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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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雨季-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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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不错。“我完全可以这样,因为我没做任何亏心事。”欣然想。是啊,她没因为那件事,在王笑天入团上造成不便,尽管她曾那么想过。
  最后,还是萧遥陪王笑天的父亲下楼。
  教室里却围着王笑天取笑:“天天,快吃包子,要凉了。”也是,爸爸怎么当这么多同学的面叫他小名。
  “你爸爸真好,为了几个包子白白等了一节课。”
  “他爸爸好肥,和他一点都不同。”
  爸爸,爸爸的心真细,他考虑得真周到,就为了昨晚的不快,亲自送伞来学校,可这是否真的能抹去心灵上的阴影?
  昨晚,全家边吃饭边看“亚视新闻”。爸爸除了新闻,很少看香港电视。爸爸觉得档次低,打打闹闹,没深度,况且爸爸的粤语也仅限于听新闻。王笑天也喜欢看新闻,可以从六点的亚视新闻开始一直看到八点深圳台新闻结束,如果爸爸不干涉的话。他还喜欢一边看一边评头论足。每每这时,父亲就说:“这又关你啥事?”“你的认识都是很可笑的。”王笑天不介意爸爸的话,仍津津乐道。
  “天天,今天的报纸呢?”爸爸问。
  “在我桌子上。”
  王笑天继续看电视。突然听到爸爸喝道:“王笑天,你给我进来!”爸爸发火时总是连名带姓一块儿吼。
  “你想当政客啊!爸爸指着王笑天桌上的一篇《我的领袖狂想曲》说。这是王笑天为周三班会写的发言稿。
  “你看我东西,”王笑天说,“你怎么乱看人家东西!”
  “检查了一下。”父亲说得很随意,“你看看,你看看自己都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我们听听我们未来的领袖是怎么狂想的,”爸爸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语音语调读着,“柏杨先生说,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是条虫;一个日本人是条虫,三个日本人是条龙,中国人就是缺少一种民族精神,如果可能,应该学学希特勒,学学他把七人的党派发展为大半个世界无敌手的政党,以此调动中国人身上的民族精神……”
  “写什么了?‘反动’了吗?”王笑天不服气地顶道。
  “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当国家总理去。”爸爸杨扬手里的稿纸,“叭”丢回桌上,“班会上不许你念,听到没有!现在不少青年把发牢骚当作时髦,自以为思想尖锐。书不好好念,成天整这乱七八糟的事!”
  “什么叫乱七八糟,你不让读,我偏读!”
  “好,我让你读,让你读!”父亲是军人出身,作风说一不二,一气之下,把稿子给撕了,纸屑满地都是。
  爸爸的眼神很复杂,有担忧,有告诫,也有无可奈何。
  爸爸看着16岁的儿子,叹了口气。毕竟太年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爸爸不再说话,那声叹息无疑是长辈缓和关系的一种方式,他悄悄地出屋了。
  王笑天独自一人在房里,望着满地的碎纸,觉得自己的感情被蹂躏了。
  王笑天读的书很多。在父亲那高高深深书架上他不再找《十万个为什么》,而找《孙子兵法》,查《世界历史纵横》,尽管看得不是很懂,但这些书籍向他打开一个又一个崭新的视野。王笑天开始知道除了自己的生活圈子,还有一个更广更深更远的天地在等着他;除了自己两点一线的生活,还有许多复杂而新奇的事自己闻所未闻。王笑天开始有感悟,他最喜欢与父亲探讨“创业”和“守业”的理论。“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观点各异,根本无法谈到一块,父亲每次都以“嘿嘿”一笑作为收场。这笑虽然是嘲笑,但也不乏对儿子自以为是的见地表示谅解。
  爸爸说现在的中学生很不自量力,目空一切,王笑天就是一个典型。但因为他们年少,大人们都以宽容的态度去理解、去对待,希望他们也别太狂妄自大了。王笑天则认为“自大”、“狂妄”有时并不是什么坏事。少年人心里有种强烈的不满足。不安于现状,他们渴望超越,渴望发展,这又有什么不对呢?
  当晚谁也不理谁。第二天一早,王笑天也不吃饭,妈妈问他为什么?他说今天要体检,要抽血查肝,是不能吃东西的。这时爸爸直盯着他,以为他在赌气,故意不吃早饭,其实王笑天说的是真话,今天一早是要验血。爸爸为了缓和他们的关系,特意买了包子送来。
  “喂,王笑天,关窗,下雨了。”有人提醒他。
  王笑天这才如梦初醒,站起来关窗。外面的雨叭叭叭地下得很大,爸爸此时正在雨中啊,他却把雨伞留给了王笑天。
  王笑天觉得脸上湿湿的,雨都打到身上来了?他用舌头一舔,咸咸的,还有几分涩。
  爱能拉近情感,却很难拉近思想上的差异。
  “爸爸啊……”王笑天叹道。
  课间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在谈论这届香港小姐的竞选。刘夏眼也不看朝身后问:“余发,哪位港姐最靓?”
  刘夏一问完,她前后左右的同学都笑了。刘夏连忙回头,余发的座位是空的,这才想起余发已经两天没来了。
  这时,萧遥也问:“余发又没来吗?”
  “就是。他两天没来了。”
  萧遥在出勤表余发的名字上打了个圈,无故旷课的记号。
  “陈明,你知道余发为什么没来吗?”
  陈明在做题,可能没听见,萧遥又说:“你们是一个村的,你应该知道吧?”
  “不知道。”陈明说,心里却想余发不是到股市就是去打架,他知道余发的,不过,他不会去说余发什么坏话,就像他不会去说人家好话一样。
  第九章  师生恋,脏兮兮的
  晓旭日记
  X月X日
  秋游相片冲出来了。瞧我那傻样,我应该笑笑才好。妈妈说,我笑比不笑好看。相片上的我比本人实际面貌难看多了。
  我最容不得相片上的形象显得比本人丑,所以撕去了许多照得不好的相片。可是这张上面有江老师,江老师还蛮上照,不过他的头发怎么竖起一撮,真逗!我当然不会撕这张相对。我和江老师挨在一起。我用剪刀把我和江老师两个人的剪下来。这不就是一张两人的合影了吗?当时我照的时候就有这个“阴谋”。只是我和江老师的肩上各有一只手,那是刘夏的“爪子”,真煞风景!不过我总算有一张“单独”和江老师的合影了,愿望总算实现了。我把它夹在日记本里,和秋游那天摘的梧桐叶放在一起,这似乎意味着什么。
  隔壁的小贝贝今天能拉一首曲子了,尽管很难听,却不再完全是“咦咦”的锯木声——她变着法儿“锯木”了。
  X月X日
  今天,我借了本《窗外》。图书馆的老师把目光从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里探出,狠狠地打量了我一下。我讨厌她的那种眼神。
  《窗外》是琼瑶的成名作。我看过几本琼瑶的书,感觉很一般。
  可《窗外》不一般,看着看着,我觉得自己全部情感已与之融为一体,那只能深埋在心底的爱,那哭不得、话不得的悲哀,我全理解。
  读完之后,抬起头,望向窗外,心里的滋味,已不是“伤感”和“忧郁”所能形容。雨打着窗户,眼前的天空一片白茫茫,不知是泪水模糊了视野,还是雨水溟蒙了世界……
  这种感觉,只有读《红楼梦》有过。
  宝玉失踪,贾政一次在雪地见到宝玉随同一僧一道,高歌而去:
  “我所居兮,青埂之峰;我所游兮,鸿蒙太空;谁与我逝兮,吾谁与从。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
  当时我读完这段,也有“云深不知处”之感。
  今天又流了许多泪,滴得日记本斑斑点点。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是个女孩儿,一个善感的女孩儿,动辄伤心落泪想来是正常的。不过我一向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为谁而哭泣,书上说:“明白为什么流泪,泪流得再多,也是有限;不知为什么流泪,哪怕一滴,含义无穷。”
  我的含义何在?
  独自痴心于窗玻璃上湿漉漉的“文字”,上面记载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X月X日
  和欣然说起《窗外》,她说:“你觉得好看啊?”她的那种语气让我很陌生。欣然说她不喜欢这类书,什么师生恋,脏兮兮的,日本特别多师生恋,她就反感这些,完全是变态心理。
  天啊,我昨夜那么多的泪,那么浓的情,竞是为“脏兮兮的”“不正常的心理”付出了。欣然怎么可以用这种字眼来形容!听她这么说,我难受极了。别人说倒罢,偏是他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可我觉得自己的感情挺美好的,挺纯洁的。完全不是欣然说的那样。
  好一阵我都不说话,默默地走在左边,真怪,我和欣然一起,我怎么总是走在左边?我婉转地问:“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仔好?”
  “我喜欢能力与性格两具备的男孩子。”欣然不加思索地回答,之后,脸一红,舌头一伸,看着我笑。
  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
  “你呢?”
  “我,不知道。”我说,“可我觉得成熟的好,江老师就挺好的。”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慌忙改口:“我的意思是……”
  可是来不及了,欣然说:“成熟?是‘熟透了’!”
  “‘熟透了’。”我重复道。
  回家我拿起《窗外》,心里莫名其妙地膨胀着。
  妈妈也问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怎么整天恍恍惚惚的?
  X月X日
  到图书馆还《窗外》时,那个老师又把眼睛从酒瓶底似的眼镜里探出,上下打量我一番,企图记住我,在她眼里我一定是个沉迷于言情小说之中的“坏女孩”,可气!我故意大声说:“我要借一本《高中物理难题解析》!果然,她满意地点点头。
  妈妈今天又跟我说,我小时候,一有什么事,哪怕是芝麻点的小事,也要告诉她,现在……
  我自己也很奇怪,如今不知怎么,心里有了委屈,有了不痛快,不愿去告诉妈妈,还老有意地回避妈妈,好像妈妈再也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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