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锋很想询问陈山的下落,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王正道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他说道:“幸不辱命,我抓住他了。”
“道哥抓住那个人了?”吴杰问道:“那他是怎么伤到你的?”
“事情是这样的”王正道开始了自己的讲述。跟韩锋谈妥交易后,王正道立刻广布耳目,四处搜寻陈山的下落。**盘根错节的关系如同大网一般覆盖着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各种蛛丝马迹纷至踏来,陈山的嗜好暴露了他的行踪,他喜欢赌博。世上鲜有不涉黑的赌场,芒街更是如此,尽管陈山不会在同一个赌场出现第二次,但道上的人还是摸准了他的行动轨迹。今天上午,王正道收到了确切的消息,陈山正在芒街市北的一个赌场进行轮盘赌,他随即带人进入了该赌场。
“城北毕竟是人家的地盘,那个人看上去也不是什么高手,为了不影响别人的生意,我放弃了当场拿人的念头。有心算无心,动手的机会很快到来,他独自一人走进了厕所。”说到这里,王正道忍不住摇头笑道:“我本以为我是猎人,他是猎物,事实却恰恰相反。我走进厕所的时候,他正站在门后等我。”
王正道并没有细说打斗的过程,语言也无法再现当时的场景,但韩、吴二人依然能够感觉到其中的凶险。一个人正常的推门入室,一个手持利刃的杀手正悄无声息的守在门后,韩锋想想都觉得后心发凉。
之后,王正道指着自己胸前的伤口说道:“我躲开了他的偷袭,却没能躲开来自正面的这一刀,如果最后那一下撞不昏他,我就没机会跟你们说话了。”
“不至于吧。”吴杰说道:“攻强而守弱,如果道哥放弃攻击转入防守的话,他这一刀就伤不到你了。”
王正道说道:“归根结底,我们彼此都有错估。他低估了我的力道,觉得自己不至于昏倒。我低估了他的昏厥时间,觉得自己不至于挨刀。”
“这其实是一种玩命似的赌博。”吴杰说道:“你们都在赌自己的最后一击。”
“不管怎么说,这个赌局是公平的。既然选择了赌博,那就愿赌服输吧。”王正道转而对韩锋说道:“那个人就在我的船上,你可以通知华国警方了。”
韩锋知道王正道的意思,他马上拨通了李卫华的电话。李卫华哪肯轻易相信韩锋的话,反反复复询问多次以后,他才将信将疑的挂掉了通话。很快,韩锋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了老岳的声音,他说道:“韩锋同志,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你不是在跟我们开国际玩笑吧?”
韩锋说道:“你不想过年加班,我也不想在小黑屋里面喜迎新春,事情千真万确,你赶紧派人吧。”
“那好。”老岳问道:“什么地方交接?”
“什么地方交接?”韩锋捂着手机问王正道道。
王正道说道:“伏龙沟对岸,一艘无牌无证的船。”
伏龙沟对岸是宁海的通海村,韩锋随即对电话那头的老岳说道:“通海村沿河土路,负责送人的船无牌无证,你们不会扣船吧?”
“哈哈。”老岳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们不管多余的事情。”
通过不间断的电话联系,一小时后,分属两个国家的黑白两道顺利的完成了交接,陈山正式落网。
“你们要的人,我已经交给你们了。”韩锋问老岳道:“我要保的人呢?”
老岳问道:“你想保谁出来?”
“李卫华知道的,程昊他们那边所有的人。”不经意间,韩锋再次暴露了自己的三观,他只捞自己人,丝毫不关心他人的死活。
老岳说道:“最迟后天中午,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请继续保守这个秘密。”
“承诺是相互的。”韩锋说道:“我这边没有问题。”
谈妥事情,挂掉电话,韩锋总算松了一口气,程昊的事情终于解决了。因为韩锋,程昊提前脱离了牢狱之灾;同样因为韩锋,魏瘪嘴怕是要倒大霉了。今年的年,老流氓勉强能过;明年的年,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程昊的事情落下帷幕,王正道的事情才刚刚开始,韩锋问他道:“王兄还有力气谈正事儿吗?”
闻言之后,吴杰主动敲响了退堂鼓,他说道:“我还有点事情,先出去一下。”
吴杰有意回避,二人当然不会阻止,简单道别后,他离开了病房。吴杰走后,王正道笑着说道:“此事关乎孝道,没有力气也得有力气。”
韩锋说道:“王兄请说。”
“世事变迁、人事更改,人生的际遇看似有选择的余地,实是无奈之举。”王正道眼望窗外,似乎想看透一些什么,他说道:“家父本是华国人,美军入侵安南的时候,他曾手把手的培训过安南士兵,教他们如何打游击。
对安自卫反击的时候,他又参加过朔江战役。战争是无情的,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彼此都不会手软。家父亲手击毙过五名学生,打死过两位数的安南士兵。最后,他教出来的优等生打了他的游击,因为腰部中弹,家父中途退出了战争。
伤愈之后荣归故里,一九八四年,家父再次杀了人,这一次,他杀了三个华国人。杀人偿命,但家父并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潜逃。当时那种状况,留在国内必死无疑,家父一路潜逃,最后经缅国逃至安南,并在安南北部安顿了下来。后来,他托人把母亲和我也接到了安南。再后来,我们一家三口就在安南落了户。华、安关系缓和后,我们又一起迁居到了芒街,唉”
长叹一口气之后,王正道接着说道:“战争的创伤,惶惶不可终日的潜逃,长年累月的精神负担。昔日与枪为伍的战士,如今已是与轮椅作伴的垂暮老人。家父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叶落归根。”
“你要我办的事情就是洗刷你父亲的杀人罪名,送他回乡安度晚年?”在问话的同时,韩锋也在衡量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就算我有通天的能力,可以帮助老人完成心愿,那三条人命怎么算?
王正道点头说道:“是的。”
韩锋接着问道:“你父亲杀死了三个什么人?”
………【11、燎原公司 新方案】………
“那三个人说不上十恶不赦,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快文字章节阅读}”王正道继续着自己的讲述,王正道的母亲祖籍天南省彰西县陆家村,同村的陆家三兄弟是当地出了名的干滚龙,他们惹事生非,为祸乡里,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要打骂。因为擅改土地分界被发现,恼羞成怒的三兄弟动手打了王正道的外公外婆。王正道的父亲王卫国闻讯后,就去陆家村找陆家老大理论,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王卫国失手打伤了他。陆家老大受伤后,当地干部出面调解,事情以王卫国赔偿十块钱的医药费而告终。
王正道接着说道:“如果事情到此为止的话,本也没什么,但三兄弟随后就打伤了我的外公外婆。他们还放狠话说,要灭我们家满门。”
韩锋问道:“然后你父亲就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们三个?”
“我父亲确有冲动的地方,但杀他们是没有错的。”王正道说道:“陆家三兄弟被杀后,附近的村民拍手叫好,连陆家父母都觉得那是为民除害。”
唉韩锋暗叹了一口气,王卫国的一生确实矛盾至极。他跟安南士兵本是亲密战友,后来却反目成仇。他血染疆场本为保家卫国,退役后却对同胞痛下杀手。从战斗英雄到杀人逃犯;从对安作战的华国战士到安南公民;从当初偷逃出境的决然,到现在落叶归根的心愿。正如王正道所言,老人的选择看似有余地,实是无奈之举。
话要分两头说,老人有无奈,但不可怜。他杀伐果断,先雪国恨,后报家仇,此生倒也痛快。
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韩锋自私的认为:陆家三兄弟确实该死,即便王卫国不杀他们,哥仨也活不过后来的严打。
思前想后,韩锋问道:“一九八四年发生的杀人案,距离现在已经三十八年了,追诉期早该过了吧?”
王正道说道:“父亲是战斗英雄,连杀三人情节严重,其追诉期限经由最高检批准确定,远远不止二十年。”
“王兄,这件事情并不好办。”韩锋问道:“给我半年时间,如何?”
不管是什么事,牵扯上“最高”就是大事,王正道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他说道:“没问题。”
韩锋说道:“半年后,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我都会给你一个明确的交代。”
王正道说道:“我等你消息。”
事情谈妥后,韩锋告辞离开,他走出病房的时候,吴杰正在跟王正道的小弟谈论今天上午的打斗,一个胖子一边比划一边说道:“道哥出来的时候,胸插匕首却神色自若,怎一个英雄了得。”
人说,够义气的哥们能为兄弟两肋插刀。王正道今天能够做到胸口插刀,无论是对家人还是对韩锋,他都算有交代了。
离开医院后,吴杰把韩锋送回了造船厂工地。随着人员以及挖机的入场,地下工程再不需要掠夺号,韩锋驱车返回了红砖筒子楼。一夜无事,次日上午继续学习开车,午饭时分,韩锋回到了家中。
韩锋推门进屋的时候,崔大志的父母正在家中串门,看到韩锋回来,崔大志的老爸崔万斤立刻说道:“韩锋你回来得正好,给你爸好好的讲讲课。”
“叔、姨,你们这是”韩锋都不知道四老在说什么。
崔万斤说道:“我们家大志认识一家公司的老板,他给我们找了个好活儿,但你爸前怕狼后怕虎,愣是不肯去,你说这事儿弄得。”
崔大志认识的公司老板?韩锋屏着笑意问崔万斤道:“是燎原公司吗?”
崔万斤点头说道:“是,就是燎原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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