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涛强睁着惺忪的醉眼,傻乎乎说:“他嫌你不让他酒了,没······没关系,喝着痛快。谢俊,来,哥们儿······哥们儿先陪你喝仨······”但他确实喝多了,连杯子都拿不稳。谢俊只好说:“不,不,我来晚了,先自罚仨。”
沈涛立马竖起大拇指吼了一声:“好,够义气!”
话音刚落,思兰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外面走了进来。那满院的酒气让她不由作呕,而尤其当她看到李横那张似笑非笑的厚脸皮时更是火冒三丈。
李横虚眯着一双三角眼却还说:“沈涛中午就没吃饭,这不正等你回来炖肉吃呢!”
沈涛也说:“肉······肉在厨房里,统统炖了,吃······吃他妈个痛快的······”
思兰却不理他,只管招呼身边的许梅说:“梅子,我们走。”这个人,她真的一眼不愿多看。看他干嘛?看他大吃大喝的样子心里反倒更难受。他从来不想家里怎么样,孩子怎么样,只知道自己喜欢怎样就怎样。刚才经过肉食店的门,恰巧听到那愣鸡婆正跟几个女人白话什么:“沈涛刚刚请了她儿子,是借着她儿子的钱请她儿子吃喝的,然后还赊欠了一百多,拎着酒菜又不知道去哪儿潇洒了······”其实他去哪里都无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但思兰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和李横在一起,而且还赊欠了请他吃喝,喝死才好呢!
“你去哪儿?”沈涛看她欲走,立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但他的身体没有平衡,满桌子的酒和菜都被掀翻在了地上,他却一个趔趄冲到思兰身边,上手就是一拳,“走,我······我让你走,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谁。你忘······忘不了他,去找他呀!妈的,反了你的······”思兰一点防备都没有,头上重重的挨其一拳,直向地上栽去,但他的脚又踢了过来,若非许梅挡着,肯定要踢到胸口上。
“沈涛,你他妈疯了吗?”许梅一面护着思兰,一面强忍着胳膊上的疼向沈涛反扑过去。
以前,她总认为沈涛跟思兰打架是思兰的不是。她常听人们说思兰除了认钱谁都不认,只要沈涛一回家她准找茬儿折腾,但今日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静下心想想,跟自己不是一样的吗?女人有孩子拖累着,假如男人再不顾家,女人的生活岂不就如雪上加霜?
“沈涛,你跟我滚远点儿。”同病相怜,女人护女人也就非常自然的事了。
沈涛还吼呢!“妈的,今天······今天老子弄死你。”但他还是不敢动许梅,只是绕着弯儿的追思兰。
谁说男人喝多了不记事,那些打爷爷骂祖宗的纯属装蛋。
李横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谢俊却有点忍不下去了,眼见思兰又要被沈涛抓住,忙冲上前去一把挡回他的手,掉头冲思兰说:“你们走,让他跟我耍。奶奶的,还没完没了了。”
许梅于是赶紧扶起思兰向外逃去。思兰的两个孩子都在大门外看着呢,虽然很着急,但却保护不了妈妈。
沈飞含着泪说:“妈妈,你去梅姨那儿吧!我们会照顾自己。”
思兰也知道,沈涛虽然敢对自己下手,但他从来都舍不得打骂这两个孩子,于是点点头说:“那你们好好看家,明天妈妈一准儿回来。”
“你去吧!你千万不要哭,不要哭。”沈云也走来抱了抱思兰,并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么乖巧的孩子,思兰能不哭嘛!若非为了他们,她还有何理由守在这个家里,白白的浪费掉自己的青春年华?
她不是没有脾气,更不是没有志气,她只是为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呵!
“思兰,想开一点,孩子这么懂事,足够了。”
思兰强忍辛酸,淡然一笑说:“假如生活是一杯毒酒,那么他们就是帮我解毒的灵药,我在他们身上能够看到我生存的希望,我此生无憾了。”
然而那“糊弄鬼儿”却在她们身后故意抛下一句:“这有老婆跟没老婆有什么两样儿,一回来就躲了,不打架会飞吗?”
许梅性情耿直,大侠的脾气,掉头就要与那“糊弄鬼儿”理论,却被思兰一把拉住了:“梅,惹不起躲得起,你就让她说吧!”
许梅还不服气:“软蛋被人捏。傻瓜,你长点出息行不行?她长眼睛干嘛的,专门儿撒尿用的吗?哦,气死我了。”
思兰将眸光抛向苍穹的深远处,一字一字说:“她不值得你跟她动气。”
是啊!你能拿她怎么样呢?人家是老人,正如许妈说的,错也是对,既然惹不起,躲着总可以了吧!
躲,也是智慧,是大智大慧,只有这样你才能避开人们的闲言碎语,是是非非。
来到许梅家已是黄昏渐临的时候了,许妈带着两个孩子刚从外面回来,还没顾上做晚饭。姐弟俩满身的泥点子,可能又玩水仗了吧。
“妈妈,我吃朱古力。”
“妈妈,我喝爽歪歪。”
当看到许梅大包小包的卸下车,俩孩子高兴的蹦个不停。
许梅也开心地笑着:“宝贝儿们,先去洗手,换衣服,不听话什么都没有哦。”
“听话,听话,我们都听话。”俩孩子连喊带跳的冲进洗手间。许妈也赶紧跟进去帮他们洗了澡,换了衣,然后带他们出来领自己最爱吃的好东西。
许梅瞅着两个孩子放开嘴巴吃就像是一种享受。她妈妈站在旁边也笑得合不拢嘴:“瞧这两个小馋猫吃得多带劲儿呀!”
思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到人家的孩子这么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她就会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在那漫长的黑夜里,他们守着一个酒鬼会怎么度过呢?他们会睡个安稳的好觉吗?
正想到这儿,谢俊的手机打过来了,思兰赶紧追问:“小飞和小云怎么样?沈涛没打他们吧?”
谢俊在那头儿还吹呢!“敢。有我在,他老实着呢!已经躺下睡了。小飞和小云也没事,刚刚吃了晚饭,在房间里看电视。”
“谢谢你!谢俊。”听了这样的回答,思兰放心多了。
谢俊忙说:“不用那么客气。哦,对了,你的头还疼吗?”
思兰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被打的那块儿,惨然一笑:“不疼。”其实说不疼是骗人的。疼又能怎么样?还能全天下的人都告诉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打已经够丢面子的了,她才不想博取谁的同情呢!
“思兰,”谢俊突然又说:“我能见你吗?”
“见我?”思兰愣了愣:“改天好吗?”她很清楚这个男人的心思,最是这种时候,她更希望能有个肩膀靠一靠,但她同时明白她不能那么做,因为婚外情伤人更伤己。
许梅看她关掉手机在那儿发呆,忙挽起她的手说:“好了兰,别想那么多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报仇?”思兰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向外走去。
“思兰,你去哪儿?”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思兰说着,没有回头。
许梅只好说:“好吧!不过不要太远了,呆会儿吃饭我喊你一声。”
“谢谢!”
“免了吧!活着最好!”许梅一笑,进屋去了。
思兰便向着田野中走去。黄昏的田野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风儿从远处吹来,吹乱了她的秀发。此时,她的心亦好乱好乱:“人生最痛苦的就是一生一世摆脱不了一个‘情’字。”想到今日和那个人的意外重逢,想到那个人的绵绵深情;想到沈涛的冷酷无情,她的眼里不由泪花朵朵。
“思兰——”突然前面闪出一个人高大的身影,虽说那个人轻轻地喊了她一声,但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周围都是高高的玉米地,她不害怕才怪呢!
“谢······”思兰蓦地抬起头,谢俊已经用指尖按住了她的唇,然后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里,带着男儿的绵绵深情,说:“思兰,我知道你很想找个肩膀靠一靠,我愿意为你遮风挡雨······”
思兰愣了下,然后说:“我自己能够承受。”这个男人不愧是一颗情种耶,竟然深知女人的心思。
谢俊紧紧地拥着她说:“我知道,我知道。”
“那么,请你放手好吗?”
“思兰,别动,让我好好的抱抱你。”
“谢······”
“别说话。”谢俊依然紧紧地拥着她,有力的双臂掩饰不住男儿的霸气。“思兰,请允许我喜欢你好吗?我真的特别特别想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谢俊轻声的在她耳边低语着,他的唇紧紧地贴着思兰的脸颊,他贪婪的感受着爱情的芬芳与甜蜜。
思兰不得不恳求说:“谢俊,你不要这样子,快放手了啦!我们不能这样,我们真的不能够这样子······”然而谢俊就是不肯放她。他浑厚的唇突然吻向思兰柔软冰冷的红唇。
十几年来,这是思兰第二次被人强吻,她不禁又想起了第一次,想起了那个人的初吻。那一次,她也是被那个人这样强吻的,她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于是在以后的岁月里她拒绝别人再去碰触她的唇,并且包括沈涛和她自己的两个孩子。她拼命地挣扎着,她感觉着自己的心跳仿佛正在急速的加快、加快,她的泪滑向唇边。
“思兰,你怎么了?”谢俊缓缓直起眼眸。
思兰微声说:“没什么,你回去吧!”要她怎么说呢?她渴望这样的柔情,但这个人只是一个影子——明宇轩的影子。她不可能永远的依恋这个影子,否则害人害己。
谢俊:“那你呢?”
思兰:“我回许梅那儿。”
“不行,那儿不是你呆的地方。”谢俊立马抓起她的手说:“走,跟我回家,今晚我找地方去睡。”
思兰先是一惊,继而忍不住笑了:“SAORRY!我可不想成为你的定时炸弹,再掀起一场世界第三大战······”
谢俊也笑了,平时都难得见他一笑。“云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