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宝林冷笑道:“姐姐也是老实的,那里知道有些人为占风头,拿娇耍痴地不顾体统,我们倒不懂这些。”
荷衣脸色苍白站起道:“我却不知道是谁使了手段,又欺负了谁?姐姐说明白些。”
“呵呵,我还没说是谁,妹妹到急了,莫不是真当自个得了恩宠拿乔,把大家都不放眼里了?”艾宝林说完站在荷衣面前盯着她。
荷衣被言语一逼,气得腮边垂泪,咬唇半天说不话来,猛地将艾宝林推开跑出门去。
丽妃柳眉倒竖猛地将手里的茶杯往地上一掼,摔的四分五裂,众人连忙站起来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丽妃拿眼盯着帘子,未置一词将半寸长的指甲掐在手心,眼里闪过一抹凛色。
初见
丽妃留艾宝林说话,众人告辞出了清华宫。王昭仪道:“这都省心些罢,没的惹人烦。”众人都知她与丽妃是王府旧人随驾入宫,相交素好,因此皆无人啃声。秦昭仪性子懦弱,唯恐惹出是非陪着笑拉着她去了,各人才散。
雪沫儿在路上耽搁一会,待人群走远才去汀芳阁;命宫人通报,被宫女归雁请进去,就见荷衣趴在蹋上嘤嘤哭泣,忙抽出绢子给她抹泪扶着坐起道:“妹妹哭花了脸可不好看。”
荷衣红肿着脸抽泣道:“不知送我来受这些气为着什么。。。。。。倒不如还在家里有爹娘陪着;也好过在这里受人摆布。”
她动了孩子心性想起家人,雪沫儿不由自主想到自己身世,眼圈亦红了,强撑着又劝了一回才去。
菏衣心里不爽快;雪沫儿惟恐她言语有失被人拿住把柄;又连去劝了几回。荷衣到底年纪小,不过几日就放在脑后有说有笑,雪沫儿这才放心。
这日早起无事,雪沫儿看了会子书,又看玲珑她们打络子。凝霜道:“惊蛰过了多日,天气暖和,主子去园子转转解解心闷,整日呆在屋子里怪没意思的。”玲珑自进了宫便围着雪沫儿打转,闻听心动也撺掇着去。
雪沫儿扭不过她们,遂换了衣裳扶着玲珑出门,落霞又教凝霜,冰脂跟着同去御花园。一路上朱红色宫墙高低逶迤,园子里亭台楼阁俨然帝王风范,更觉天高地阔,心旷神怡。雪沫儿自进宫行事拘谨,从未曾消闲过,此刻见园子空旷无人打搅,不知不觉便多转了一会。
玲珑等人转悠半日觉着无趣,又见天色突变,乌云密布风势渐起,忙拿披风给雪沫儿披上,才要劝着回去,见她游兴未尽又往前走,几个人只得跟着。
突见眼前一亮,前面粉扑扑一片,遥遥地似一片浅色红云落在地上,被风一吹扑浪一般,煞是好看,众人都觉好奇便相拥走近。原来是一片桃林,桃花香气扑面而来,一团团一簇簇层层叠叠望不见边际,极其艳丽,玲珑几人惊叹不已,绕着林子观赏嬉戏倒也热闹。雪沫儿边走边看顽心突动,吩咐冰脂去取萧。
待冰脂取了萧雪沫儿接过来吩咐都不许跟着,一个人独自向桃林深出走去。
走至深处桃花开得更加妖娆,且落英缤纷漫天飞舞,恍若仙境。雪沫儿情有所感竖起玉萧放置唇边吹了一曲《人月圆》:
伤心莫问前朝事,重上越王台。
鹧鸪啼处,东风草绿,残照花开。
怅然孤啸,青圆故国,乔木仓苔。
当时明月,依依素影,何处飞来。
未尽兴,见眼前桃花扑面,香气袭人,又吹一曲《小桃红》应景:
浓华不喜污天真,玉瘦东风困。
汉阙佳人足风韵,唾成痕。
翠裙剪剪琼肌嫩。
高情厌春,玉容含恨,不赚武陵人。
萧声寂远,环绕挑花随风飞舞旋转而落,余音缭绕不绝,惊动另外一个人。
萧声清越曲折,痴情处婉转风流,惆怅处如泣如诉,曲音和谐使人遐想无限。段羿便寻声而来,转眼见一白色宫装女子,披一件墨绿银狐短毛披风,迎风而立长发飘舞,桃花身侧飞扬,衣袂飘飘如梦如幻竟如仙子临尘。乐声人影具教人目眩神迷,几疑身在梦境,待萧声停了半晌段羿才回过神鼓掌。
挪开唇边的萧停住突听身后击掌之声,雪沫儿回哞顾盼,见一群内侍簇拥着两名青年男子,一位长身玉立身着绛色长袍,披着黑色灰狐短毛披风,剑眉星目神色威严,正凝神看着她。另一位略年少些,玉面如春,身着月白长袍,石青灰狐短毛披风,也是面生。
雪沫儿选秀和入宫觐见皇后时本见过中宗,但宫中礼仪严谨,觐见时不得目视皇上,因此并不知道中宗相貌。此时面前二人虽在宫里,但见衣着均是平常富贵人家打扮,一时竟不辨是谁,只得不做声裣衽行礼站住。旁边内侍刚要上前呵斥,被中宗抬手制止。
段羿原本与六弟段微刚参见了太后出来。因今日是段微的寿辰,段微特地求了太后不愿意拘礼,晚间要在端王府摆宴庆贺。现拉着哥哥去出游这才便服出行,不想经过花园被萧声吸引寻过来。
段羿在女色上并不着意,当日选秀只是廖廖几眼,由着皇后选定并无印象,待雪沫儿回头见她容貌陌生想必是新选的宝林。雪白肤色秀眉淡扫,目似星辰幽幽有语,神色从容平和更有别与一般宫眷。宫里的女人向来在段羿面前不是敬便是畏,再就巧言另色地讨好,此刻见雪沫儿不卑不亢不禁怦然心动,双目定在雪沫儿身上便多了几分探究。
一时间,两人立在桃林深处凝目对视却不言语,随行人等又不敢出声,唯听风吹林动沙沙之声掠过耳际,诸人停了半阵,段羿才撩袍踱步走远。
落雪
等内侍簇拥着中宗端王走远,雪沫儿才从桃林出来寻着玲珑她们。
几人原本等在林外,见中宗进了桃林也不知里面情形如何,雪沫儿一径出来便被围住。玲珑心急,只管问个不停,半天没问出个首尾,怏怏扶着雪沫儿回去。未到宫门,天色越发阴沉,风起云涌零零星星地下起雪珠子,落在地上被寒风一吹滴溜溜地打转,扑得群角翻飞,行路艰难。
这一年倒春寒风势凛冽,几人冻得全身僵硬走了许久回到涣月阁,进门便命人再端两个火盆子过来放在屋里。炭火在盆子里噼剥有声,围着火盆子坐了半晌雪沫儿才缓暖过来。
用过午膳,雪沫儿命人都退下只叫落霞过来说话,道:“姑姑上次说家里母亲病了,现在可好了?银两还够吗?”
落霞陪笑道:“主子叫奴婢的名字就好,前次多亏了主子恩典。奴婢母亲已经大好了,多谢主子惦记。”
雪沫儿斟酌再三欲言又止,落霞思量着她又话要问,便道:“主子有什么话只管问,奴婢但凡知道必不隐瞒。”
雪沫儿便问皇上情形,落霞果然不瞒她,娓娓道来。
原来当今中宗段羿是先皇第五子。先皇共有七子,大皇子是皇后所出,皇帝皇后甚为宠爱,一次狩猎中大皇子意外身亡,皇后抑郁不已,不久便撒手人寰。嫡子身故,先皇虽伤心也只得从其余几位皇子里头另择继位者,二皇子四皇子早夭不提,三皇子资质平平乏善可陈,也可忽略不计。五皇子的母妃是宫女出身,因出身地位低下在宫里饱受排挤,连累儿子也不得先皇欢心,五皇子幼年就知人情冷暖,成年后性格内敛喜怒不形与色,行事谨慎素渐得先皇注意,只是他在朝中孤立无援,册立他为太子实在勉强。七皇子年幼失怙寄养在五皇子的母妃跟前,以五皇子马首是瞻,五皇子最后能即位,他是有功之臣。当年呼声最高的就是六皇子,六皇子母妃的父亲是副督御史正三品,六皇子豪阔大方广交朝臣,拥者甚众,却在紧要关头牵连进一件军饷案子,惹先皇雷霆震怒,与太子一位失之交臂。先皇大行前立了五皇子,朝中之人纷纷倒戈,反而显得六皇子可怜。
中宗登基立三哥为贤亲王,六弟端亲王,七弟瑞亲王。贤王不管事,整日斗鸡走狗的,闹到中宗面前不过博一笑。端王因当年与中宗暗中较量素有嫌隙,何况当年受案子波及后便灰了心,远离政事闲云野鹤一般,朝中大臣背后称“闲王”,中宗见他自曰“守拙”倒也不难为他。瑞王幼年丧母,在宫里也受了不少委屈,后由五皇子的母妃养大,因此与中宗兄弟情谊深厚,历练多年已是朝中栋梁。
雪沫儿又问中宗相貌,听完落霞的答话心知今日桃林中遇见是便是中宗与瑞王。
落霞退下,命玲珑冰脂进来伺候,雪沫儿躺在碧纱橱里辗转难眠,思忖着如何应对今日之事,辗转良久才有了主意。
雪沫儿起身命各人做各人的事情不用伺候,只着一身单衣进了堂后小花园里。玲珑冰脂见状吃了一惊,跟过来忙拉着让进屋子,被雪沫儿厉声呵斥退下,不许前来。两人不知她是何用意;也不敢硬劝只好跪在跟前。
此时雪已经下的又密又急,铺天盖地苍穹落泪一般,殿宇宫阁笼罩早茫茫白色之中。院子里青砖地上覆着一层雪白,雪霰子被风一吹一层层翻卷,如扑浪如潮掀,雪沫儿衣衫单薄随风飞舞,仿佛欲凌空而去,才站一会便冻得手脚冰凉脸色青白。玲珑冰脂越发惶恐,跪地苦苦哀求。雪沫儿竟一反平常的温言和顺,神色凌厉不容人辩驳,命她们退下不得出声惊动旁人,两人又惊又怕苦劝不下只好退到檐下。
飞雪扯絮般无声无息地飘落,雪片子缓缓落在衣服上,着了温度便化,又湿又冷贴在身上,冰寒刺骨此刻已经不仅仅是寒冷,而是有利刃在肌肤刮割,硬硬的生疼,雪沫儿咬牙站着,每次呼吸都无比艰难,头发扑塌在额上,一缕一缕渐渐地呖呖嗒嗒顺着脖子往下流,不过一会功夫,浑身湿透往地下滴水;竟似从冷水里捞出来一般,直冻得眼前阵阵发黑。
玲珑冰脂站在檐下实在耐不住又过来跪在地上苦劝,雪沫儿这时已失去知觉,全身抖如筛糠,唇色乌青,哆嗦半天才出了声;“不许说出去!”说完再撑不住,软软晕厥倒地。
昏迷
雪沫儿昏迷之中,只觉无边无际的黑,沉沉地压过来,身子仿佛被黑暗吞噬,轻飘飘使不出力气,感觉有许多人围在跟前叫她,乱哄哄地吵着,没完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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