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隽忙凑到佟华耳边小声道:“这位是十几年前闻名江湖的医圣前辈,只是脾气有点……傲娇。你就原谅他先前的幼稚举动吧。”
佟华脚下一栽心道,我不跟老人家计较。
老头见佟华不再别扭,便拉着她进屋里谈人生了。舒隽只吩咐人在院子外面守着,跟着一同走入屋内。
短短半日时光,佟华和老头子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知己,远远超出了舒隽的意料。佟华也没料到这位医圣前辈在说起医道的时候如此和颜悦色,两人从日头一直谈到入夜,终于被看不下去的舒隽拉开。
舒隽告诉老头子,佟华要在府上小住几日,明日再带她来叨唠,就拉着佟华离开了。
老头子寂寞的看着两人走出院子,佟华还不忘一步三回首。
钱袋跟冯清悦回到舒府,跟着下人的指引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佟华和医圣前辈被舒隽怒斩情缘的场面。
钱袋跟佟华才分别了半日,就见她‘移情别恋’了,顿时有些不开心道:“晚膳我就不用了,今天跟清悦在外面吃过了。”说罢便回客房去了。
清悦一抬眉看着钱袋,也不拆穿他,只附和说:“我先回去休息了。”然后屁颠的跟着钱袋跑了。
佟华只得无奈的和舒隽坐享一大桌丰盛菜肴。有好吃的在面前,佟华也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往脑后一扔,开心的吃了起来。舒隽见她吃的这么不顾形象,也笑着帮她夹几个菜。
“今天看你和前辈聊了这么久,原来你真当的上医仙之名。”舒隽道。
“哦,那在这之前,你觉得我是徒有虚名,招摇撞骗?”佟华玩笑道。
舒隽知她并没有生气,便继续说道:“我原先也是听说过有这么个医术非凡的姑娘,但那日在上清峰见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太多。”
“你这可是在恭维我?”
“不敢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舒隽提起一壶酒,示意佟华要不要来一杯。
佟华赶紧拒绝,她可没忘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和钱袋闹出的一堆乌龙。佟华把当时的窘迫添油加醋的说给了舒隽,当然也隐瞒了钱袋那时候只是一只鬼的事情。
舒隽突然对佟华的事迹有点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医术的呢?”
“唔,我也不太记得了。我小时候看过很多书,也包括一些医书。后来在师傅的药铺帮忙,慢慢的就学起来了。”佟华似乎回忆起一些不太美好的东西,皱了皱眉。“其实我也没有想过我能学的这么好,看来我还是很有天赋。”
“听你说你师父只是普通的药铺老板,那你可是真的在此道颇有天赋呢。”舒隽道。“你以后想要做什么呢,不想安定下来,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医馆么?”
“这个我也是想过的,不过我大概是不适合安定下来的吧。”佟华无奈的说道:“我最初选择学医,只是希望能帮助别人减轻些病痛罢了。”佟华一直都觉得,在这人世间活着,有太多的痛苦。“不过说要帮别人减轻痛苦,其实也是太自大了。人的痛苦,是无法依靠他人来消除的吧。”
钱袋悄悄地从房里溜出来,跳到屋顶上去晒月光,不知不觉来到了佟华用膳的屋子上方。他像做贼一样蹲下,挪开了一片瓦片,偷听两人的谈话,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折
次日,佟华破天荒早起,拉上下人带路,积极的去找医圣前辈聊人生。
舒隽和冯清悦却接到了一个坏消息。他刚离开上清峰不久,那里就被西域神教的人袭击了。看来神教的人一开始就藏身在武林众人之间,在散会的时候看准了冯清悦的离开,才敢下手的。
神教人消息封锁的很严密,这都隔了好几日,才传出来,此时上清峰大约已经被神教控制住。
冯清悦立刻召集了几大门派的人,武林盟总部被人攻陷,这么打脸的事情各门各派自当全力以赴找回面子。清悦跟舒隽小别之后就离开了舒府,作为盟主虽然不务正业,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要撑场面的。
钱袋发现,这真是一个把清悦支开的好办法。
几日后,中土武林大败的消息不胫而走。神教占据了上清峰优越的地形,而且这次行动也是筹谋已久。冯清悦见武林人士已经人心散涣,于是再次来到舒府。
这一次她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又或者说更像一个威严的武林盟主。她直接找到舒隽,两人在屋内谈了很久,最终舒隽决定帮助清悦,去寻求南州最隐秘的一支军队帮忙。
说到这只隐秘军队,原本是上一代皇帝的亲卫队。但在先皇逝世之前,唯恐此军功高震主,便将其主将下放至南州边境。大半支军队都跟随他们的主将来到了这里,也彻底脱离了朝廷的编制。尽管如此,他们还是高傲的认为不能和江湖人士混为一谈。这便是大大的为难了作说客的舒隽。
舒隽首次拜访这支前皇军主将,就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理由是他们不参与江湖纷争。舒隽思前想后,回到舒府,没有再去和清悦商量,却把佟华叫出来喝茶。
佟华在舒府白吃白喝那么久,看着这些江湖人焦头烂额,自己却没有帮上任何忙,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这个时候舒隽却找她喝茶,一定是有事情做了。佟华带着随身保镖钱袋,和舒隽正经的坐在了议事厅里。
舒隽知道佟华性子直爽,也不跟她拐弯抹角,便把实情一说。
“这个老将军不买我的面子,我想这回再带上你一起去见他,他若看有女士在场,自然会矜持几分。然后我再施压一番,他必定会答应出兵帮忙的。”
佟华虽不认同自己一同前去能派上多大用场,但是也欣然答应了舒隽的请求。
时间紧迫,舒隽可没有准备马车上路。佟华看着那匹骏马犯愁,钱袋却先一跃上马,向佟华伸手道:“我带着你。”佟华也不想怀疑他的马术如何了,只得先相信他不会带着她撞树。她搭上钱袋的手,被钱袋轻轻一拉便坐在了他前面,后脑勺贴着他的下巴,弄得钱袋真有些痒痒。
钱袋虽然没有骑过马,这第一次却十分熟练,像是生来就会的样子,于是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南州的前皇军大本营。
三人被迎进老将军的帐内,只见一位高大威猛的大汉坐在正席,面色十分硬朗,若不是头发泛白,真看不出他有多老。互相问候过后,三人都依次入座了,老将军跟舒隽有说有笑,就是没人谈到出兵的事情。佟华却隐隐觉得那老将军在偷偷观察她,可她回眼一看,老将军又转过了视线。佟华心里想着这人怪怪的,却没注意杯子里是香浓的陈酒,一口喝了下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无疑已经过了一天了。
钱袋坐在她窗边,摇着扇子幽幽的看着她,淡笑不语。只等佟华问起昨日商谈的结果,才告诉她将军已经答应帮忙,整兵待发了。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始终不肯透露半个字。
午后,舒隽才不紧不慢的出现,问佟华要不要回舒府去。佟华这些日子跟舒府的医圣老前辈早已聊的快把底都交没了,便自告奋勇要随军医一起攻回上清峰。
在老将军点头同意后,佟华正式成为临时军医一枚,附带保镖钱袋一枚。
有了这前皇军的帮助,窝在上清峰的神教很快便没了气焰,补给不足,终于被七零八落的赶了出去。
江湖人士各种欢呼叫好,佟华这里却是源源不断有伤患被送来。她忙的天昏地暗,完全没有注意到,钱袋失踪了好几日。
钱袋这只有理想有抱负的妖,自然不会无故失踪,离开他的修炼大法宝。他趁着神教被打散之时,居然找到了神教的教主,把他痛打了一顿,然后冒充教主的儿子接管残余的神教教众。口不能言体不能动的前教主大人,最后悲惨的在神教教众的哀痛声中,郁结而亡。
待佟华好不容易清闲下来,才发现这几日都没有遭到钱袋的自恋调侃。她不禁开始思考钱袋和冯清悦在战火中燃烧炽热的爱情的可能性。随后钱袋踩着点归来,打破了佟华幻想的史诗爱情大作。她语重心长的拍着钱袋的肩膀说:“跨物种也是可以在一起的,如果你真的爱上了,我会支持你的。”迎来的是钱袋鄙视的神情。
上清峰这战告一段落了,夜里,上清教内一片欢腾,冯清悦扔下不太重要的杂物,准备来找钱袋谈情说爱了。钱袋也是眼尖的发现清悦的身影,把佟华往身前一拉,小声道:“你先帮我应付着,我可要躲开她。”说罢便轻快的溜走进人群中不见了。
清悦所到之地必定有人给她让出一条路来的,她昂首来到佟华面前,却不见钱袋的影子。
佟华忙拦住她道:“钱袋他如厕去了。不如我们去一边坐着等他?”
清悦也不太喜欢这嘈杂的环境,便领着佟华到转角一处僻静的院子,潇洒坐下,一手撑着下巴盯着佟华不做声。
两人相对无言,佟华还是受不了这气氛了,便主动扯出话题来。
“我知道你喜欢钱袋,是……一见钟情?”佟华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见钟情?哼,你相信一见钟情么?”清悦反问道。
“这个我也没试过,还是相信的吧。”
“幼稚。”清悦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钱袋的?”
“他是我前世的爱人,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哟,开始前世今生虐恋情深了嘛。“这么说,你还记得前世的事情咯。”佟华现在已经可以接受各种不可思议的现象了。
“嗤,谁会记得前世的事情。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记得他的相貌,毕竟他每夜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清悦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陷入美好的沉思。
“就单凭这个?”佟华此时觉得冯清悦才真的是幼稚。“说不定他是你前世的仇人,才能夜夜扰你清梦呢。”
清悦没有回话,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