝对是发自肺腑,字字泣血。”
“那一句?”我立刻来了兴致,这小太监虎头虎脑,可爱的很。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他还故意的在我面前磕了好几个响头,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冲我傻笑,“主子,你说是不是?”
是!真的是!我被这小太监逗得前仰后合,欢喜的拿簪子直戳他的脑门,“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后跟着我混好不好?”
“奴才小路子,谢太子妃提携。”小家伙麻溜的有磕了几个响头,他这一个激动不打紧,一溜的小太监跪了满地,“太子妃行行好,把奴才们一起带走吧。”
“奴才也不骗人,以后也跟您说真话。”
“奴才嘴皮子最溜,保管天天逗您笑。”
“奴才杂耍百戏的都能来一点,主子要看胸口碎大石还是看走钢丝?奴才立马来一个!”
说好的骗人的问题,变成一场太监应聘大会。别的不要紧,最起码可以看出,我钟灵的人气,还是相当不错的!
101我们都不够爱
沐颜低头安安静静的吃草,我趴在草地上和一堆小太监跳山羊,欢喜的得意忘形,束手束脚的腰带披帛也被我挂在树梢上,可惜还是腿太短,不是卡在别人腰上,就是挂在别人脖子上,一波小太监被我压的四处挂彩,最后连连摆手,“主子,您这个精神头太旺盛了,奴才们陪不起了。”
唯有小路子坚持不懈,揉着自己的腰又一次弯下去,“主子接着来,一定玩的好的。”
我看他这样,自己也不忍心,过去叫他起来,“算了算了,等八爷回来我们就回宫吧,你们也都歇一歇。”
“主子,你真的玩累了?”他支着腰还是不肯起来,“小路子撑得住的,主子尽情玩。”
“没关系,以后回了宫,我们天天玩。”我自己挽好头发,系好腰带,才想起今天的正题,“小路子,你对一个姑娘说你喜欢她,会是假话吗?”
他欢喜的表情僵了下来,不过马上就笑了,“主子怕是忘了,像奴才这样的人,哪里配喜欢别的姑娘。”
我知道自己问错了了话,悔不当初,太监都是苦命人,要不是没法活下去,不会不要命根子,做个不阴不阳的人,生前生后都叫人耻笑,“小路子,你这么好,一定会有姑娘真心喜欢你的,最起码,我现在就很喜欢你的。”
“主子又在笑话我。”他憨厚挠头,“不过,如果有勇气说出来,他一定是很爱很爱的吧。”
很爱很爱的?
所以,宇文泰很爱很爱的人,终究还是我!
栀浅也说,他说过,他心里有人,别人,不是她。
他骗了栀浅?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宇文棠的解释更叫我难过。
“和你在一起,他要背负怎样的罪名,要走过多艰难的路途,最后,很可能的,一无所获,一无所有,而和栀浅在一起,他过得容易些,他只是走了他该走的路,皇嗣,封王出京,是最好的路。”他看我,很用心的说,“没有欺骗,我们只是没有那么爱。”
“没有那么爱?”
“他没有那么爱你,所以还是放弃了一无所有,我没有那么爱。。。。。。”他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突然停下,“我们都没有那么爱。而已。”
“你爱上谁了,是吗?”我那么傻,那么傻,可是却捕捉到他要表达的所以讯息,也许就是爱情,让我变得这样敏感和小心。
“没有,我还不够爱。”他揉揉我的额发,“丫头,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我唱歌很难听。”
“我想听,很想听。”
你想要的,我怎么舍得拒绝。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
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这是姑姑教我的歌,是一个女孩,等待她的丈夫,很用心,很用心的等,所以的心思,都只为这个人。
宇文棠,我是不是也一直在等你呢?
你不够爱的人,是谁呢?
那么我不说,是不是,也是因为不够爱呢?
沐颜马上,我这么紧紧的靠着你,那咚咚的心跳声,是你的?还是我的?
102离别没说再见
残菊遍地的时候,我和姑姑围着炉火敲着蟹夹子吃,小路子跟着柔亦在晒我冬天的衣物,竹竿敲下去,漫天的尘埃飞起,我在这样不甚温暖的日头下,心凉了很久很久。
三月之期未过,而金宇霖却再没出现,我只听说他备了很厚的礼送给栀浅做嫁妆,这其中,包括那只碧玉簪。
他还是放不下栀浅,即便她要为人妻。
宇文棠说,为了栀浅,他跑遍了京城内外,废寝忘食,风寒已久的他最后咳血不止,生嚼人参保命,每有铃铛的响动,都会在梦中惊醒,每一处碧色的衣衫,都值得他尾随一日,他那么担心的她,却在为别人心碎难过。
圣旨下来的时候,他就在崇华寺,他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为了别人欢喜雀跃,死而复生。
他留给我的字条,很短,很短。
“情深,缘浅,不怨,无悔。”
他是一个在爱情里拼尽全力的人,他爱的*,走的干脆,因为如此,我一直很崇拜他,崇拜了很久很久。
金宇霖在多年之后继位为帝,再见的时候他已经是新罗的新主,再见栀浅的时候,他已经美姬佳人在怀,然而那句“贵妃金安”。他的声音还是颤抖。
那时候我才懂得,每个人过往里拼尽心力爱过的人,时光怎么流转,必定铭心,依旧刻骨。
父皇为了兄弟间的和睦,阿泰的婚礼,叫宇文傛一手操办,因为我同栀浅的关系,这件差事,也必须我亲力亲为。
汝阳王府图谱画好的时候,我邀他东宫相见。
很客气的行礼,很客气的搭话,我们疏远的迅速而又自然,他依旧谦和,和对待所有人一样的谦和。
我们谈及的,不过是哪一处亭子和哪一处屋角,栀浅喜欢栀子花,后园遍植,他唯对这一处很不满意。
“这世间那么多的花草,不必这样偏爱。”他说。
“我原想,王妃会喜欢的。”
“不重要,不过是花草而已。”他轻轻污掉,“种白莲吧,有水的地方才有灵气。”
我喜欢白莲,很莫名的喜欢,所有人都知道。我淡淡道,“白莲招虫子。”
“没关系,我会盯着的。”他说,“只是花草,我难道也不该沾染?”
“九弟喜欢就好。”我知道失言,只好这样回答。
临别的时候,我在他身后,很真诚的嘱咐他,“好好对栀浅。”
“我知道。”
那一刻,我有些怅然若失,喜欢自己的人娶了自己的好姐们,而且,分开和相聚,都不是为了爱。
他不那么爱我,所以离开。
他不那么爱栀浅,所以不在乎,她爱什么。
“没关系,郡主欢喜就好了。”柔亦这样安慰我。
是啊,这不就是我一开始要的结果吗?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这是一场浩大而叫人满意的婚礼,皇子娶亲,王爷嫁女,满城沸沸扬扬的喧闹和和欢乐,娇羞美艳的新娘,俊朗有为的新郎,情投意合,天造地设。
十里帷幔,从庐陵王府到汝阳王府,红绸铺遍京城,花轿里的栀浅凤冠霞帔,红妆依人,在这红绸下嫁给她爱的人。
103大婚(上)
婚礼在冬至,阴云落,北风起,一个严寒欲来的日子。
那一天我们很早就收拾停当,芍药对襟银鼠披风下一身的云霞锦宫裙,很久未见栀浅,对她,对阿泰,我还是带了慢慢的祝福。
“主子,姑姑叫人新制了一对明珠耳铛,今天要戴吗?”柔亦取了许多朱钗比对,“还是这耳铛最华丽。”
“今天是栀浅的大婚礼,我打扮的那样漂亮给谁看?”我挑了一套素银嵌胭脂玉的芍药步摇戴上,“别给东宫丢人就好了。”
亲点红唇的时候宇文傛来接我,镜中看着他的神情不甚清楚,柔亦偷偷耳语,“太子殿下看呆了呢。”
素面朝天的久了,偶尔装点一下,叫他吃惊了而已。
“我在前厅等你,别耽搁了时候。”他丢下这句,转身出去悠然喝茶。
姑姑回来看到我这样装扮的时候,只是扶正我歪了的金丝流苏披帛,“突然这么懂事,倒不习惯了。”
我对她笑的时候,眼角余光瞄到搁架上那个白玉执壶,笑容就僵在脸上,皇后娘娘的旨意,我总是抗拒的。
我一开始就注定不是母仪天下的人。
扶着柔亦的手缓缓向前,长长的裙摆迤逦落地,宇文傛亲自扶我上轿,“钟灵,最近,你话少了。”
有些事是没必要说的。
有些事,说了也要后悔的,不如不说。
有些情绪,不必说给每个人听。
我只是傻傻的笑了,“也许,最近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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