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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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风归-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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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大人不是还没喝第三碗么。”辽西公主神情镇定。
  染干长吁口气,擦擦额,仔细想想:“不对,从头到尾我根本没看见你滴什么汁液进去!”
  辽西公主道:“一开始温着的水里面,就已经有了。”
  “大夫人,你莫不是骗我罢。你温着毒水干什么,”他恶毒地道:“难不成自己给自己喝?”
  “我忘了说了吗?”辽西公主道:“此汁液只喝半盅,有安神之效,我老啦,晚上睡不安稳——大人若觉得我在骗人,只管继续喝便是。来,我给你倒?”
  “不用!”染干拂袖而起,粗声粗气道:“大夫人耍得我很开心,呃?”
  辽西公主回复一脸漠然,“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你要坐贺兰族长这个位子,得先掂掂自己够不够份量!”
  “我怎么不够份量了?”
  “第一不够份量是,我不支持你;第二不够份量是,我不支持你,一班老部众也不会支持你;第三不够份量是,我不支持你,一班老部众也不支持你,而刚才事实证明,要你的命很容易。”
  染干气得脸色发白。
  “所以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
  奇迹般地,贺兰染干放弃了对贺兰讷的追捕,任他逃了出来。而贺兰讷出逃后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贺兰染干反出贺兰部,尔后在奚牧帮助下召集部众,要把占据了山南牧地的染干轰出去。
  于是贺兰部内的重新分列站队开始了。贺兰染干一边竭力争取更多人,一边做好干一场的准备,左右说如今消息传开,要防止魏王趁隙来打呀,贺兰染干道,拓拔珪虽然打了不少小胜仗,但要跟我们拼,他还差了点儿。
  属下回去仔细对比了一番,觉得他说得有理,无论从部落大小,还是人马装备,从明面上看,贺兰都占了很大优势。此时,单单贺兰染干这边,附众就有超过大概五六万,而合全魏之力不过两三万,而且多是新近收的散部,无论从战斗力、或者部众凝摄力,皆远远不及;武器方面,听说魏每次打仗后都要派人专门搜集刀枪和羽箭,据一名见过的讲,那简直是饿狗吞骨头半点残铁余屑也不留的,活脱脱大扫荡啊!至于马匹呢,倒是没听说特别寒酸的事,不过总的说来,想当年这支就是一个七拼八凑的流窜政团队伍,混迹大小部落之间,要什么没什么,今天不知道明天去哪,这样一看,只要贺兰出手,收拾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嘛!
  说不定把他们吸收过来,到时对付贺兰讷也绰手有余了。
  部下如此如此设想一番,自信心大涨,安安稳稳的上床睡觉去做起称霸草原的美梦。不过问题是他也不想想,拓拔珪与刘显开战前,又有几个是认为魏会赢的?                        
作者有话要说:  

  ☆、秦王入质

  听到贺兰部内乱的消息,拓拔珪确实盘算开了,还不单单只是打贺兰染干的盘算,还是打整个贺兰部的盘算。他火速召开会议,和众人商量来去,议定趁火打劫,先派部分人马去打贺兰染干附众,看看贺兰兄弟及其他各部什么反应;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凭自己目前实力确实没达到整吞贺兰部的地步,保险起见,他再次派遣使者出燕,而这次使者带来的回复是,燕国请魏国一个亲王前去做客。
  做客?
  当然这是官方说法,真正意思是从魏王兄弟里送一个为质,拓拔烈一听这消息,当即反应惨了惨了,肯定轮到自己!想想,拓拔仪箭法那么好,又跟哥是形影不离的,哥肯定舍不得他走;拓拔觚咧,阿妈让谁去也不会让他去哇!想想,自己就是个倒霉的娃,哥不疼娘不爱的,呜呜呜……还是抓紧时间去找他温柔的姑娘们在走前尽情醉生梦死一场吧……
  但人生常常充满意外,消息传开,就在拓拔珪觉得头痛的时候,拓拔觚居然主动请缨,要求前去为质。
  拓拔珪的首句是:“阿妈知道吗?”
  拓拔觚摇头。
  拓拔珪叹气:“你是我们中最小的,你跑过来,对大哥太没信心啦,回去罢。”
  “正因我最小,平时都帮不上忙,去当质子是什么都不用做的吧,只要乖乖呆着就好,哥,这个我会做——”
  “胡话!”拓拔珪打断他,严厉地:“你看了那么多书,真不知道质子其实最是尴尬,甚至还要受主国的刁难?”
  拓拔觚低头。
  “而一旦我们跟他们有点摩擦,首当其冲的也是你。你觉得你能行?”
  “我,我……”
  大棒后再给个胡萝卜,应该就能让他乖乖回去了——拓拔珪清清喉咙:“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交给大哥解决,听话,知道不?”
  “初民之始,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曰稼穑。”拓拔觚却抬起了头,目光坚定:“它的意思是,水是润下的,火是炎上的,木是有曲有直的,土是可以种五谷的……那么金,哥哥你知道从革代表什么吗?”
  拓拔珪心想还会设圈给老哥跳哇,不过你老哥可是会手谈的,偏偏不往你圈里跳!
  他笑眯眯:“阿觚,不管什么意思,回去睡觉,阿?”
  拓拔觚执着地:“我查了很久,直查到很久以前的文字,方明白‘从革’乃是‘纵横’的本字。‘金曰从革’与‘木曰曲直’是对举:金属可以打成薄片,‘纵横’扩展。所以兵家即金家,亦即纵横家。纵横家都是向各国诸侯上条陈、畅谈战术战略的,哥哥,你是掌国,难道不明白金的重要?”
  拓拔珪鼓掌:“阿觚,你的学问,改日可和洪龙一较高下喽。”
  拓拔觚不被转移话题:“阿妈说我身子弱,三哥也说我不适合练武,哥,我总得为拓拔家做些什么。”
  “你身体不好不是你的错,而且不是一直在养着么,你的心意哥领了,”拓拔珪拍拍他肩膀,“放心,总有你为拓拔家贡献的一日,但不急在此时。”
  “哥,我想过了,我底子就是这样,不用安慰我,”拓拔觚道:“所以我提出当质子,想看看我适不适合当个纵横家。”
  “你要当——纵横家?”
  “对,”少年抬起头,细看,他也有属于他们拓拔家的一双浓眉,藏着属于他们拓拔家的坚韧与决心:“二哥会射箭,三哥会探消息,作为男儿,我该选择自己的路走。”
  当拓拔烈听说出燕为质的竟是书呆弟时,嘴巴张大得足可以塞下一枚鸭蛋。
  “怎么可能!”他从美姬怀中跳起,直奔皇宫,不是去皇帝而是往贺兰姜住的地方跑,他严重怀疑这事儿瞒住了阿妈!
  但他再一次失算了。
  他冲到门口的时候,贺兰姜正搂着么儿出来,似乎有抹过泪的痕迹,眼睛红红的,身后拓拔珪和拓拔仪都到齐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一个急刹,问。
  贺兰姜只顾看着幺儿,依依不舍的把他头发抚了又抚,自然无暇答他;拓拔觚呢,平素是最怕他这三哥的,但今次为了安慰母亲,也默然不语。
  拓拔烈只好问拓拔珪。
  拓拔珪道:“已经决定由秦王入燕为质,等打完贺兰,一定再接他回来。”
  “这我知道!”拓拔烈急躁地:“可是怎么能让书呆弟——”
  “本次出使,将由卫王作为护送使节一路保护秦王。”——此条乃鉴于贺兰太后的严厉要求作出——拓拔珪一副公事口吻:“至于燕国方面,平王放心,我们会有相关人员在那边打点。”
  拓拔烈被大哥的官腔官调唬得一愣一愣,事情好像就这么决定下来了,而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接什么好。
  拓拔珪却又突然换了语气,亲切的朝拓拔觚点头,尔后感慨地对另外两个弟弟道:“我们的四弟,长大了呢。”
  蓝天白云下,老大笑得一脸舒心,老三却郁闷得想吼:什么意思啊,从头到尾我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是为嘛啊,原来根本没我的事啊啊啊啊!!!
  由于此次来见的是两位亲王,为了表示该有的尊重,燕王慕容垂特于正殿设宴。
  正殿一年几乎难得用上两回——唯一的一次自然是每年过年。拓拔仪与拓拔觚在金壁辉煌的丹墀下行拜见之礼,大燕皇帝状似随意地道:“魏王应该亲自来一趟、看一看啊!”
  这是什么意思?
  恭谨的群臣们秉持着食不语的原则,端看卫王如何回复。
  不过太子不在群臣之列。他一听父皇这么说,不由得意地道:“就是,你难道不知如今我大燕国,鼎立中原,威震寰宇,四方莫不来朝?”
  拓拔仪不急不徐道:“我们的先王与燕国的祖先曾经一起为晋朝帝室做事,世世代代情同兄弟,臣今奉使,于理未失。”
  皇帝颇为傲慢:“如太子所言,吾今威加四海,岂得以昔日为比!”
  太子撇嘴,“就是,你说的是哪辈子的事?”
  拓拔觚听他言辞皱眉,只听拓跋仪接道:“燕若不修德礼,欲以兵威自强,此乃将帅之事,非使臣所知也。”
  “在大殿迎接,还不算德礼?真是白抬举了!”太子掏掏耳朵。
  慕容垂毕竟雄杰,虽受拓拔仪一番不软不硬的顶撞,反对他生出几分赏识来,不再为难,转而对拓拔觚道:“秦王看来年纪尚小,不知到时过不过得惯我燕国气候。”
  “回陛下话,拓拔觚觉得燕国气候很好。”拓拔觚清晰的回答。
  “嗬,这孩子倒是个知礼的!”慕容垂从他行止仪态及话语辨出他的尊敬,喜上眉梢,叫他近前来,问:“秦王拓拔觚?”
  “是。”拓拔觚低眉顺眼。
  老皇帝益发高兴:“好,这个小亲王好。小亲王啊,孤听说你们魏王取的官名颇有意思,都是些鸟啊什么的,你给孤讲讲。”
  拓跋觚跟他一一道来,以诸曹走使谓凫鸭,取飞之迅疾;以伺察者为候官,谓之白鹭,取其延颈远望,自余之官,义皆类此……正是宾主皆欢,门外奏报:“范阳王慕容德、辽西王慕容农、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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