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扑通跪倒在地捂着肚子抽搐颤抖她脸色白殷红的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来染红了那双白皙娇嫩的小手也染红了剔透晶莹的冰柱……
“你……你……”我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四肢无力脑袋晕。
“冰柱看似锋利其实若不灌注全力其杀伤力远不及一柄小匕!”布占泰漠然地看着那丫鬟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呻吟然后眼睑扬起似笑非笑地瞧着我。
我全身颤抖脊梁骨上飕飕冷。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他以为我掰弄冰柱是想寻机自尽?所以他才彻底给我敲个警钟?!
早知布占泰心狠但是……亲眼目睹和道听途说的区别在于这种真实感实在太过残忍!人命在他而言竟可如此轻贱!前有娥恩哲后有这个……可怜的小丫鬟!
“呵……”我凄然一笑笑声比哭声更难听。原来……他竟是如此怕我寻死!“你怕什么?布占泰!你是怕我死了还是怕努尔哈赤打来没了护身符?”
布占泰嘴角抽*动面色阴鸷冷厉。
“啊……啊……”小丫鬟痛楚难当地惨叫腹部的伤口重不致死却折磨得她躺在地上全身抽搐生不如死。
“不用怕……你不用怕我不死……我不会死!”我哈哈大笑笑得眼角迸出泪花身躯乱颤“我舍不得死——我要活着等到你死的那一天!”笑声一收我指着他的鼻尖厉声尖叫“我要看你最后是如何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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绰启鼐一行最终还是没能走成。
………【第九章 乌拉8】………
两日后正月十七清晨建州三万铁骑如同一柄锋利无比的钢刀般毫无预兆地直插乌拉腹地。乌拉兵力无法挡其精锐一天之内连续丢失孙扎泰城、郭多城、鄂膜城三座城池。是夜建州大军屯兵郭、鄂二城。
正月十八布占泰统兵三万出富尔哈城迎战。然而建州铁骑士气如虹乌拉兵抵抗不住建州大军潮水般的冲击阵脚顷刻大乱兵溃如山倒纷纷弃甲丢戈四散奔逃。布占泰全军崩溃散于战场中不知生死。建州兵越过富尔哈城乘胜进逼乌拉城门。城内乱成一团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我麻木地守着空荡荡的屋子听着满城凄厉的哭喊竟突然有种很想放声大笑的冲动。丫鬟下人们跑得一个不剩此时的我孤零零的一个……不知是该跟着那些逃难的百姓一起找机会混出城去还是该静静地留在这里等着布占泰或者努尔哈赤冲进来……
心在流泪……一如那屋檐上融滴下的冰凌水滴。
天是灰的心亦是灰的!
雪慢慢飘落耳畔的哭喊声渐渐弱了下去我站在院中央看着满地狼藉好不凄凉伸出手掌心悠悠接住飞舞的雪花。
美……这般洁白无瑕的雪絮凄美得令人屏息令人欷殻А�
“东哥!”
我不由得一颤。
是谁?谁在那里喊我?
茫然转身迷蒙的大雪纷飞中有个明蓝色的影子冲向我一把抓起我的手。手心是滚烫的包容住我毫无温度的手我全身战栗。
“快跟我走!建州兵就要攻进城我二弟达穆拉守在城头可是对方正红旗旗主太厉害恐怕不消一时三刻便将面临城破……”
我被他拖到门口迈出门时脚下被门槛绊了下额头重重地撞上门框疼得我眼冒金星。
不是他……不是他……
来的人为何是绰启鼐?为何……不是他?我木然僵硬地抽开手。
绰启鼐错愕地回头“东哥!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我不走……”低低的三个字吐散在冰冷的风雪中。
绰启鼐没有听见只是继续着急地说:“建州兵凶残无性你若被他们抓到……不!不行!我得带你走……”
“我不走!”我再次重复用尽全部力气大喊“我不走——”
绰启鼐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东哥!阿玛……已经不知下落也许……”
我不想听转身拔腿飞奔。
我所期盼的人不是绰启鼐不是布占泰不是努尔哈赤……统统不是!我想他……想见他!这种刻骨的思念啃噬着我的内心让我肝肠寸断痛彻心扉!
只是……想见他!哪怕是远远地……偷偷看上一眼!
“东哥——”绰启鼐的喊声凄厉地回响在空旷的街道上。
我不听!我不想听!现在没有人能阻止我的脚步没有人能阻挡我想去见他的那颗心!
怦!怦!怦!
心跳如雷!
近了!近了!城门近在眼前雪幕中那些杀声震天的嘶喊声在我听来已然不再可怕!
轰——
厚重的城门被攻破红色!如血一般殷红的颜色涌进城门!
我呼吸急促不停地喘气胸口被压抑得疼痛难忍!
建州的正红旗杀了进来刀光剑影中血溅白雪……坚甲利剑铁骑驰突厮杀是何等的凄厉壮观!
我呆呆地站在街道中央忘记了一切脑子空空的心里除了不停地喊着同一个名字外再无任何感觉……
“东哥!”
“东哥——”
无法再辨明自己身处何地混乱中只是感觉有人扑倒了我有人接住了摔倒的我……脖子僵硬地扭回头我吓得大声尖叫。
绰启鼐匍匐在我脚下背上颤巍巍地插着五六支羽箭箭没其身他侧着脸躺在冰冷雪地里面色青白眼睑紧闭血慢慢地从他身下溢出。
“啊——”我惨然尖叫捧住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东哥!东哥——”喊声焦急慌乱有人抓着我的肩膀轻轻摇晃“镇定些!没事——没事的……有我!我在……东哥……”随着低柔的叹息我被拥进一具温暖有力的胸膛。
神志渐渐回复清醒我猛地推开那具胸膛惊愕地对上那双埋藏于记忆深处许久的温润眸瞳。
代……善!
我张着嘴想喊他的名字可是……嗓子堵着胸腔里像是被塞进了厚厚的棉絮憋得我眼睛酸痛却没有半分泪意。
“东哥不要怕!是我……我不会伤害你……”
哒——哒——哒——
脚下地皮微微震动白蒙蒙的雪幕仿佛被一团黑亮如墨的颜色硬生生地撕开。
“东哥!”颤抖的一声呼喊焦急喜悦混成一体。即使那声音不够十分响亮却仍像是在我心里炸起一道惊雷。我一颤从地上挣扎着踉跄站起脚步情不自禁地往前挪动。
是他么?真的是他么?
“东哥——”乌骓转眼逼至身前马上的人儿是那般的英姿飒爽无与伦比!
眼神渐渐模糊我挣开代善的怀抱奔走着伸出手痴迷地展开一抹欣喜的笑容!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咻——破空声急促响起擦着我的耳鬓凌厉飞过未等我笑容收起一蓬如雨般密集的乱箭扫在我与他之间。
七八米的间距……如此短小的距离竟是硬生生地阻住了我奔向他的脚步将我俩再次隔断。
身子腾空我被人拦腰抱上了马背泪眼婆娑地望着那抹黑色明亮的影子渐渐拉远那一刻真是心如死灰……
“皇——太——极——”撕心裂肺的痛也不过如此我宁可……宁可被方才那丛乱箭射死那样子起码可以死在他的怀里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一脸狞笑的布占泰紧紧按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难道……当真连最后的一点心愿也不能够满足我吗?
只是想好好地看他一眼难道这也不行吗?
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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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乌拉9】………
布扬古进门的时候我正趴在案几上用毛笔蘸墨胡乱涂鸦他脚步放得很轻我虽目不斜视然而余光瞥处却早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手中的笔未停继续在宣纸上画了一撇一捺。布扬古靠近我挨着桌案边上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困惑地问道:“这可是汉字?”
我一扬眉淡笑道:“不错!”
“妹妹居然会写汉字?”
我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信口胡诌:“在建州的时候跟巴克什学的大哥瞧着如何?”
布扬古一脸的尴尬“我可不识得……这写的是什么?”
我将纸轻轻推到一边纸上三个不算太端正的大字写的正是“皇太极”。我当然不可能告知他是何意思于是装傻岔开话题:“大哥找我何事?”
这家伙摆明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躲我还来不及如何会亲自登门找我?
“布占泰病了……”
我点点头早知如此。布占泰带着我从乌拉城突围出来时满身是伤能够侥幸被他活着逃到叶赫已是奇迹。回来后布扬古将他单独留在别院我虽未再见过他却也听闻他因为伤口污浊感染炎症在床榻上足足躺了两个多月也未见好转。
“他病得很重……”布扬古的语气好似忧心忡忡可脸上却一点悲哀怜悯的感情也没有相反他略略勾起的嘴角让我感觉竟有那么一丝的幸灾乐祸。“他想见见你!”
研磨的手停顿住我咬牙道:“让他去死!”回过身带起满腔恨意“你告诉他等他要死的那天我自然会去看他——我说过的一定会看他是如何的死法!”
布扬古似笑非笑地瞅着我也没见他神色有丝毫的变幻只是盯着我看了许久忽道:“这样会任性狠的东哥才与我记忆中的小东哥有几分相像了你还记不记得小时你跟阿玛赌气竟然一声不吭地跑到建州去找姑姑……”
我微微一怔。他怎么突然想到提起这些陈年往事呢?十岁的东哥……那年赌气去了费阿拉的东哥失足跌落海子的东哥与爱新觉罗家从此纠葛不断的东哥……
我不由得心烦意乱“啪”的一声将墨丢得老远。
“东哥……建州的阿尔哈图土门犯事了!”他不徐不疾的语调让我心头没来由地一颤。
“谁?”
“阿尔哈图土门——努尔哈赤的长子褚英!”
我错愕地抬起头对他四目对视他平静地勾起一抹冷笑“那个有勇无谋的傻子!去年六月努尔哈赤才立他为储授命他辅佐政事甚至在努尔哈赤亲征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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