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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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风归-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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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乙对望一眼,甲道:“也许我们可以……”
  “我一个人过去。”安同下了决定。
  “什么?”
  “把我的青青牵来。”
  “大官人——”甲想阻止。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甲低头去了。乙不放心,“大官人,您一个人……可能有危险。”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你们不是说这点小难关就把我困倒了吧?快,快走,别反碍了我的事!”
  挥手告别两个眼泪汪汪的属下,安同一个人上了路。
  路上行人稀少,偶尔经过一个帐篷,看见三个孩子在扔石头玩耍,他们的母亲无精打采的站在圈前边打哈欠边跟一个年轻人讲话。
  “我说了不行,”他听那妇人道,“我们家就只有一匹马,那是转场子时拉东西用的,不能给你。”
  年轻人手中持一串珍珠:“这可是上好的珠子,等你碰到商队,换几匹都可以啦!”
  “去!商队?自从开仗,商队早不来了!再说,我可没见过你手里的玩意,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那好那好,除了这包裹,你看我全身上下可有你中意的东西,你愿意换哪件?”
  妇人打量年轻人一圈,摇头。
  “没有?”
  “包裹瞅着挺沉实的,里面是好东西吧?”
  “不是。”
  “给我瞧瞧?”
  “确实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重,所以才想借一匹马。我说过,这儿离白鹿陂还有一段路,而我的马半途溜走了。”
  “你先给我瞧瞧,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
  “不行。”
  “那就算了。”妇人又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开。
  “喂!”
  “这位小哥,”安同笑眯眯道:“我用我家骡子送你一程,拿你的珍珠换,愿否?”
  两个人同行。
  “我说小哥,像你这么年纪轻轻,正式身强体壮的时候,包袱虽然沉些,背着它走也该不是问题呀!”安同瞧年轻人一声不吭,搭话道。
  “曾经溺过一次水,后来身体就不行了。”
  “哦呀呀,怪不得这么瘦!”一颗珠子一颗珠子捻着,安同又道:“据说白鹿陂盘查很严,你带着东西过得去?”
  年轻人笑笑。他眉上有粒小小的红痣,笑的时候红痣隐藏到眉峰里,甚为特别。
  不知不觉靠近白鹿陂,前面出现一排栅栏,站着一些士兵。
  安同尽量如常的跟年轻人说话,不停的说话,一步步来到栅栏前。
  “站住!”匈奴语,料想是独孤部人了,安同暗道运气不佳。
  “袋子里是什么东西,打开!”
  “等等。”年轻人开口,他扫视周围一圈,“你们不认得我?”
  匈奴士兵嘲笑道:“你是哪个?”
  “拓跋窟咄。”
  “哈哈,拓跋——窟咄?”士兵声调陡降:“拓跋窟咄?拓跋窟咄不是应该在盛乐吗?”
  “我来这儿办点事。”
  “你,你真的是——”
  年轻人淡定点头。
  匈奴士兵不敢置信,左右审视,这时一名队长模样的人过来,向窟咄行礼:“代王!”
  “呣。罗辰大人在帐中吗?”
  “在,请随我来。”
  安同也牵着骡子跟过去,如同一个最驯服的仆人。
  “喂,你!”
  他没听见。
  “喂,说你哪!”一只手伸过来,匈奴士兵抓着他:“你是干什么的?”
  “我帮代王提东西。”
  “是吗?”
  “不信你问。”
  士兵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胡子上头。
  “我可以走了吗,代王在等。”
  拓跋窟咄显然记起了自己的行李,停下来,在远处立着。
  士兵并不太情愿地挥手。
  安同松口气,那名队长忽然向窟咄说了几句什么,得到回答后快步走来。安同看着他,他先是从骡子上毫不费力的拉下包裹,后道:“代王说谢谢你的帮助——不过,你是谁?”
  安同立时感受到了危险,一种千钧一发的危险。士兵是独孤部的,他不敢保证他以前有没有见过自己,而且听对话刘罗辰也在附近,一旦……幸好该名队长是窟咄手下,得赶紧抓紧时间蒙过去。他端起笑:“哦呀呀,鄙人姓蒙,得消息一个老伙计病重,怕是要寿终正寝,我得赶去奔丧呀!”
  “人还没死,你就准备奔丧?”队长道。
  “后事迟早都得准备嘛,哦呀呀,我真是悲从中来,巴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
  队长道:“这里不能随便通过。”
  “哦呀呀大人,看在长生天份上!说不定我一过去老伙计见着高兴,病立马好了,您可是造了天大的恩德!”
  队长忍俊不禁,对匈奴士兵道:“搜查他身。”看样子是准备放行了。
  匈奴士兵领命上前,队长调头往窟咄行去。正当他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匈奴士兵忽而指住安同大叫:“你是——”
  “他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一个声音道。
  “翁主儿!”
  “伊都干!”
  士兵们纷纷行礼,安同转目一看,哟,后边行来一个少女,戴五福冠,着双层布质飘带裙,容颜平常,身段亦平常,然却有一种奇异的风度。
  “翁主,您也认出来啦,他就是,他就是——”匈奴士兵的话被主子以干脆又绝对利落的手势阻断,在拓跋窟咄与队长猜测的目光注视之下,她波澜不惊地对安同道:“这么快就到了?我托你给我找的那些个法器找好了吗?”
  安同眼珠子一转:“当然,当然!只是我一个老伙计病急,所以先想去看看他,等回程时再来拜见华虤翁主。”
  “朋友病急?”
  “是啊!”
  “那么——”
  “翁主,”拓跋窟咄快步上前,脸上露出些许喜色,“我这儿正好有些法器,你看看?”他将他那个沉重的包裹拿过来,打开,豁!果然是青铜铸的托力哄哈,各色神刀神鞭鼓槌,甚至还有一顶神盔。
  “你看这个面具,用黄金铸成——”
  “还不去看你那病危的朋友?”刘华虤抬眼道。
  “是的、是的。再见。”安同应着,快速越过佩刀举矛的防线。
  “翁主——”他听见匈奴士兵在叫,而后消了声息。
  接下来得去找袁纥术。从白鹿陂经九十九泉,才算真正离开危险地带。
  袁纥术的帐子很好找,因为它是这一带最大的,而且帐外养的全部都是马。袁纥术是一个身材魁壮的男人,高鼻深目。他把安同迎进帐里,女奴们斟上奶茶之后,两个人坐下开始单独谈话。
  “袁纥一姓,隶属高车,老弟是高车人?”
  “对。”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渡过九十九泉。”
  “这很难。昨天有两个人想偷偷过去,被鲜卑人用箭射死了。他们搜查白鹿陂所有的人家,船和木筏也全被没收了。”
  安同深吸一口气。“总会有漏洞的,鲜卑人总不至于肩并肩排排站在河岸上吧?”
  “呵呵,对,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那么——”
  袁纥术道:“你先在这儿休息,等我的消息。”他转身走了。
  安同觉得他在筹划什么。筹划什么呢?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问题,他的谈吐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无论如何……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仿佛有人在他耳畔低语。是的,这是他多年来坚持的信条。他嘴里一再重复着,不能相信,不能相信——他猛然跳起,向帐外走去。
  “喂,喂!”见安同突然跨上一匹马,负责牧马的袁纥术的手下们叫起来。
  “青青,你先回去~”他回首朝他的爱骡喊。
  青青早通人性,想到回去有长孙道生天天喂它萝卜吃,而自己的胖主人不但不给,还老骂自己变节,不由欢呼一声,撒蹄子头也不回的跑了。
  见爱骡跑得如此欢快如此毫不留恋,安同唾道:“变节!”
  “大官人,你怎么啦,回来!”袁纥术带着手下追过来了。
  安同挥鞭猛奔。
  袁纥术不愧多年马里行家,眼看就要赶上,安同抽空瞄他:“小子,你是不是要害我?”
  一瞬间袁纥术的表情由担忧变得冷酷无情。“对。”他答。
  安同一听,还不快跑,马上多挥两鞭,同时从腰袋里掏出一个纸包,迎风而洒。
  “什么东西?”袁纥术离他最近,差不多衔着马尾,被粉末呛了个满头满脸。
  “阿嚏!是胡椒?”
  “阿嚏!”马也跟着打了个喷,又有些被吹到眼里,速度慢了下来。
  “头儿!”几名部下追上,“杀了他!”
  “不行,阿阿阿——阿嚏!”袁纥术道:“我要亲手活捉他,为我兄弟阿阿阿——嚏!快,快追!”
  安同到了一条河边。马畏水,死活不肯前行。
  “哦呀呀,马祖宗,这水不深,淹不死你老人家,快走,啊?”
  马跟他较劲。
  “哦呀呀,这又不是九十九泉,即使它淹死过九十九匹马,在我安某的庇荫下,你就是那第一百匹,不用怕,走,啊?”
  马儿哼哼唧唧。
  安同放弃,四下张望,沿河岸有一个人头戴斗笠,同样骑着马,刚要漟水过河。
  “天助我也!老弟,等等,等等!”
  戴斗笠者年约三十左右,唇上蓄两小撇黑黑的胡子。
  “我被人追赶,他们要杀我——”没等他讲完他的经历,黑胡子瞥一眼后头的烟尘滚滚,道:“走吧。”
  刚才还一副“要渡河,毋宁死”姿态的马在黑胡子的牵引下居然老老实实的过了河。安同一边感慨一边道:“等等。”
  黑胡子不发一言。
  安同指指对面的人马:“我要问清楚。”
  他拉长嗓子道:“袁纥术,你我素不相识,安某始终没想明白,几时得罪过你?”
  正试图使马渡河的大汉停住动作。
  “素不相识?你忘了,八年前大鲜卑山岩口天桥,你一刀杀了我兄弟!”
  “哦呀呀,你是!”安同回忆起来,那是他首次见拓跋珪,正有两兄弟在山上劫掠,商贩们不敢过,他智斗干掉一个,另一个叔孙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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