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是老样子。”风夕惋惜叹道。
“钟离、钟园,你们收拾一下,一个时辰后上路。”丰息向双胞胎吩咐道。
“笑儿,你也陪凤姑娘去收拾一下。”丰息眸光扫向凤栖梧,淡淡吩咐道。
“是。”
双胞胎应声退下,笑儿也挽着凤栖梧离去。
“你的凤美人似乎误会了,好像很难过呢。”风夕玩味地笑笑,想起凤栖梧那张发白的容颜。
“我们有什么让人误会的?”丰息看向她反问道。
“呃?”风夕一听却怔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两人十年来都是这样打打闹闹过来的,实在没什么让人误会的事。
“别把你手中的丝帕抓碎了。”丰息提醒着用力抓紧手中帕子的她。
“哦。”风夕摊开手中丝帕,审视着帕上相依相偎的奇兽,“你说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蛩蛩与距虚?”
“是的。”丰息点点头,眸光幽深,似陷入某种回忆,“若我没记错的话,十五年前我应该见过这种奇兽。”
“你见过?”风夕一听不由睁大眼,这种传说中才有的东西他竟也见过?
“应该说是见过这两种奇兽的雕像。”丰息道。
“在哪儿?”风夕追问。
“华都!”丰息淡淡吐出。
两人忽然都不说话,眸光相对,一刹那间,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其实我也不能十分确定。”半晌后,丰息又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风夕眸中闪着趣味。
“姐姐,这些人这么急,要去哪儿?”无人理会的韩朴只好自个儿趴在窗前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是说华国是六国中最富有的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穷人?”
“傻瓜,即算是富,富的永远也不会是这些平民百姓。”风夕走近他身旁,看着窗外,只见街上许许多多衣衫破烂的穷人、乞丐全往一个地方涌去。
“那富的是什么人?”韩朴再问。
“当然是那些商人、贪官、权贵、王侯。”风夕看着那些衣不蔽体的穷人,语气有些冷,“平民百姓稍好的最多也就能得个温饱!”
“既然那些人那么有钱,而这些人又这么穷,干吗不叫有钱的分一些给没钱的,这样岂不大家都能吃饱穿暖了。”韩朴说出自己的想法。
“哈哈……朴儿……你……你竟有如此想法?!”风夕闻言大笑,不知是笑韩朴的天真,还是笑这世道的不平。
“不可以吗?”韩朴被风夕一笑,俊脸不由微红,“难道那样不是很好吗?”
第69节:有女若东邻(3)
“朴儿,你的想法是很好的。”风夕止笑抚着韩朴的头,“只是这世上又有几人会同意你这想法呢?人心啊,都是自私自利的!”
“人心好似一张白纸,任你涂画。”丰息看着韩朴道。
“我不会涂画的,我情愿永远是一片白色。”风夕看着韩朴,眼中有着深深的叹息,“若不能,也该是任他自己去染这世间的五颜六色!”
“你们在说什么?”韩朴听不明白,有些懊恼地看着这两人。
“这些穷人是怎么回事呢?”风夕不答韩朴,问向丰息。
“昨晚城西的一场大火烧了整条街,你却不知晓,睡得还真是死呀,你能安然活到今天真是个奇迹!”丰息笑得略带讽意,目光调向街上的人群,“这些定是那些火灾后无家可归的人,还有一些应该是城里的乞丐、穷人吧。”
风夕闻言凝神细听,片刻后她瞪向丰息,神色间有着难掩的惊诧:“你又做了什么?”
“姐姐,怎么啦?”韩朴不由问道,“这些穷人干吗全往那边跑去?”
“因为那边有人在发粮、发银!”风夕看着丰息道。
“谁这么好啊?”韩朴再问。
“我都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仁心仁义了?”风夕一旋身坐在窗棂上,目光落在丰息身上,半笑半讥。
“我想现在整个曲城人都在好奇尚宅昨夜那一场无名大火是如何起的。”丰息走向花架前,伸手抚弄着架上那盆兰草,“那一把火不但烧掉整个尚家,死伤无数,更连累了整条街的邻里。”
“烧掉整个尚家?”风夕闻言猛然跳起落在地上,但一看丰息那悠闲的模样,便坐入窗旁一张椅上,稍稍一想便道,“那火难道是尚也自焚?”
“嗯。”丰息拔掉一根枯黄的叶,手指一拢,再张开时却是一些粉末落下盆中,“火放了是真的,万贯家财烧了也是真的,家人死伤许多也是真的,唯有自焚是假的。”
“哦,他逃了?”风夕明白了,淡淡讽笑道,“难怪说无商不奸,果然够奸诈!”
“昨夜经你我那一闹,尚也岂敢再在曲城待下去,当然是趁那人还不知晓时逃走。半夜时带着一妻一子,亲自赶着马车,悄悄溜走了。走前还放了一把火,想来个假死,只可惜呀,死的却是那些还在睡梦中的尚家姬妾、仆从!”丰息拍拍手,似要拍掉手中残留的叶末,又似为尚也此举鼓掌,嘴角衔着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
“哈……这个尚也呀,能当机立断,处事够果断!能带走妻儿,人性未绝!而倾国财富,当舍即舍!是个角色,难怪能成为华国巨富!”风夕冷笑着,但目中却也有着一丝佩服。
“如他这般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间才能活得好好的。”丰息又拔掉一瓣枯叶,凑近眼下,似细看叶上的脉络,“他十分聪明,只要留着性命,自然还能再创一份家业。得先有命,才能有其他一切!”
“你倒好似亲眼目睹他做这一切一样。”风夕微蹙眉,目光落在他身上,带雪芒的尖锐。
“我去了祈雪院,岂能亲眼看到。”丰息淡淡一笑,将枯叶丢入盆中,“不过是我派在尚家周围的人亲眼目睹并告诉我罢了。”
房中有片刻的静默。
“你……哈哈……果然啊!”风夕忽然大笑起身,手轻抚额际,五指微张,似想遮住双眸,“我早就应该想到才是,你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做任何事早就算计得一清二楚的!唉,我怎么现在才想清楚啊!”
“姐姐!”本在一旁静静听着的韩朴看到大笑的风夕不由拉住她的手,这一刻,她虽是在笑,可他却觉得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想笑,一点儿也不开心,心中似压着很深的悲与愤!
“我若不如此做又岂是你心中所认识的那个丰息。”丰息却依然神情淡然。
“这一招好绝啊!”风夕似并未感觉到韩朴拉住她的手,目光飘忽落在丰息身上,语气轻柔得似呢喃,“你既早已派人伏在尚家附近,那么尚家的家产定未全毁于火中,十成中至少有九成落入你手里!以尚家的财富,你不过拔出九牛中的一毛施舍给火灾受害者及那些穷人,便得到了善名,听听啊……刚才不是满街的人都在议论着黑丰息大侠的仁义之举吗?好一个名利双收啊!”
“哈哈……”丰息忽抚掌而笑,带着几分志得者的傲然,“女人,这世上果是你最了解我!”
“是啊。”风夕意兴阑珊地坐回椅中,“你明明是一只狡滑、奸诈、阴狠、自私、冷血、无情、无心的狐狸,可世人为何却看不清你,为何还称颂你为当世大侠?世人的眼睛到底是如何长的?”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自己是善人、侠者,而世人却偏偏认为我是仁义大侠,黑丰息似乎比白风夕更有侠义风范。”丰息依然在笑,笑中却带着嘲弄,“你说是我做人太过成功,还是世人识人太过失败?”
第70节:有女若东邻(4)
“曲城的百姓在称颂你,可你却在财富与救人之间选择了前者!你本可以救出那些大火中的人,可你却宁愿搬那些金银珠宝,也不愿对火中之人施以援手!你怎可冷血至此!”声音低沉无绪,风夕人倚入大椅中,头向后仰,五指遮住眼眸,“早知如此,我昨夜便应杀了尚也!”
“只能二选一时我当然选对我有利的。”丰息淡淡道,神色从容,对于风夕的指控毫无愧疚,“何况我以尚家之财可救上百家,而弃财救人,不过救得数十人而已。”
“算计得真是清楚!”风夕面上的指尖微抖,“昨夜你到底做了多少事呢?”
“昨夜做的事可不少呢。”丰息移步坐在她对面的椅上,目光落在她身上,又似在研判着什么,又似在算计着,“不过我想你大约都可想到了。”
“既然尚家的财产都落入你手中,那么祈家的财产定也难逃你手。”风夕的声音透出一种疲倦。
丰息无声地笑,目光亮亮的落在风夕身上,似看着他掌中的猎物:“玉雪莲是千金也难求的奇药,可给你解毒时,我竟未有犹疑。现在我倒明白了,你真的不能死,你若死了,这世上还能有谁如你一般知我解我,那样的人生太过寂寞无趣了!”
“尚家、祈家已失主人,其家已乱,更有你这只狐狸在旁算计,家产会落入你手中我不奇怪,只是其旗下之银号、店铺遍布华国、东朝,皆设有管事,现无主人,定自立为主,那些铺子才是最大的财富,你如何舍得?可你又如何能得?”风夕扯起唇角微微讽笑。
“威逼利诱,是人便无法逃过!”丰息左手摊开,五指微抓,“尚家、祈家所有的我都抓在手中!”
“华国最富,富在曲城!曲城已乱,华国必动!”风夕深深叹息,“祈、尚入你囊,几半个华国入你囊!这才是你来华国的目的!我虽早知你,可你每每还是能叫我出一身冷汗!”
“皇朝得了玄尊令,我得半个华国财富,你说我们谁胜谁负呢?”丰息浅浅地笑着,雍容如王者。
“江湖、侯国都让你玩弄于指掌间,这样深的城府、这样精密的算计谁比得上啊!”风夕冷冷一哼。
丰息闻言却起身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