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裴铮言,嗯,都怪他当年的馊主意,这才逼走了她。
三家人都是老相识,吃饭的时候,长辈们坐在一起聊天,当小辈的只用默默无闻动筷子就好。严知禾拉着裴铮言,刚准备就坐,就听到有一个声音响起,“铮言。”
严知禾立马转身,看见裴父和自己的爸妈站在旋梯上,身后还有一个女人。那人四十多岁的样子,打扮的不算浓艳,穿着倒是大方得体。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裴铮言的手僵了一下,便放开了。
“爸,”他简单的叫到,“叔叔,阿姨。”
严父倒是很惊喜,从旋梯上走下来,拍着裴铮言的肩膀道,“铮言,很久没见过你了。”
裴铮言礼貌的回应,“以后应该常来看叔叔阿姨才是。”
严母和宁家父母也跟着来寒暄了几句,裴铮言都一一极有分寸的应了。他和外人这样热络,却和自己的父亲形同路人,却没人提出异议。裴家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裴氏集团到底是谁在运转和操控,宁父和严父自然也是清楚得很。他们都是生意人,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适合
三家人在饭桌上坐下,便开始各自聊各自的。严知禾和裴铮言各自坐在各自的父亲身边,她抬眼望去,分明能感受到裴铮言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
他看着碗里的蟹粉,眼神就像看敌人一样凌厉。
裴宏盛看了一眼低头喝茶的严知禾,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刚才两个人进来的时候交握的手,分明被他看在眼里。而裴铮言看严知禾时候眼睛里带着的暖意,真的让他怅然若失。自己的儿子已经多久没有带着感情和自己说过话了?
他已经数不清那些日子了。
他一生叱咤商场鲜有敌手,却从来没想到过到头来是输给自己的儿子。裴铮言太过优秀,可能抢走了他所有的风头,但他无悔,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可就是这唯一的儿子当年毅然和他决裂,逼着他不得不回头。在那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原来一直在巢里的小鸟,终于长齐了羽翼,翱翔蓝天。他很欣慰,又很心酸。他和裴铮言之间的关系,都是他一手造成,而他却无法挽回。裴铮言接受公司事务之后,只有在例行股东会议之上才会见他一面。他以前还经常打电话,可那边不是说有事就是明确的说不想来,搞的他反而像强人所难一样。
而今天上午裴铮言忽然约了他见面,他觉得有点奇怪。
自己的儿子坐在自己对面,身上穿着一丝不苟,得体的端着茶杯,向他投过来的视线就像陌生人。
“铮言,很久没见你了。”裴宏盛笑了笑,心里还是高兴的。
“今天晚上严家的聚会,我会去。”裴铮言放下茶杯,不接他的话,陈述的语气平铺直叙。
裴宏盛愣了一下,很快回答,“你要去?好,好。”
裴铮言自从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参加过这个聚会,现在却忽然提出来要参加。
“我听说严家的女儿从欧洲回来了,”裴宏盛说,“我刚好见见她吧。”
“你带谁去是你的自由,不用管我。我去也是我的事,只是给你说一声。”
“我知道。”
父子俩的对话就像敷衍。
“找你来,还有一件事,”裴铮言继续干巴巴的说,实在提不起兴趣,“你以前说过事业重要,可成家立业同样重要。现在我有人选了。”
他说“成家立业”的时候语气有点嘲讽,一下子带过,好像在无形中谴责裴宏盛。
“你想清楚,”裴宏盛问都不问是谁,心知肚明。严知禾以前就和自己的儿子走得近,就在他们都以为两个人顺风顺水的时候严家女儿忽然出国这么多年连国都不回。他本来想问问儿子,但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去干预儿子的感情,“你知道,和严家联姻我是绝对不会反对的。但那孩子脾气从小就倔脑子又聪明,可能不会是最适合你的类型。”
裴铮言头都没抬,淡淡地说,“什么是适合我的类型?家庭主妇,温柔漂亮,只会生孩子,是吗,您自己走入这样的圈子,现在还让我进去?”他抬起头来勾了勾嘴角,“我从来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裴父和裴母的婚姻就是这样,两人没什么感情,走在一起,裴母一心顾家温柔贤惠,最后却沦落个重病离世的下场。
“很好,你既然想清楚了,我不会阻拦。”
“还有一件事,”裴铮言站起身来系上西装的扣子,“过一段时间的董事大会上,会有新的提案,是一片市中心的地,我会让秘书发给你。”
连一杯茶都没喝完,真是打定主意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父亲留。
可他没办法,正如他现在没办法让身边坐着面无表情吃饭的裴铮言和自己说一句话。三家人坐在桌边,每家都聊得热闹,只有他们三个人,互相之间陷入无比尴尬的境地。
“既然今天大家都在这儿,我想说一件事。”裴宏盛微笑着对严父开口。
桌上所有人都放下筷子来听他说话。
严父点点头,“但说无妨。”
“裴家只有铮言一个儿子,他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今天时机不错,我想告诉大家倒也无妨。”
餐桌上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严知禾。
裴宏盛扭头去对严父说,“我们裴家想要娶严家的女儿,我老头子就厚着脸皮来说,希望严总同意,”他又转向严知禾,“知禾,你的意思呢?”
早在意料之中,严知禾说,“我没什么异议。”
裴铮言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
“既然知禾自己也愿意,那我们做父母的肯定不会阻拦。”严父答应的很快,严母也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饭吃的是什么味道严知禾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觉得这个消息倒是解放了裴铮言,而把他那没名分的继母搞的更加坐立不安。在餐桌上宣布儿子的婚讯,又是和严家联姻,不管那女人有没有动了别的心思,可能都觉得心里不舒服。严知禾并不知道裴铮言怎么逼着裴父走出这一步的,只是觉得有些事当真微妙的说不得。
饭局散了之后严父严母倒是很认真的找她谈话,询问的都是何时领证何时办婚礼的问题。她回答说觉得不急,父母也就放过了她。他们从来都不太关心细事,和裴家走在一起对于他们百利无一害,何必问那么多。
倒是严知秋不太高兴。
“知禾,婚姻大事,劝你三思。”
“没关系,”严知禾挑眉,“反正现在只是订婚,要是我不想要他了,就取消婚约。”
宁微在旁边被她这种无所谓的语气逗笑了,心中只为裴铮言的地位默哀。
“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究竟怎么样,你做了决定我不会干预,”严知秋皱眉,“只是我不喜欢这个妹夫。”
“我知道,”严知禾答的干脆,“我知道你当年勒令他不许再进严家还在他面前摔了门,我也知道你这些年都是知道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却没有告诉我。”
她直接开始转移话题,把火炮对准了自己哥哥。
“因为我不觉得他做得对。”
“但你也帮过他吧,”严知禾说,“宁晨和你都在最艰难的时候暗中帮过他,虽然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接受过你的好意,但你自己做的事说明了你也是想看着他慢慢好起来的。”
宁晨说过他们企图帮助过裴铮言,但是被倔驴子给堵回去了。
“我看他上大学上的太苦,家里一点经济来源都没有,就联系了一家金融公司让他去上班,”严知秋回忆起几年前,“可他说不用,后来自己找了另外的工作。我觉得他是个好苗子,不应该被他家里的那点事情埋没。”
严知秋纵是因为自己的妹妹的缘故再不待见裴铮言,在知道一切事情之后也不得不感慨几句裴铮言真是不容易。他看着裴铮言过的艰难,难免想出手帮一把。
“你看,你并不讨厌他,”严知禾摊手,“不喜欢不要紧,要是真喜欢了,我还有点害怕。”
宁微莞尔,“其实有些事情,说开了,一切矛盾就会迎刃而解。”
“的确,”这点严知禾赞同,“他之前一切都瞒着我,脑子大概是被门夹了。”
严知秋听妹妹这么说,心情很愉悦。
之后的第二天,裴铮言就拉着她去买戒指。她看着金光灿灿的店面皱眉,“这么浮夸,有种走进去就变成黄金老太婆的感觉。”
“我还养得起。”
“你二话不说直接去我家把婚事都定下来了,我还没有问你的罪。”严知禾不怎么配合。
“你不是早都猜出来了?表情一点都没有吃惊。那说明你自己就是愿意的。而且你自己也说没有任何意见。”
严知禾瞪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店面。她看了几款样式简单的对戒,最后裴铮言从其中挑了一对买了下来。
“你怎么逼你家老头子的?”严知禾问的饶有兴趣。两个人坐在车后座,窗外景象模糊飞速掠过。
“不用逼他,他知道该怎么做。”裴铮言扯了扯嘴。
严知禾觉得自己这个话题起的很不好,所以赶紧换了一个,“接下来是什么流程?还有个订婚仪式之类的东西吗?然后你是不是得每天往我单位送花?”
“仪式没有,舞会倒是有一个,下一周公司有个舞会,你跟我去”裴铮言把下巴靠在她肩膀,闻见她身上清甜香气,“你用的这香水还不错。看来你喜欢玫瑰的习惯还是没变。”
玫瑰香中带着高雅脱俗又有点甜味但是不腻,类似于古代神话里高不可侵的女神,有朝一日人间历劫,染了点红尘气。
“既然你知道,那就多买点给我,”严知禾微笑,“只要玫瑰,别的不要。”
“好,天天给你送。”裴铮言答应的完全不需要思考时间。
司机把他们两个人放在裴铮言家楼下就走了,赵琦给她说再见的时候开心的表情跟猴子似的很滑稽,她问裴铮言是怎么回事,裴铮言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