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晨雪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哀伤,目光投到了湖面上,流露出一丝犹豫,尔后才幽幽地开口道:“我命不久矣,爱情对我来说是一件奢侈品,不管是谁。”
沈云闻言,身子微微一震,难以相信地看着司徒晨雪:“你……”
“我中了血蜥蜴之毒,”说罢,就被过身去,解开背后的衣裳,脖颈上露出了一条鲜红的血线,惊得沈云不由得瞪大了双眸。
她是江湖中人,各种毒素药物都略知一二,对于血蜥蜴,她知之甚少,只知道,那是一种毒中至圣之物,其剧烈程度,只要被咬上一口,平常人立即毒发身亡。
而拥有内力之人,会渐渐地丧失内力,最后即使保住了性命,也武功全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云一把转过司徒晨雪的身子,脸色凝重地问道,“你怎么会被血蜥蜴咬的?皇上知道吗?难道他就不给你医治了?”
司徒晨雪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眼角处染上了一层无奈,整理完衣裳后,这才语带悲凉地道:“过去的事不想再提了,现在,我只想珍惜余下的时光,不想再多想别的了。”
沈云怔怔地看着那张被无奈罩上一层悲凉的光辉的丽颜,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女人竖起了大拇指,不得不说,换做别人的话,不会那么平静地面对的。
“明日,皇上允了我回家探亲,萱儿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扮作我的宫女,与我一同出宫吧。”沈云忽然决定帮助这个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的女人了。
司徒晨雪感激地重重握了握她的手,真诚地道了声:“谢谢!”
夜间,司徒晨雪再次被那股熟悉的剧痛痛醒了,双目陡得瞪大,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五脏六腑都被挖开的刺痛,眼角的泪水都被逼了出来。
强忍住要夺口而出的痛呼声,因为她不想惊动其他人,其实,她最不想惊动的人,只有一个。
忍了大约半个时辰后,直到全身上下都像浸泡在水池里,那股疼痛才缓缓第褪去,最后,司徒晨雪才瘫软在床上,连什么时候睡过去还是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勉强地梳洗了下,便告诉那些宫女自己要到花园里去走走,不许任何人跟着。
与沈云相约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司徒晨雪便到了云华宫,沈云见她一进来,便脱去了身上的皇后装,里面着了件淡紫色的宫装,竟显得几分可爱娇小,不由得抿唇一笑:
“倒有几分宫女的味道。”
司徒晨雪大大方方地接受了沈云的揶揄,随着她坐上了马车,刚坐上去,就附耳道:“你倒有几分荣享圣恩的味道。”
沈云气得举拳就要打她,被她笑嘻嘻地躲过了,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黯然,瞥了司徒晨雪一眼,便将目光放到了窗外。
司徒晨雪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忙将笑脸凑过去:“云儿,是不是我说错什么惹你生气了?”
宫门守将似乎一早就接到了云修华要出宫省亲的消息,所以对沈云的马车并没有多加检查,就让她们过去了。
沈云将目光收了回来,落在司徒晨雪身上,眼底的忧郁显而易见:“萱儿,其实,你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你很快就可以这个皇宫了,而我这一生,就要埋葬在这了。”
说罢,还回头看了看那扇庄严而静谧的宫门,心底涌起一股无限悲凉感。
司徒晨雪听罢,心里也跟着没来由地一阵难过,离开这座皇宫,是要用生命作为代价的,但在沈云眼里却是一件极幸运的事,恐怕在她眼里,走进皇宫,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啊。
不过想想,她也是江湖上名声显赫的沈家堡千金,是一代侠女,骨子里是江湖人的豪情壮志、潇洒开放,要一辈子关在那座牢笼里,换做是她,也会受不了的。
或许,她可以帮她呢!既然她将那两位夫人都赶出了皇宫,自然能将她也“赶”出去。
“云儿,你很想离开皇宫吗?”司徒晨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却没有想到,在沈云眼角处,竟看到了一道明丽的不舍,还有一丝无奈。
沈云微微地叹了口气,不说话,只是将目光再次投到了街上。
司徒晨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怀孕的妇女在自己丈夫的搀扶下,在挑选着喜欢的发饰,再转眼看看沈云,见她脸上写满了羡慕,不觉一阵困惑。
按理说,皇上要娶妃子,都是官家小姐的较多,但这一位,却是名震天下的沈家堡大小姐,皇亲与江湖人士结亲,似乎有点不搭调。
但看慕容墨琰那厮,一副**、如虎似狼的样子,一般的官家小姐肯定不合他胃口,索性加一个豪情女,偶尔调剂下生活,这种事,就像他的风格!
一想到这,司徒晨雪就对慕容墨琰恨得牙痒痒的,忍不住就暗恼道:“那头种猪,真该拉出去宰了!”
沈云秀眉微蹙,一张绝美容颜不禁流露出几分困惑:“种猪?什么叫种猪啊?萱儿,你说的又是谁啊?”
司徒晨雪摆摆手,毫不犹豫地就道:“就是专门给母猪配种的公猪!说的就是慕容墨琰那厮!”
此话一出,沈云一张脸瞬间变幻万千,最后,小嘴一张,爆笑出声,很不雅观地拍着司徒晨雪的大腿又是笑又是落泪的,看得司徒晨雪一怔一怔的,有那么好笑吗?
末了,沈云才擦干眼角的泪水,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才道:“得,萱儿,我沈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早就听说皇后‘语不惊人死不休’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实在是太对我的胃口了!”
说罢,就在司徒晨雪肩膀上重重拍了两掌,差点没让她吐血身亡。再转头看向那张满脸笑容的丽颜,不由得一怔,那么干脆纯豪爽的大笑,原来才是她的本色。是那座皇宫屈了她啊,不由得更加坚定要救她出苦海的念头了。
很快的,沈家堡就到眼前了。
沈云一跳下马车,转身就要搀扶司徒晨雪,没曾想,司徒晨雪照着她的动作往下一跃,还朝她眨了眨眼,似乎在说,你能跳,我也能。
沈云这才爽朗一笑,她忘了,这位皇后很“与众不同”。
一进大门,就迎来了一位满脸威仪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袍在身,恍然间,司徒晨雪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一个“义”字深深地刻在额间,再定睛一看,是两道深深的皱纹。
“爹……”沈云一见中年男子,就欢快地奔了上去,一脸幸福地抱着沈天鹤,“爹,云儿回来看你了。”
沈天鹤一看见女儿,一张严肃刚毅的脸立即柔和了下来,搂着女儿的肩膀宠溺道,“云儿好像瘦了呢,瞧这张脸,都变尖了。”
一席话立即勾出了沈云眼底的泪水,转念又想到司徒晨雪还在身后,忙忍住了,拉过司徒晨雪的手就说道:“爹,这是……”
“我叫司徒晨雪,是庭飞的朋友。”司徒晨雪及时打断了沈云的话。
接到司徒晨雪投递过来的目光后,沈云虽心有疑虑,不过还是很快就说道:“是啊,雪儿是洛大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她是来看洛大哥的的。”
沈天鹤一双似有穿透力的目光投到了司徒晨雪身上,上下打量了下司徒晨雪,略有所疑,女儿从宫中出来,怎么会带着庭飞的朋友呢,但也没有多问,便含笑地道:
“既然是云儿和庭飞的朋友,也就是沈家堡的朋友了,快请进吧,待会儿我让下人带你过去找庭飞。”
司徒晨雪差点没大呼出声,刚才被这样一位江湖厉害人物打量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很奇怪,他竟然也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估计是看在云儿的面子上吧。
漫天落叶,落入眼帘,夹杂着纷纷扰扰的情绪,乱人心神。
司徒晨雪远远就看到了一袭白衣的洛庭飞,站在秋风中,眼神飘渺望着天空,脸上一片落寞寂然。他身后的落叶,衬着他的身影更显辽远孤单。纯净得就像天使般得面容,在朝阳的映衬下,增添了几分谪仙般的飘逸脱俗,如此一番美景,司徒晨雪竟有几分不忍打破。
走近时,些许是洛庭飞看得太入神了,竟没有发现身后一双略带哀愁的眸子。
那抹孤寂的背影,站在秋风下,身后一片落叶无数,似是要与这悲凄凉薄的秋景融入一体,又似超然于俗世之外,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气质,仰望天空,像谪仙,又像遗落凡尘的天使,孤寂而飘逸,山涧泉月、星辰朝阳,莫不逊于此景此情。
“庭飞……”司徒晨雪最终还是打破了这番光景,情,如果太应景的话,更易遗失自己。
洛庭飞的身子似乎一颤,不敢相信般的微微转头,迎上司徒晨雪那双写满忧色的眸子时,眼里光芒乍现,大踏步地就走过去,一把抱住司徒晨雪,声音微颤道:
“雪儿,真的是你吗?”
感受着洛庭飞宽实的怀抱传递过来的暖意,司徒晨雪差点没落泪。他们前后虽只见过三次,但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早已根深蒂固。每一次见到他,她都会感觉到异常的高兴,甚至还有丝丝幸福的味道夹杂其中,或许,这就是爱情了吧。
088 挫败感
他的谪仙般美好的音容,浑身散发出的飘逸洒脱,眉宇间超然脱俗的俊逸,早已刻在她的心口上。那一晚,他为她挡剑,她为他伤了慕容墨琰,他临走时那饱含千言万语的眼神,时时刻刻在她脑海里涌现。
这就是上天给她唯一的恩赐了吧,让她遇见如此优秀的男人,给了她最美好的点滴回忆,足矣。即便,只剩可以掐指可数的时间,她也满足了。幸福,或许就是点滴而成的。
可是,如若他对她,一如她对他情根暗种,那她的离去,是否会在他心口下划下一道不可磨灭的伤口呢?
一想到这,一股彻骨的悲凉从脚底直泛起,涌至心口,竟化作一股钻心的刺痛,宛如上千只虫子在啃噬着自己的骨血,大脑猛地一亮,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声刺耳的呼痛声就已经冲破嗓门,直达上空。
洛庭飞心下大骇,忙抱着心口绞成一团的司徒晨雪,看着她的脸痛得扭成了一团,不由得大叫道:“雪儿,你……你怎么了?”
司徒晨雪大概知道自己的毒性再次发作了,从昨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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