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念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你是说我要学会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对吗?”
“对,”江寄白赞许地看着她,“比如江臻,比如张彬,最重要的,你还要学会利用资本,用别人的钱去干你的事情,当然,前提是你要给别人回报,拍影片的钱,你要学会去找投资,不然只怕你一辈子都拍不了这部片子。”
“这片子……没法赚钱,我不能害人家亏钱。”尤念有点泄气。
江寄白静静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要拍?”
尤念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不知名的天空,闷声说:“我傻呗,我就是想拍。”
“为了把自己找回来,对吗?”
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江寄白的语声轻柔,在她的耳侧响起,“也为了我对吗?你还是很耿耿于怀,我把当初的事情忘记了。”
尤念吸了吸鼻子,猛然钻进了他的怀里,搂紧了他的后背。
“所以,我就做那个投资商的角色吧,具体的事情你别操心,我和你们公司洽谈,你只管做你爱做的事情就好。”
“可……可你亏本了怎么办?”尤念挣扎着问。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会亏本。”江寄白微笑着说。
尤念仰起脸来,困惑地看着他。
“学着相信我,”江寄白凝视着她,“别老是害怕和我在一起。”
尤念本能地想反驳:“没有……我想和你在一起的。”
江寄白笑笑没有回答,只是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淡淡地说:“你心里想什么,瞒不过我的眼睛,小念,你还不如另一个你诚实。”
当晚,尤念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想了很久。
她很委屈。
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和江寄白在一起过,她都愿意把她最宝贵的东西给他,他为什么要冤枉她?
可她隐隐心里有些害怕。
江寄白一眼就看穿了她想要隐藏的内心,她不得不承认,其实他说的都是真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能和他白头到老,她甚至压根儿不想去见他的家人,也不想走进他的生活圈子,她希望江寄白就是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男人,有着诸多怪癖,却会安稳地呆在她身旁。
一连几天她都有些萎靡,江寄白对她一如既往,她却觉得那份体贴中带着疏离。他开始讨厌她了吗?
剧组里的人都看出她的不对劲了,大家都是年轻人,平时关系都不错,一溜儿地调侃她是不是夜生活太丰富了。
“和男朋友吵架了该怎么办?”尤念虚心求教。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送件礼物给他。”
“炖碗爱心粥,分分钟把他拿下。”
“小念你撒个娇,你男朋友骨头就酥了吧?”
……
“我男朋友不是普通人,普通的招数对他没用。”尤念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我在想什么,他一眼就看穿了,所以,要出奇制胜。”
“小念,你这话一听就不对啊,你被你男朋友压的死死的啊。”
尤念仔细一想,好像是啊,太没用了简直。
大伙儿正笑闹着呢,有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站在人群前。白衬衫黑西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礼貌却强势地打断了他们的闲聊:“对不起,请问,哪位是尤念尤小姐?”
☆、40
黑色的加长轿车,年长的老者,鹰鹫般的目光。
尤念再傻,也明白眼前的人是谁。
事情来得这么突然,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呐呐地叫了一声:“江伯伯你好。”
江振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沉声说:“尤小姐,寄白这阵子打扰你了,他就是这么任性,四处留情却不知道收拾残局,我替他道歉。”
尤念的脸色有点发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俩之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需要第三者的道歉。”
江振宏却压根儿没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地往下说:“你的一切我都已经调查过了,父母、家庭、学历和职业,原本我也不是老古板,如果寄白非要娶你,我愿意为他退让一步,我们家,也不需要联姻来巩固财力,可是现在,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你不可以和寄白在一起。”
尤念快要气炸了,哆哆嗦嗦地开口:“你凭什么调查我?我能不能和大白在一起,为什么要你来告诉我?让大白来告诉我啊!”
江振宏冰雕一样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表情:“我关心儿子的配偶,做个调查是举手之劳,有什么不可以?寄白告不告诉你,我不关心,我有办法让他听我的,我现在只是来告诉你我的决定。”
尤念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多谢你的决定,可很抱歉,我没觉得我和大白之间有什么障碍。您受累了,回家歇着吧。”
她抬手就要开车门,江振宏静静地开口:“你父母有个小贸易公司,我让他们破产只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尤念一下子转过身来,愕然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现在小有名气,我可以让你的努力付诸东流,没人会来找你演戏写剧本,”江振宏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别用前阵子那两个人导演的闹剧来和我的相比,你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寄白也无能为力。”
“还有什么?你一次性说个够吧。”尤念反而平静了下来,冷冷地看着他。
“我还听说你在筹备一部和你过去有关的影片,我建议你放弃,不会有人和你合作。”江振宏说着,朝着前面拍了拍椅背,前面的中年人递过来一张纸。
“你和寄白在一起,不管为财还是为名,我都不想追究,但是,我保证,你继续下去,哪一样你都得不到,”江振宏把纸放在她的手中,“这是支票,是我能忍受的最大数目,拿去继续你的事业,随便拍什么其他片子,和寄白好聚好散。”
尤念拿起来一看,上面圈着好几个零,大写的数目上赫然写着两千万,的确是大手笔,她能大吃大喝上一辈子了。
真是狗血,江寄白硬赖进她那座小屋的时候,她可真没想到,他还能成为她的摇钱树。
“太多了,你可真慷慨。”她嘿嘿地笑了。
江振宏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你接受就好,不过请记住,如果你出尔反尔,你吐出来的绝对会比这个多得多。”
尤念朝着支票吹了一口气,抬手“嘶啦”一声,扯了个对半,又重叠起来,刷刷刷,撕成了粉碎,抬手一杨,支票雪花一样地飞了起来,真是痛快。
江振宏的头发上沾了好几片,看起来十分滑稽。
“不过,寄白在你心里就值两千万吗?”尤念一脸的嘲笑,“在我心里,他可是无价之宝,你给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江振宏喘了两口气,捂住了胸口,瞪着尤念:“你……你居然敢这样……”
尤念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大伯,对不起啦,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大白让我相信他,我得听他的话。”
“尤小姐,”江振宏冷静了下来,语气森然,“你究竟是怎样把寄白迷倒的?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怎么可能做我江家的媳妇?我可不想生下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孙子来。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这样坚持,只会人财两空!”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尤念整个人都僵住了。
精神有问题?这是在说她吗?
她什么时候成了精神有问题的人了?
她咬着唇,几近呆滞地看着江振宏,几乎不受她的控制,眼泪开始往上涌,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把它逼回去,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狼狈:“你……你胡说八道……我不是……”
“我早已经拿到了你当初的身体状况报告,”江振宏冷酷地说,“你初二那年就因为人格分裂进行了精神治疗,什么是人格分裂?不就是神经病吗?”
尤念想要反驳,却一下子不知道从何辩驳;她捂住了脑袋,脑子里嗡嗡作响,数不清嘲笑的声音在半空中炸响。
“她是神经病,她说的话不能信。”
“她以为她是谁啊?弄不清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吧!”
“治病吧,好端端的人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
急促的敲击声响起,尤念茫然朝外看去,江寄白使劲地拍打着车窗,脸色可怖,仿佛下一刻就要砸碎玻璃冲进来。
她几近崩溃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把手贴在了玻璃窗上,低低地叫了一声“大白”。
江寄白没有听见,却看到了玻璃上的手印,他把自己的手掌覆在她的上面,对着车窗张嘴说了几个字。
“别怕,有我呢。”
尤念盯着那张唇看了好一会儿,她听不到声音,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几个唇形的含义。
“我不怕。”她喃喃地回答。
“啪”的一声,前面的中年人解开了门锁,门一下子被大力拉开了,尤念猝不及防,朝着江寄白跌了出去。
江寄白几乎是把她拽出了门,上下打量了两眼,看她毫发无伤,这才一下子把她抱进了怀里。
“尤念,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恼火得恨,“随便谁让你出去就出去?要是车上发生什么事情你找谁?”
尤念贪恋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扁了扁嘴巴:“我以为……那是你爸爸……又不是随便谁……”
“谁都不可以,”江寄白斩钉截铁地说,“以后都要提前打电话给我,我同意了你才能跟着人走!”
江振宏面色铁青地拄着拐杖,在中年人的搀扶下下了车,激动地把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作响:“怎么,提防你亲老子吗?江寄白,你今天就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准备怎么办?”
程桓也跟了过来,紧张地劝说着:“江哥,江哥你好好和江伯伯说,江伯伯你别动气啊,江哥他一直很担心你的身体。”
江寄白把尤念往程桓跟前带了带:“小桓,把尤念带走,你们去里面拍戏。”
尤念愣了一下,不安地问:“为什么?我想在旁边等你……
江寄白揉了揉她的脑袋:“听话,我和爸好好谈谈,你在我会心有顾忌,放心,不会有事。”
尤念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