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研究主观与客观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过程,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我称之为“量子化”现象。我为这个发现,高兴得几天都不能睡好觉,到底是凡人,受不了大刺激。“量子化”是什么呢?这可是个专业术语,考虑到隔行如隔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大家都知道“光”,天天都在用,实际上光是带电粒子之间发生作用的中介,并且它们之间只能通过光来做中介而不是有直接的关系,比如两块石头碰撞之后分开,产生这排斥力的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直接接触,而是在相互距离达到一埃左右还没有接触到的时候,交换大量的光而产生的。更有意思的是,参与带电粒子之间相互作用的光,是以光子的形式参与,也就是一份一份的能量包,而不是大家直觉上想象的,从这一大片光里任意连续分割出一部分来参与相互作用。类似于物理学上两个粒子的作用是通过一份份能量包来完成,主观与客观相互影响的“量子化”现象,表现在主观和客观之间的相互影响也倾向于使用一件件相对完整的“事物”。平常我们所说“看谁笑到最后”,就形象地说明主观在接受影响时,是倾向于等待某个事件完整之后。更深一步说,究根结底,主观和客观本身无非也是各种“事物”集合而成。
环顾周围,人之所思、所为、所喜、所苦、所求、所成就,无不指向一个共同点,就是“事物”。人生就是各种“事物”集合(包括我们的身体、发生的各种事件、以及由此而生各种心境)的发展轨迹。所以,我觉得我找到了解开“理”这个问题的本源,那就是“事物”这个概念。在整个人生构造里,“事物”是最基本组成单元,是解析人生意义的钥匙。
“事物”对于人所有的活动而言,甚至对于整个宇宙,都是最基本的单元。我们知道,马克思《资本论》对资本主义社会影响深远的刻画,就是从对“商品”这个最基本单元的解析开始的。同样,最大的理始发于最小的单元,其中“事物”是绕不过去的门槛。
推理到这儿,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虽然很小,但是我却觉得非常关键,到底我找到了抓手。当我迫不及待,要进一步扩大战果的时候,却碰到了巨大的屏障。翻遍了我能够找到的材料,对于到底什么是“事物”这个看似很容易回答的问题,漫无头绪,似乎大家都没有担心过“事物”的含义。这个对象被当作是现成的、准备好的、不可进一步解释的东西,实际上都在逃避这个问题。但在使用“事物”这个词的时候,却简直是随心所欲,包罗万象。在我们的字典里,“事物”像孙悟空一样千变万化、可大可小、可简可繁,大到囊括寰宇、小到微细粉尘,形态千差万别。没有办法了,看来我一介凡夫,要挑战一下自我了,一定要穷究下去,给“事物”一个清清楚楚、站得住脚的答案。这可是关乎人生本源的大问题,如此才能从根本上避免气味派、颜色派、拜神派。
第一章 沙子和沙堆,身边的秘密
我很喜欢咱们中国古代的文章字句,像《诗经》、《离骚》、《易》等,虽然很难懂,但总有那么一种古、拙、自然的感觉,并且是越古老越有味道,特别是配合繁体字来阅读,简直就是享受。很多人知道我这个爱好,大力推荐屈原【天问】,此篇文章被很多大家称为天下第一奇文。我琢磨了几遍屈原【天问】,发现屈原·天问开首这几句“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闇,谁能及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非常适合于描述“事物到底是什么”这个困惑,只不过把“之”原来代表的天道偷换成“事物”。万事万物,从古到今,是谁定义并流传下来的?万事万物,千变万化、瞬息而逝,怎么来界定?万事万物,没有定形,在世界中显得迷迷朦朦,谁能够把握得住?万事万物,如同虚无中的幻象,怎么认清它的本质?
实际上,无论“事物”如何晦涩难辨,我们总能把它直觉地辨识出来。一颗粉尘在阳光下瞬间闪过,我们也可以立即指出是什么东西。看来我们直觉上辨识“事物”的能力非常强大,但一旦要从理性上诘问“事物”是什么,我们立刻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讲不出了。
我强烈地感到,这万事万物,就如同海中漂舞着的水母。看看前面杜撰的庄子与水母的故事,就不会觉得这个比喻很唐突。为什么这么说呢?自然有我的道理。水母几乎就是水,就像从海水划割而出的“水泡”,既离不开海水又区别于海水,与其生活的海紧密相连、息息相关。在海中游动的水母,似有似无、迷朦鬼魅,但依然可以从海洋中辨识出它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事物”。那么,万事万物,飘舞在世界当中,与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是世界又非世界,和“宇宙之泡”没什么两样。所以,“水母”之于大海和“事物”之于世界,其关系是非常类似的。
有了“事物”=“水母”的启发,我找到了研究“事物”的两个基本出发点:第一、这个世界是无穷无尽的各种联系的海洋;第二、在这无限联系的海洋里,在有限的空间和时间,诞生了认知。比这两个还基本的更一目了然的假设,我没找到,或者说超出了我的能力。
如果众凡人问,你这里已经假设了存在“认知”,为什么不再找到更基本的假设,由之推导出认知必定诞生?我研究过这个问题。有人提出过一些很奇妙的想法,给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大宇宙学家惠勒的说法。惠勒可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黑洞这个词就是他首先提出的。惠勒的大意是,认知诞生的意义就是宇宙自己长出个眼睛,从此宇宙不再是一个冷冰冰的毫无觉知的世界,宇宙可以用这个眼睛来“观察”自己了。为此惠勒还画了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画,画了一个长着眼睛的宇宙在看自己。这个“观察”在物理学上的意义可比我们的字面意思大得多,专业人士都知道的海森堡测不准原理,就说明了一旦开始“观察”,观察者所选定的观察方式对于宇宙有不可逆转的影响,甚至改变宇宙的过去,所以惠勒认为认知的作用是本质性的。但是,就算他正确,我也只是知道“认知”很有用,甚至意义重大,那也说明不了一定会诞生“认知”呀。我的意见,如何产生认知、是偶然还是必然等等问题,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认知”在研究“认知”本身的时候,只能通过认知,这样它马上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无穷嵌套的过程中,认知研究‘认知研究“认知研究’”认知研究……无穷无尽。譬如,一面镜子想知道自己的样子,它只能去照镜子,这时候它就会发现,镜子里面是一系列无限的嵌套。如果还不理解,建议马上自己做一个试验,并且把自己当作镜子,相信一定能理解到对于镜子而言“到底自己是什么样子”这样的问题所带来的深深的困惑。
有了前面的两个基本假设,这里我就要提出事物是怎么产生的了。此时,世界上只有“认知”和无限联系这两样东西,如果“认知”不想出办法来处理“无限联系之海”,那它就会被淹死而毫无存在的必要。但“认知”在面对无穷无尽联系的汪洋时,却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困难:认知的载体——人是有限动物,它的能力、寿命及活动范围都是有限的,而联系的世界却是无限的。 所以,实际上“认知”最核心的任务就是要抗争无限。我替“认知”想了很多方法,但都不可行,它只有一条路:认知不得不在联系的汪洋中找出人可能把握的东西。
可怜的认知不能直接面对无限的联系之海,因为它做不到。认知又不得不直面无限的联系之海,因为它要生存。这样,认知只能迁就自己的有限,去从无限中划割出一团一团包含有限的联系。这是有限认知的唯一出路。而这每一团,就是一直以来被当作是现成的,被我们称之为“事物”的东西,“事物”由此而诞生。认知从无限联系中划分出有限联系集的实践,我创造了一个词,称之为“划割”。众凡人从中可以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事物”起源于认知的有限性。
认知惯于划割,以至于不自觉地要将天上白云划出各种动物,或在满天星辰中想象出星座,并以此种方式研究这些虚构的事物。这说明认知对划割的应用和依赖达到了怎样的境地。离开划割,连对事物的命名都成问题,更何况概念、语言的运用。试想我们消灭了划割来直接体验无尽的联系世界,我们就抹去了万事万物的起伏,对于这个世界我们就会得出“不可知”的结论,或进入到一种神秘主义的体验。万事万物的存在,甚至虚景幻觉,实际上都是认知对于世界的划割。
知道了认知做划割而产生事物,好像可以满足了,到底事物的出处不再像以前一样含混不清了。但是,如果认知乱划割一通都可以叫做“事物”,岂不是世界大乱?买一套房子,我把旁边那栋楼也“划割”到这套房子,那发展商还不跟我拼命。看来划割并不是随意的,而是遵循一定的规律。找出这个规律,才敢说搞清楚了“事物”是什么。
设想一下架在鼻梁上的一付眼镜,我们直觉上立即判定这付眼镜是一个事物,而不会把鼻子和眼镜合称为一个事物。为什么不把鼻子和眼镜合称为一个事物? 如果这是一个事物的话,这个所谓的事物与人体就会有非常复杂的关系。而把眼镜作为一个事物,它与外界的联系就简单的多。对一件事件的划分也是具有这个特点的,我们不会把西安事变与淮海战役中的某次战斗合称为一个事件,划割事件其开头、结尾、事件的涉及范围等也遵循与外界联系最简单的原则。从此出发,就可以发现事物划割的一个最重要的基本规律,称之为最小原理,即确定事物范畴的划割就是保证划割出的边界使事物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