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陌上- 第10部分

　　　　灯火澜珊下；满眼繁华应接不暇。

　　　　“陌公子！”顶着巨大压力在人群中艰难前行的我们，被一个胖丫头拦住了去路。这惊雷一声吼，差点收走本君一魂三魄。

　　　　君无一脸坏笑的摇起折扇，等着看好戏。

　　　　待我看清那胖丫头的模样时，暗道不好，赶忙拿扇子挡了脸往君无身后蹭。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按理说，不该有人认识我才对，可这胖妞她怎么还活着。

　　　　“陌公子，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折扇被强行拉开，绕是我有千百个不情愿也不得不挤出笑脸来面对。

　　　　“姑娘你先谁？”鬼知道她是胖妞的第几代传人，万一不是呢。

　　　　“陌公子好生健忘？我们念念姑娘了一直在等你呢！”她二话不说就要拽我走。

　　　　娘啊！凡人怎么会有这般寿命，五六十年还不老。

　　　　急中生智连忙拽上君无的袖子，死命冲他眨眼睛，奈何这厮不开窍。到了人间，不能随意使用法术，我这小身板根本就不是胖妞的对手。

　　　　于是本君就这样被她拖死狗一般拉出一路划痕，顺带还捎上了假意被迫私下推我的君无“咦？你怎么也跟来了？”到了春香院的门口，胖妞才后知后觉发现她多带了一个人回来。

　　　　君无看向快被我撕烂的衣袖，颇为无奈的叹气“他是我弟弟，他有什么事我不能不管。”言罢，还假意扯了扯袖子。

　　　　管你真心假意，本君誓不撒手。

　　　　“行行行，既然你愿意跟那就一起进来吧！只是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大喊大叫！”

　　　　“嗯！”君无点头后，胖妞才半拉半拽的把我拖进后院。话说当初我来的时候，这春香楼可是人声鼎沸，门前车马如流的。如今已经入夜，没道理这般安静的。还有这黑漆漆的屋宇楼阁，总觉得鼻尖弥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还有这月亮，惨淡的就像张死人脸。

　　　　君无还是那副恍然不知的模样，一脸欠揍的偷笑。堂堂魔神，就算敛了气息，封了法术也不可能没我明锐。说不定，连着周围藏了多少魑魅魍魉他都一早探查清楚了。

　　　　耳边传来异样的响声，黑漆漆的屋子前门板自开自和嘎吱嘎吱响个不停。胖妞停下来看了那边一眼，所有异动嘎然而止“都给我老实些！小心我们姑娘生气了拿你们当把戏玩！”此言一出，周围那凉嗖嗖的感觉顿减不少。
第二十七章　：阁楼葬芳魂
　　　　那座熟悉的绣楼映入眼帘，楼阁上灯火阑珊琴音袅袅。我从胖妞手上挣脱，自己往楼上走去。不管这念念姑娘把我找来意欲何为，也不管他是人是鬼，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

　　　　想我堂堂一神女，还怕这些小鬼不成。君无在我身后踏阶而上，故意把木板踩得很响给我壮胆。看他还算有点心的份上，本君也踏实不少，忍不住抿唇一笑几步跨上楼。

　　　　“陌上花碾痕，公子晚来迟……”婉转歌声在我推门而入的那一刻驻然响起，凄凉悲切之情，瞬间刷起我一身冷汗。

　　　　“念念？”红罗账内，绿衣女子抚琴浅唱，顾盼流连间风情无限。杏眼樱唇，冰肌玉骨，可不正是几十年前的那个念念姑娘吗？

　　　　“陌公子一去无音，奴家还以为您早已忘记念念是谁了？”佳人在前，舞袂生香，我有些自责的垂下眼帘，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在等我。

　　　　当初一时贪玩，以为人间女子的感情经不起一年半载的等待，便毫无顾忌的继续游玩。哪只，竟害了芳华绝世的念念。

　　　　“看你这模样，应该在我走后一两年之内就出事了吧？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在大好年华里命丧黄泉？”君无不停的在桌下扯我的袖子，却还是没能拦住我的快嘴。

　　　　念念的手僵在半空，酒水还在自顾自的流淌。她像是受了惊吓般连连后退，目光，在我身上流转“陌公子，已经知道了？”血泪从她空洞的双眼中滚滚而下，也许是怕吓着我们，又急忙用袖子去擦。

　　　　“嗯！”我点头承认。

　　　　她盯着我看了半晌，随既颤着手想靠近，又不可置信的往后退“陌公子容颜未变，莫非，也与念念一样……”数十年不见，她也想起了我容颜未变。

　　　　有一瞬间，我差点脱口而出，告诉她我是神女。君无却冲我摇头，他似乎在顾忌什么？于是，我忍了忍，终究没说的出口“我……”可假话，我也不擅长，于是这中途转了弯的话，就只有开头再没了后续。

　　　　“陌公子！”见我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她想当然的以为我跟她一样“念念还以为你是负心薄情之徒，没想到，公子也是同我一般苦命。”

　　　　她在窗边坐下，凝眸望月，将往事徐徐道来“那年公子离开后，奴家便终日倚门相盼。起初妈妈还对公子抱了回还之心，并未为难奴家。只是后来，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妈妈见公子依然杳无音讯，便开始逼奴家接客。没有办法，奴家只好把私房钱拿来给她通融，又过了半载，昔日存的私房钱见底不说，珠钗首饰也都典当一空。妈妈见奴家拿不出钱来花销，担心再拖下去容颜变老再不能替她挣钱。碰巧那日三王爷闻名来访，奴家被她骗去喝酒，原说好的是陪三王爷弹琴喝酒后便再不会逼奴家接客。哪知，她却与龟奴密谋陷害奴家，给奴家的酒里下了迷药。再醒来时，已是残花败柳之身，自觉无颜面对公子，便在这阁楼里葬送了不白之躯。”清风袭来，屋中破败景象开始显现出来，随着窗台上那一张蜘蛛网的现身，我们所待的屋子再无先前半点清新整洁之象。
第二十八章　：鬼神
　　　　听她这样一说，我这心里别提有多自责。若是当时我能回来一趟，不说别的，告诉她事情也不会让她空等这么多年，白白做了那些牺牲“你是最纯洁的姑娘，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子！”这是实话，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君无按住我举杯的手，淡淡血光中，我看到杯中所盛的再不是先前的清香洌酒，而是腥红的血水。心里一阵打鼓，咽了咽口水冲君无淡然一笑“兄长大可放心，一杯小酒而已，不至于会醉！”言罢，作势要喝。

　　　　“慢！”念念人在窗边，长袖却挥到了我们面前，酒杯跌落在地，碎的格外刺耳“这酒，喝不得！”

　　　　我低头，看着脚边蜿蜒的红色，默默的为自己松了口气。难怪君无一直在提醒我，原来这念念，根本不是普通冤魂。

　　　　“请恕念念冒失，险些害了公子。”隔着数尺之遥，她向我屈身行礼，想来定是怕真容吓人，毁了她在我心中的美好印象。

　　　　我在三生殿里待了数千年，书房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书，也不知道是哪位先人留下来的，包罗万象无所不在其中。

　　　　《生死轮回》概括了所有关于轮回众生的事，其中有这样一条我记得很清楚“凡人无灵，三魂七魄于身，命限百年，死归冥界。亡魂无力回归，何处葬身何处散魂归阴，唯有灵符召唤可助魂移耳！”

　　　　知道念念真实身份后，我的赎罪之心早已及不上逃跑之欲“念念，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求了灵符带兄长来看你一眼，时限已到我的赶往地府投胎去了。心愿已了，再无什么挂牵，但是你，早起放下杀戮，投胎转世吧！”这个借口相当充分，想必，她也没什么理由阻拦。

　　　　“陌公子，你要入轮回了？”她刚走了两步又退回去，身子软软的跌靠到窗边。

　　　　“不然，我也回不来这一趟？”将错就错是眼下最好的脱身之计“你也快些来，说不定，下一世，你我还能赶得上做个夫妻！”如果她能放下最好，我会去求西天佛祖为她超度，来生来世，让她做个好人家的儿女，请月老给她牵一个圆满姻缘。

　　　　“嗯！”未语已凝噎，她到底忍不住伤心，转身背对着我们让我走。

　　　　君无带我消失在门口的那一瞬，她猛然回头，泪眼婆娑模样深深烙印在我心底某一处。

　　　　回到天界，还是清晨时分，时间过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彼时，我不止一次的想回去跟她坦白事情，均被制止“她已然成魔，勾栏院里的人都是她杀的，一旦刺激到她，后果不堪设想！”君无这样跟我说。

　　　　冥冥之中，有些事似乎一早就注定，你以为可以控制，却从未控制到过，你以为可以避免，却不知道自己一直都被困在其中。

　　　　这世间，有一种力量能与神相较，那就是怨气。人类是唯一可以在机缘巧合下成神的种族，这也赐予了怨灵，撼动天地的能力。

　　　　念念已经从冤魂过度到怨灵，又从怨灵变成了今日的魔鬼。魔鬼，比鬼厉害，比魔自由，只要达到一定境界，甚至可以成神，但却是鬼神。鬼神拥有强大的法力，却是杀戮成性，嗜血好战。

　　　　因为这一系列的过度，都是由杀戮来成就的，从一开始的怨恨报复到后来的弑杀成魔，最终，吞魂噬血食人肉。
第二十九章　：因果循环
　　　　“小陌！别自责了，念念姑娘的遭遇不过是万千不幸中的一隅。就算没有你，她的命运也早已注定，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与你无关！”晨花新露，转瞬降逝，他的话虽然在理，落在我心头却没有一丝重量。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于情于理，我都有无法逃脱的责任。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愧的原因，以前从来都听不见西天梵音，眼下，却犹在耳边，声声明朗。

　　　　“小陌！”他还想说什么，我知道他想安慰我。

　　　　我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道理我都懂，他想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所有的大仁大义大道理，到了现实面前总是那么苍白无力。

　　　　佛家讲究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