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非但没有气愤之色,反而还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简直就像——捕捉到猎物的野兽一般。
早苗扶起被眼前一系列变故吓呆了的高桥树里,不动声色地退到一边。
高桥是并盛中学一年级学生——只凭这个理由,那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就没什么好意外的。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在并盛生遭诱拐几小时之后就找到这里,但可以肯定的事情有一件。
——继续杵在这间屋子里,非常危险。
从巨大的威慑感中清醒过来,混混们纷纷亮出凶器逼近少年。
“该死!把这个小鬼和那个野蛮的丫头一起处理掉!!”
面对数量、体格远胜自己的成年男子,少年的笑容没有丝毫动摇。他的余光从屋内扫过,落到墙边刚被早苗踹了下身、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男子身上。
“呐,不要再抢我的猎物了哦?”
这句话是朝向墙边的早苗说的——她以一种近乎同情的神色点了点头。
“呼嗯……那就好。”
少年将视线投回眼前凶神恶煞的男子,慢慢举起手中泛着冰冷光泽的金属双拐。在他摆好架势的瞬间——就像很多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刀剑般锐利的杀气充斥了狭窄的空间。
“那么……我开动了。”
说穿了她只是爱操心
“那么……我开动了。”
——呐。
——你见过地狱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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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后,早苗搀扶着浑身发虚的高桥一步步走下破旧的楼梯。在她们身后,是犹如凶案现场一般血肉横飞的战斗残邯—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只是单方面的虐杀。和早苗最初那两下子相比,完全不在同一个次元。
那种画面,就算是少年热血动漫肯定也会被禁播的……
“恭弥很可怕么?”
早苗以平静的口吻转向身边瑟瑟颤抖的少女。
“呃……啊……”
高桥一脸惶恐地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两个破碎的音节。
“很可怕对吧。”
早苗苦笑着轻轻耸了耸肩,“我也觉得很可怕呐,无论看多少次都是。虽然我国中时候也常和人打架,也见过不少凶悍的男生……但是只有恭弥的战斗,不是能用格斗技什么的来衡量的东西。即使只在旁边看着,也有种‘会被杀掉’的错觉呢。”
“唔……啊啊……”
一直嚣张地大步走在她们前面的少年,有些不快地转过头来:“你说这种话不该回避本人么。”
“我第一次看见你打架的时候,就当面这么形容过了呢。”早苗无所谓地摊开手,“又不是在批评你。说起来,恭弥你就不能稍微手下留情一点吗……把可爱的女孩子吓哭了怎么办啊。”
这时的早苗,已经完全忘记了高桥树里是个让她想哭的电波系少女——在她眼里,现在高桥只是个幻想破灭、被云雀的恐怖面吓得泫然欲泣的可怜姑娘。
“我有叫救护车。”少年理所当然地说着。
“不是那方面的‘手下留情’……话说,揍到这种程度,比起救护车,直接联系火葬场更好吧……”
随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高桥似乎渐渐恢复了镇定,她忽然大力拽住早苗的衣袖,突兀地打断了她:
“……为什么?”
“呃?”早苗一时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风间学姐看到那种情景之后,还可以云雀学长普通地相处呢……?”
——为什么?
早苗隐约记得,自己几天前也向高桥提出过相似的问题。
——为什么你会喜欢恭弥呢?
(啊啊……看来这孩子只是轻微的电波系,还有“恐惧”这种常识……也许现在能试着和她沟通也说不定。)
早苗停下脚步,扭头以认真的目光注视着少女。
“之前你告诉过我,你‘知道’恭弥的事吧?我是不了解你知道的恭弥,但我知道的恭弥,就是你刚才看到的样子。至于我为什么还能和这样的家伙相处……大概是我有不被杀掉的信心吧。”
高桥的眼神里浮出再明显不过的怀疑。
“只有这样吗?”
“如果说还有什么……就是‘放不下’吧。”
“……啊?”
“谁叫我是个爱操心的家伙呢。当初去学校找你,也是多管闲事地怕你被恭弥伤到啊。不过……嘛,莫名其妙被陌生人警告,你会反感也是很自然的。”
“唔……”
高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楼道尽头有大片暖橙色的余晖涌进来,在视野里明晃晃地跃动着,一时间让她移不开视线。
得救了——这一事实此刻清晰地浮出脑海。
“唔……呜……呜呜……”
毕竟还只是国中一年级的小女孩。与幻想破灭的失落相比,劫后重生的喜悦占了上风,她抱着早苗的胳膊抽抽搭搭哭得像个迷路的小孩。
(这么一来,她就会像其他人一样……远离恭弥过安全美好的校园生活了吧。)
早苗不无欣慰地这么想着,半拖半抱着哭泣的少女走出了那幢破败的公寓楼。
——可以的话,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来了。
云雀已经站在楼下的空地上,旁边是一台与他文静的外表极不相称的黑色机车。怎么想都是比较适合染发纹身的暴走族们的东西。
而早苗只是摇头叹息了句“恭弥你又开这种危险的东西”——显然,这也囊括在“她知道的云雀”的范畴之内了。
全然不理会早苗埋怨的口吻,云雀转身跨上机车,并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到后座上去。
“看上去很难安心……我还是步行回去吧。你还不如送这孩子——”
话音未落,高桥已经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出几步,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大喊着“失礼了”调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那慌张的模样,和以前遇到的并盛学生一模一样。
……不过,那才是“正常”的表现吧。
云雀微微偏过脑袋,有点不耐烦地说下去。
“这里可是并盛郊区哦。如果你天黑之后回去,风间会哭着打电话向我诉苦呢。”
“……得了吧,我借他个胆他也不敢。”
尽管毫不含糊地吐着槽,早苗还是跨上了机车后座。虽然弟弟没胆向云雀诉苦,但他在家里急得泪流满面倒是很有可能。作为姐姐,怎么能丢着焦急的弟弟不管呢……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在别人后面……恭弥你真的没问题吧?”
她的疑问几乎立刻就得到了答案,以一种最为激烈的方式。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了图方便而借助别人的交通工具——这也许是风间早苗十六年的人生中最糟糕的决定。没有之一。
就算是染发纹身的暴走族,大概也没法和云雀的飚车水平相比吧——不如说,这真的是在飚车么……根本就已经飞起来了好吧!!
“恭弥你你你你想把我甩出去么——!!!”
“随便说话的话,会咬到舌头哦。”
少年轻描淡写地应着,却完全没有减速的打算,紧接着便一个急转弯从电线杆边险险擦过。
“哇啊——!!!!!!”
尽管早苗死死拽着少年的衣角,仍然险些由于离心力在电线杆上磕得头破血流。自从幼年坐过山车留下心理阴影以来,“速度”就成了她最不擅长的东西,她怀疑自己也要被吓哭了……
“恭弥你快给我把速度从喷气式飞机标准上降下来啊啊啊!!”
“不要呢。我不喜欢被拘束。”
“那你一个人去变成风吧放我下来我还不想死——呜哇!!”
为了避免被甩到路旁的河里,原本坚持只拽衣角的早苗本能地扑向前紧紧抱住了少年的腰。导致的后果就是云雀的身子突然猛地一歪,险些真的撞上迎面而来的卡车。
“你想死吗……突然靠过来。”
“你才不要把错推到别人身上……我真的以为要和我十六年的人生说再见了呢!!”
大概是意识到继续玩下去真的会让早苗和人生说再见,云雀一个急刹车之后终于极不情愿地将速度降到了不至于出事故的安全范围。勉强安下心来的早苗脸上已经不剩一丝血色,脱力地抱着少年死也不肯松手了。
“哇哦。你这副表情还真是有趣……很少见呢。”
云雀侧过脸望向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眉梢轻轻向上挑了挑,嘴角挂着小孩子发现大人糗样时特有的单纯而恶劣的笑容。
“难怪以前都不肯让我带么。原来如此啊。”
“别告诉我你是故意的。”早苗伏在他背上虚弱地回嘴:“我不擅长自行车以外的交通工具还真是抱歉呢。尤其是机车……尤其尤其是你那种开法……啊啊,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心脏差点就停跳了。口口声声说着要维护并盛的风纪,自己先稍微遵守一下交通规则吧。”
“我说过我不喜欢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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