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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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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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党走说:“你交待什么?又不是你赶他走的,你既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量,老子明人不做暗事,跟他正面交锋,老子怕个球,电视剧上那个歌唱得最好,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吴修治说:“您老人家出手就出手,别坐着我的车出手啊,现在可好,人家说您是我的打手,唉,您老人家这一次给我惹的麻烦大了。”
  跟党走吼了起来:“小吴啊,谁他妈敢这么侮辱我?这一辈子我老跟谁的打手也没当过,你小吴更没那个资格雇我当打手,我是共产党的杀手,战场上杀过多少人我自己也不知道,说我是你的打手,这明明是侮辱我、贬低我嘛,你说说,是谁这么说的?肯定是赵老贼,我到省上找他去。”
  吴修治赶紧哀求他:“老领导啊,我求求你了,省省吧,别再给我惹是生非了,我知道你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你吼完了,爽快了,人家找我的麻烦啊。实话对你说了吧,今天省委省政府领导都找我了,人家不敢惹你,可是敢惹我啊,我求你了,再别吼了,也别出手了,再怎么说也都是人民内部矛盾,你那么做让我说也确实有点过分了。”
  跟党走说:“看看,我就估计到了,肯定是赵老贼恶人先告状,他怎么不说他到银州市为他女婿跑官要官呢?毛主席教导我们说,矫枉就要过正,邓小平同志教导我们说,对不正之风就要出重拳,狠狠打击,都像你那个样子,见了不正之风还顺着人情说好话,难怪不正之风越刮越大,老子明天就到省上去,让省上那帮人看看什么叫无产阶级的正气。”
  吴修治听他这么一说更急了,恨不得马上跑过去拉住他,对他说:“老领导,别再拿自己的话往革命领袖头上套了,你已经够分量了,用不着再拿革命领袖当大旗了。求求你了,把电话给司机,让我跟他说。”
  跟党走说:“你不就是怕我坐你的车杀人放火吗?放心,我不坐你的破车了,我坐豪华公交车去。”说完,把电话压了。过了一阵司机把电话拨了回来,吴修治连忙说:“你把跟老爷子给我拉回来,我请他吃饭,千万别让他跑了。”
  司机为难地说:“那个老爷子腿脚灵便得很,让我停车,我刚刚停下来,他就跑了。”
  吴修治茫然若失地放了电话,他知道,跟党走肯定得跑到省上去折腾一番,想到赵银印和跟党走两个老头子同时在省委省政府唱起了对台戏,吴修治既担忧又发愁,不知道这场戏将会以什么方式收场。吴修治正在发愁,市长夏伯虎前来拜访。市主要领导之间比较少直接往对方办公室闯,即便有什么事情要面谈,也会事先约一下,所以夏伯虎突如其来到访,就让吴修治心里暗暗发紧,断定又出什么大问题了,没有夏伯虎认为严重的问题,他不会这样急惶惶地直接闯到书记办公室来。
  吴修治也顾不上跟他客套寒暄,先是紧张地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夏伯虎也不坐,开始在吴修治办公桌前面转圈子,活像动物园关在笼子里处于发情期的哺乳动物:“唉,大事不好了,赵老爷子不辞而别了。”
  吴修治一听是这事,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噢,我也听说了,本来我今天上午还安排秘书长陪他到市里到处走走看看,结果秘书长一大早赶到宾馆,人家已经溜之大吉了。”
  夏伯虎问:“你知道赵老爷子为什么不辞而别吗?”
  吴修治说:“详细情况不清楚,据说好像昨天晚上跟党走老爷子到宾馆看望他,可能跟他发生了冲突,赵老爷子生气了吧?嗨,俗话说老人孩子,老人孩子,人老了有时候真像孩子,动不动还赌气撒娇,没什么,抽时间做做工作就过去了。”
  吴修治对事情的来龙去脉非常清楚,但是他却没有对夏伯虎全盘说出来,这倒不是他有意隐瞒什么,而是长期从政养成的习惯,什么话都不说透彻、说绝对,一定留有充分的余地,就像现在,你说他对这件事情不知道吧,他又知道,你说他知道吧,他又好像并不了解详细情况,这样他就有了回旋的余地和随机应变的充足空间,避免被堵在死角里没办法转身。这是在政治舞台上长期充当演员磨练出来的功夫,跟本人的性格也有密切关系,有的人一辈子也学不会,有的人稍加点拨即可心领神会,吴修治属于后者,夏伯虎属于前者。
  果然夏伯虎对吴修治似是而非的说法信以为真,心急火燎地说:“书记啊,事情可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赵老爷子这一回过来是专门替他女婿,就是公安局那个姚开放做做工作,想当公安局局长。不知道怎么就让跟党走老爷子知道了,半夜三更跑到宾馆把赵老爷子痛骂一顿不说了,还拎着打狗棍要敲断人家的孤拐,赵老爷子硬是让跟党走赶跑的,如果赵老爷子不走,今天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谁也说不清,真闹出事来了,谁能把跟党走怎么样?赵老爷子就难下台了,所以赵老爷子来了个识时务者为俊杰,干脆一走了之。”
  吴修治装傻:“唉,他们老干部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们也说不清楚,走就走了吧,过后我找机会当面给赵老爷子说说。”
  夏伯虎说:“嗨,跟党走耍了个威风,把人家赶走了,他痛快了,可是我们高新技术开发区的事情就会有大麻烦了。”
  赶走赵老爷子银州市的高新技术开发区会有麻烦,这倒是吴修治始料未及的,他愣住了:“这跟高新技术开发区有什么关系?”
  夏伯虎只好把昨天晚上跟赵银印吹高新技术开发区的事情,结果赵银印威胁要到国土资源部找他那个当副部长的老部下搞破坏的事情给吴修治说了一遍。吴修治一听也有些着急,谁也说不清赵老爷子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个老部下在国土资源部当副部长,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万一这是真的,跟党走擅自代表银州市把赵老爷子得罪了,他如果真的一鼓作气闹到国土资源部,把银州市辛辛苦苦搞的高新技术开发区给搅黄了,那可就成了影响银州市发展大计的重大问题了。吴修治在心里暗骂夏伯虎:你这个市长真是个瞎白话,赵老爷子一个离退休老头,你跟他白话这些事情干吗?你不说他不知道哪来这些麻烦?吴修治心里憋气,脸上当然不会表现出来,反过来请教夏伯虎:“那你看怎么办?”
  夏伯虎无奈,知道这是吴修治将军,心里也暗暗再一次后悔当时不该一时兴起瞎忽悠,把高新技术开发区的事情当作政绩在赵老头面前吹牛,结果让人家拿住了,不但违反原则承诺要提拔他女婿当公安局局长,现在更让这项工程处于随时可能夭折的地步,如果那样,自己这个市长可就真的在银州再也抬不起头了。想到这里,顾不上再在吴修治面前端架子,虚心求教:“吴书记,你和赵老爷子关系不错,你得想办法帮我解这个套。”
  吴修治抱怨道:“老夏啊,你和赵老的关系整个银州市谁能比?对了,你刚才说赵老说他不同意我们搞高新技术开发区,要到国土资源部告我们,你当时怎么不劝住他?现在人都跑了你才说这事,这不是马后炮嘛。”
  夏伯虎就怕吴修治抱怨他,更怕到时候吴修治把这件事情的责任全都推到他身上,一着急就把底漏了:“我当时怎么没做工作?他想让他女婿当公安局长,我为了保高新技术开发区,连让他女婿当局长都答应他了,我做的还不够到位啊?本来老爷子已经让我哄好了,不但不反对这件事了,还主动说要跑到国土资源部替我们活动,尽快把批件跑下来,结果让跟党走这个老家伙一闹,前功尽弃,现在怎么办?”
  这一下可让吴修治抓住了把柄,吴修治严肃地说:“老夏啊,你怎么能这么做?公安局局长的任命问题那么敏感复杂,虽然需要你市长提名,可是也要经过常委会讨论,市人大批准啊,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封官许愿呢?到时候你的愿还不了,问题不是更复杂吗?”
  夏伯虎狼狈到家了,老脸红得活像刚刚从猪肚子里扒出来的尿脬,气急败坏地替自己辩解:“我这还不是为了我们银州市的高新技术开发区吗?不就是一个公安局局长嘛,为了高新技术开发区就让他那个女婿当又有什么了不得?”
  吴修治仍然揪住他不放:“老夏啊,我们都是受党教育培养多年的领导干部,难道为了高新技术开发区就可以不要党性原则吗?再说了,你真的相信就凭赵老一句话国土资源部就能把我们的计划给否定了吗?这个项目审批时遇到了一定的困难,我们还可以继续做工作嘛,我相信只要真的是利国利民的好项目,我们把道理说透,把工作做到家,国家部委是会批的,即便不批,我们也不能因此就拿党性原则去作交易吧?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向赵老爷子许了愿,你能保证常委们都按照你的意愿同意让那个姚开放担任公安局局长吗?”
  这话说得很重,基本上有了上级批评下级的味道,虽然从行政级别上来说,两个人是同级干部,但是吴修治终究是书记,一把手,如果他在这个问题上不高抬贵手,夏伯虎向赵银印许的愿肯定等于放了一个连点臭味都没有的大水屁。夏伯虎理屈词穷,没办法,谁让自己做事情太不着调,犯了大忌,所以在吴修治的凌厉攻势面前夏伯虎只好举手投降,好在他本身就是那种能说大话脸皮厚的人,当下举了手做出投降的动作连连告退:“好好好,你书记批评得正确,我不该轻易向赵老爷子封官许愿,可是我当时也是被逼到那个份上了,要是你你怎么办?”
  其实吴修治当时也让赵银印给蒙得不得不答应了赵银印的无理要求,只不过他没有像夏伯虎这么明确,相对含糊、委婉一些而已。他也不是真的想拿夏伯虎这么点事做什么大文章,求稳怕乱、平安降落现在是他的最大愿望,可是夏伯虎这件事情做得太出格,确实让他也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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