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好了,结束,停笔,交卷。”
她觉得自己非常仁至义尽,居然延长了半分钟。半分钟可以写很多式子了。
交卷时果然一片哀嚎声,她一概忽略。在等学生们拿出课本准备上课的短暂的一分钟里,她瞥了一眼交上来的卷子,发现裴铮言的居然大喇喇的放在第一张。这倒也不难解释,他坐在最后一排,而学生们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卷子往上面放,所以一张一张叠在下面,他就光荣的当了排头兵。
严知禾笑着扫了一眼,打算回办公室再看;而扫了一眼发现不得了,两道题的答案居然都是对的。
她下意识的又看过去,发现中间的步骤和解题方法都是她比较赞成的简约主义,公式和原理简洁明了,该算的地方绝对不省略步骤,改省的幼稚算术一概省掉。
严知禾抬起头来无语的看了一眼,看见裴铮言正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嘴角含笑。
她嘲笑裴铮言的机会又丢了一个。
“好了,我们来上课,”她打开课件,“我知道你们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测试,所以我先来讲一下刚才两道题的做法,作为对前面教学周内容的复习……”
下课之后学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裴铮言才慢悠悠的走到她身边,只字不提考试的事,看了看手机,“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所以来看看你。”
现在也才是下午,而严知禾之后没有课了。
“正好,我看到广告说河边新开了一家主题火锅店,觉得很有意思,我收拾一下,咱俩现在去吃,还能人少一些。”她对火锅的热情可能比她头发的颜色还要浓。
裴铮言当然同意,“只要你不嫌热。”
现在已经是深秋,但是A市还有着不低的温度。大热天去吃火锅,人肯定不会多。
等到严知禾放下东西从数学院出来时,看见裴铮言的车已经停在路边。她摆摆手走过去,打开车门,却听见手机响了。
是宁晨。
裴铮言本来正在发动车子,却看见严知禾接电话瞬间脸色煞白。
“铮言,去市医院,”严知禾声音有点颤抖,“晚晚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忙成狗。更新可能不会是刚开始那样日更啦><但每次都会在4000+。我会尽量一周三更或者更多哒。本文快进入完结轨道了。本来预期就不长,是个小短篇么么哒。
☆、林晚
到医院的时候,严知禾第一眼就看见了在走廊里站着的宁晨。他左手紧握成拳,右手扶在墙上,整个人静默的对着墙壁一声不吭 。空寂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还有“手术中”的灯无力的亮着,静悄悄。
“宁晨!”严知禾快步走上前去,满眼都是忧色,“怎么回事?”
宁晨这时候才转过身来,看见他们两个,闭了闭眼,“你还记得上次她给你们说的那个患者?就是他,今天精神错乱,发病了,正好轮到晚晚上班,他就直接拿着刀子挥向了晚晚的脖子……”
他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努力在平复自己的语调。
严知禾被最后那半句话惊住,冷不跌往后退了一步,被裴铮言扶住。
“伤的重不重?现在怎么样?”裴铮言皱眉问道。
“她们同事说,听到了晚晚的惊呼声,赶快跑进治疗室,看见晚晚的脖子已经在流血……我赶过来的时候看见她正要进手术室。”宁晨说的咬牙切齿。
“那个病人呢?”严知禾问到。
“她的同事们先叫了保安把他制住了,之后报警,现在那人在警局,”宁晨语速很快,“她同事们被我赶走了,看着烦人。”
怪不得走廊里只有宁晨一个人而见不到他人踪影。而这件事情确实单位要负责任,宁晨发怒也是理所应当。
“她一个女孩子,脖子上留了那么多血……”宁晨深吸一口气,“我看到那么大的伤口,被刀划破那么多……”
严知禾听完这句话之后快要急疯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裴铮言握住她的手,甚至能感觉到她在剧烈的颤抖。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他出言安慰面前的两个人,但自己心里都一万个不放心。
“我已经通知了晚晚的爸妈和我爸妈,现在他们应该都在来的路上,”宁晨说,又一拳砸向墙壁,“我都说了不要去管那个病人,多危险!可她就是不听!怎么会就这么凑巧赶上她上班?她现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宁晨!”裴铮言一把拉开他,仔细查看下发现他的手已经蹭破皮变得红紫,眼看要是再虐待它就会出血,“你现在说这些丧气话有什么用?她肯定会没事,你瞎想什么?”
现在林晚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追究是谁的责任显得多余而不合时宜。宁晨是气急了又极度担心,他们两个又何尝不是?
严知禾不敢想象插进林晚脖子里的刀是什么样子,更不敢想她的鲜血是怎样流出或者喷溅。
她不敢想,因为她根本就很懦弱,不敢接受最坏的结果。
她刻意的无数次眨着眼睛,感觉到裴铮言伸过来的手也开始同她一起颤抖。宁晨一向阳光又张扬,而此刻也无助的盯着手术室的门,紧抿着嘴。那灯光亮着,好像说不出的一只手,抓着三个人的心,越来越紧,让人喘不过气。
三个人的沉默被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所打破,一声“晚晚”传来,三人回头看去,是林晚的父母,而后面跟着的是宁父宁母。
“宁晨,”林母声线扭曲的厉害,一把抓住了宁晨的手臂,“这是怎么回事?你在电话里说的晚晚被病人被刀刺伤是怎么回事?”
林父就要冷静的多,拉住了林母,让宁晨细语解释。宁父宁母也在身边,听过宁晨断断续续的解释之后,宁父大声呵斥道,“混账东西!这是什么领导?怎么能让这么危险的人物出现在心理科还要让医生看病?”
林母开始呜咽,严知禾觉得她的呜咽声直接戳中了自己敏感的神经。
“阿姨,晚晚肯定会没事的。”她轻轻拍着林母的后背。那边宁父雷厉风行的开始给各种人打电话,包括给这家医院的院长。她看见裴铮言也抬起手来拨了个电话,但不知道是给谁。
“知禾……”林母揽住她的胳膊,好像揽住了救命稻草,抱着她哭出声来,“我好害怕……”
林父纵是再冷静,看着自己的妻子泣不成声,而女儿又生死未卜,也难过的用双手捂着脸。
“晚晚一定没事的,”严知禾实际上自己都很害怕,却还要安慰别人,“医生会救她的……一道伤口没关系,缝合好了就没事了……”
她对医学一窍不通,只从心底里觉得林晚伤的很重。
林母又呜咽着说了很多话,让她心底越发难受。不知过了多久,“手术中”的指示灯终于灭了,宁晨飞速站了起来两步跨到门口,看见手术室的门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带着口罩的医生身上,他走出门来,环视一周,脸上没什么表情。
严知禾此时太过敏感,看见医生心里“咯噔”一声。
“病人没事,虽然失血过多,但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这位医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整个人都平淡无奇,却把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
宁晨终于松了一口气,向后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不止是他,所有人提着的心都回到了肚子里。
林晚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严知禾看见她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一时间喉头哽住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她最好的闺蜜,最好的朋友。认识这么多年,林晚可以是腹黑的,可以是傲娇的,但无一例外是生机勃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无助过。她看着林晚的样子,忽然觉得,好像自己也在手术台上走了一遭,被冰冷的针线缝合。这种感知让她打了个寒噤。
“知禾,安心。”裴铮言在她身后说到。所有人都跟着林晚一起去了安排好的病房,只有严知禾在这里发呆,肯定是她在胡思乱想。
“我刚才真的太害怕了……”严知禾转过身去抱住裴铮言,他胸膛的温度让她觉得很安心,“我不敢想要是真有什么事的话该怎么办……”
“现在没事了,别想那么多,林晚会好起来。”
这种时刻,所有人的言辞都是无力而苍白的,好像大家都只会说“没事没事”,而值得庆幸的是林晚真的没事。
裴铮言陪着她走进病房,看见医院的院长已经站在那里和宁父交谈。宁晨和林父林母帮着护士在打理一切,所有人刚才经历了担心,现在却抓住了希望,有条不紊。
病房外走进来一个人,开口叫道,“刚才去了手术室,没想到已经结束,所以耽误了过来……”
裴铮言回头,走上前去,和那人拥抱,然后说,“Eason。”
被叫Eason的人有一张轮廓深邃的脸,不能不说是极为英俊,即使在刻板的白大褂下都遮不住容颜的貌美。他看见裴铮言也很高兴,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Adam,确实好久不见了,你还是没有我长得帅。”
裴铮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回过身来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在美国读书时候认识的同学,叫做文乔,中美混血,读医科。”
文乔礼貌的笑了笑,偏了偏头,“大家好。”
原来文乔是医院的外科医生,年纪轻轻就是专家,所以院长重视他让他做了代理外科主任。裴铮言也是许久没有和他联系,去年才知道他回国发展,两人却没有机会碰面。
院长又和宁父说了些话,就过来交代了文乔帮忙看看,之后便和护士们出了病房。林晚的脖子上有仪器和缝合的伤口,还是没有醒过来。
文乔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她的状况,沉声道,“她应该没事,还好抢救及时。我接到铮言电话的时候询问同事,才知道王副主任接了这台手术,”文乔撇撇嘴,做出一副很纠结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下面的话,“王副主任虽然人比较刻板古董,不怎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