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塔一样挡住了她的去路:“要是因为鄙人而让小姐饿了肚子,那就太罪过了。”
慧心仰起头,一双碧幽幽的眼珠正饶有兴味地注视着自己。尽管锐光尽隐,慧心还是没来由地想到了狼,是恶狼看到了猎物时那种隐隐的兴奋的亮光。
慧心依然余火未消:“好狗不挡路。”
那欧洲美男的俊脸顿凝寒霜,却邪魅一笑:“想不到还挺泼辣。”
这明显的*意味彻底惹恼慧心,她倏地拔出长剑,美男依然很有兴趣地笑,以手抵挡她的长剑,眨眼之间二人已过了好几招。美男深邃的目光打量了她有顷,看不出到底在思量什么,突然正色道:“鄙人绝对没有恶意,只是耽误了小姐进餐,想补偿而已。”
慧心气鼓鼓地问“那么我有不要补偿的自由吧?”
美男哈哈大笑“说得好。”腾开身,让出一条路。
慧心没料到他突然轻易罢手,却也无暇多想,知道对方绝非善茬,还是趁他改变主意之前,赶快溜走方为上策。
转了几条街,终于又找到了一家看着还可以的客栈。天色已晚,本来就饥肠辘辘,晚饭又被当作了敌人解恨,难免会吃多。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牢骚,又觉得不值为此耽误了好心情,明天还要赶着去看那“鸢飞戾天者,望峰止心”的美景,立刻又变得高兴起来,逗着两个丫头,聊得很晚才睡。
慧心正做着荡舟富春江的美梦,忽然听到外面有打斗之声,连忙起身,取剑来到门外。皎洁的月光之下,四名黑衣人正围斗一名白衣公子。那白衣公子身姿优美; 翩若惊鸿; 却招招凶狠; 凌厉的剑气连几步之遥的慧心都能感觉到煞意。黑衣人渐渐不敌,打了声呼哨,一齐逃走。那名白衣公子也不追赶; 迎着她走过来。
“凌寒枫?你怎么在这里?”
凌寒枫微微抱拳算是见礼了:“正巧路过。”
慧心也没多想,“看来我们还挺有缘分。你怎么惹上他们的?”
凌寒枫冷峻的目光闪电般扫她一眼,直接无语。
看来是江湖仇家,慧心连忙说:“对不起,我没有打探的意思。失礼了。”
凌寒枫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他们向你的房间吹迷香。”
“迷香?”在武侠小说里经常读到; 但没见识过。想不到欧洲美男竟是如此可怕之人; 慧心只觉后背阴森森一阵阵凉意; 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多谢凌公子搭救。”
“希望白姑娘早日找到家人。”冷冷一揖,拔脚转身。
慧心无语; 你是怕我连累你吗? 冲着那背影大喊:“请问凌公子府上在何方; 来日必登门道谢。”
以他的功力自然是听得见的,但是他的头和答一样都没回。
你能不这么酷吗? 慧心望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发了一会呆; 也不敢睡了; 连夜调了个房间; 天一亮就忙结账离开。这不是个法治的社会,三个美女出行也的确太过招摇。她们找到一家裁缝店,给了老板一些银子,请人家帮她们打扮成男人,这才敢重新上路。晚上生怕再有恶人吹什么迷香,三个人轮流值夜; 好不辛苦紧张。 过了十几天;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慧心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倘若这一路都需要如此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还不如返回丞相府呢。
路边的景色实在太美,原生态,绝对没被滥砍滥伐,也没被现代大工业所污染。或青瓦粉墙,草舍槿篱,牧童水牛;或林深叶茂,古木参天,鸟鸣溪唱,慧心只觉自己完全融入这大自然的一切。反正路上行人很少; 慧心完全放纵自己; 时而放声歌唱,时而低声吟诗; 时而婉转吹笛。怪不得古人能留下连篇累牍的经典诗文,现代人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越,因为我们再也无从体验如此美景,感受这种无忧无虑的有闲阶级的生活。在她的感染下,两个丫环也是笑声一路。她们家小姐就是个乐天派,她俩早已习惯了,有机会听到小姐动听的歌声,她们何乐而不为呢?
一株红枫探到驿道边,火在燃烧一般,惹得慧心一定要下马,采两片叶子。
“好小姐; 咱们还是快赶路吧,很饿啊。”
“是啊; 你这一路不知采了多少叶子了; 这一棵树也没有什么特别嘛。”
慧心笑骂:“两个懒丫头,我又没让你们采。”说着下了马; 也不着急采那红叶; 却离开大路; 走到山涧中; 一边吟着“秋水日潺湲”,一边蹲下身,掬一捧清濯; 洗了洗有点发红的脸。明亮的阳光清晰地在水面上映下她曼妙的身姿。不对,还有一个人的影子。她猛一转身; 一双幽邃的碧眼透过浓密的枝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又是那匹来自北方的草原狼,慧心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慧心忙收拢心神; 拔剑在手,做好大战准备。那道身影却从林间一跃而起; 腾跃几下; 又落到她身边,一只略显粗糙的大手中心赫然放着两枚完全红透的叶子:“送给你。”
慧心摇头:“我不要。”
乌维看来不习惯被拒绝,略有点尴尬,但却拒绝将手伸回去,坚持道:“送你的。”
“我有不接的自由吧?”慧心依然冷笑。
“没有,我给的,你就必须接受。”口气里有着说不出的蛮横霸道。
慧心扬声大笑:“你,谁?”
“我,我。”乌维丝毫不为这种挑衅所动,反而完全展示出一副舍我其谁的王者霸气,倒是让慧心暗中有几分赞叹。
“洋鬼子; 在别人领土上还这么嚣张; 原来几千年前就是这德性。”
乌维微微眯起那双漂亮的大眼;满含深意地注视了她半晌:“不管你把我看作谁; 我就是霸道。”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资本。”话音刚落; 雪亮的剑尖已指向那优美的颈项。乌维一跃; 躲过那剑; 反手时已多了一把缀满宝石的钢刀。腾跃跳闪之间; 几十招已经过手。乌维力大无比; 慧心渐落下风。
“想不到风清扬还有你这么个传人。你力气单薄; 并不适合这套凌厉的剑法,可惜了”。
言语间竟是可惜她玷污了这套剑法。师父也曾说过她不适合这剑法; 一直说要传授她一套女子专用的剑法; 不知为何计划一直没有得到实施。她也不敢催问,毕竟武学向来是私秘的东西; 人家的心血总得尊重人家。不过这人的口气着实让人气恼; 手腕一转; 利剑携着寒风直冲他心口而去。这就是所谓的绝招; 杀招; 招招毙命;不能轻易亮相的。乌维显然没有准备; 一侧身; 心口堪堪刊躲过; 胸口却被击中; 鲜血透过黑色的锦袍渗透出来。
慧心惊呆了; 看着那血发愣。
“少主。” 几条身影齐声飞出; 几把利器一齐指向慧心。
“你们退下。” 他沉声下令,优美的嘴角微微上翘; 露出几分欣赏:“心疼了? 还不错; 能练到这份上了。假以时日; 定能成为一代高手。”
居高临下; 可恶。生死攸关; 你死我亡; 对敌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慧心狠下心:“少废话。” 又是一剑; 剑剑夺命。乌维也不敢轻敌; 小心迎战。十几招又过去了; 慧心知道什么叫黔驴技穷了。
“还有吗?” 他好看的嘴唇越发笑得性感迷人,满脸戏谑; 心情好得像三伏天吃了一根爽口的哈根达斯。
按鲁迅先生的话; 慧心简直出离愤怒了。想起上小学时还学过一年跆拳道; 说不定这儿的人不熟悉; 歪打正着; 还能糊弄一阵子; 也未可知。慧心一脚踢过去; 立刻就后悔了。他*地笑,一手紧紧抓住她的脚腕; 另一只手迅速脱掉她的绣鞋; “送我吗?” 慧心的脚挣脱不掉; 踢他又不成; 粉面涨得通红。更可恶的是,乌维竟然低下头,轻吻一下,将那鞋掖到怀里。他的下属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会对你负责的,跟我走吧。”伸手要去揽她的腰,但就在他的手触碰她的细腰之前; 一道白影掠过; 慧心已迅速脱离了他的怀抱。等她回过神;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早已厮杀在一起。慧心也不敢闲着; 忙着对付那些侍卫。乌维刀法娴熟,力大无穷;而凌寒枫剑法精妙,以灵活取胜。虎兕相逢,不知斗了多少回合,两个人还是不分胜负,
这时,天空突然飞来一只大雕,正正地停在一个侍卫的手上。他取下纸条,乌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接过那纸条,看完后浓眉紧皱。他突然问道:“龙啸天和风清扬是势不两立的仇家; 你为什么帮她?”
“不关你的事!”冷得像掺了冰碴。
“你喜欢她?”乌维似笑非笑,双眼微眯,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凌寒枫的心脏。
依然冷冷地:“与你无关!”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色狼一个。”慧心瞪着乌维,给恩人解围。
乌维纵声大笑,笑声在静谧的山林穿越回荡。“凌公子,本王今天不巧还有急事,它日咱们再决胜负。”转身朝慧心抱拳,非常友好地道别“白姑娘,后会有期。” 纵身一跃,几人踪影全无。
知道风清扬晚年寄居相府的人并不多,看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慧心简直气结:“无期,无期,永不相见才好。”
“我还要娶你呢。” 清越的声音伴着朗朗的笑声穿山越林。
在慧心再次道谢之前,凌寒枫已经先行开口:“白姑娘; 就此别过。”
耍酷耍得都有点讨厌了; 慧心忙拦住:“慢着。”
凌寒枫看着她; 用眼睛问:“还有事?”
慧心被他的眼光噎住了:“我只想问; 你是龙啸天的弟子?”
点头;不语; 询问的目光。
“师父也曾说过我们与龙家的弟子不共戴天; 为什么救我?”
很干脆地一句话:“我想救。” 然后用眼神询问:“可以走了吧?”
慧心叹了口气; 又不是哑巴; 为什么要用肢体语言? “我师傅说的是‘不共戴天’。”
疑惑的眼光:“你要怎样?”
“虽然自知不是你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