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就是这样，老师来试试看吧。”凤将球拍递给双叶。
双叶握住球拍，转动了一下手腕。
“啊，错了，老师，应该这样才对……”丝毫没有任何芥蒂，凤伸手纠正双叶的握拍姿势。
“这样？”同样没有察觉到两人姿势暧昧，双叶只是照着凤的话将球拍握好。
“嗯！下面老师挥拍看看。”退后两步，凤微笑道。
照着之前凤教的方法，双叶挥动手中的球拍。
“比我想的还……”
凤睁大了眼睛看着双叶的动作，他低喃的声音双叶没有听到。
虽然只是普通的挥拍练习，双叶做的还是十分认真。
『可以的话，那个时候由我来教医生网球吧。』
一个分神，双叶的手停下了。
“老师累了吗？”凤体贴的问到。看了看表，早已过了吃饭的时间，“这么晚了，老师肚子饿了吧？”
“稍微……”看到凤关心的身前，双叶回过神。
“那可以的话，一起去吃饭吧，我知道这附近一家很好吃的店！”
“好～”
像鱼一定要在水中才能呼吸一样，和凤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很轻松，不用思考太多，也不用去顾虑这样或那样的事；只要是那个笑容的邀约，不自觉就会回答“好”；只要在凤的身边就可以忘记那些不得不去思考的问题。
（真差劲……我在利用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我去一下洗手间。”勉强一笑，双叶将球拍还给凤。
“好，那我在门口等老师。”凤点头。
（这和那个时候有什么区别？神城双叶啊神城双叶，你什么时候沦落到有事就逃到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身边？难道你看着纯真的他们就觉得自己也能恢复到那样纯真的时候？）双叶想着，从盒子里抽出了烟。
还好这个卫生间不是禁烟区。
踢断院长鼻梁骨不仅仅是因为那色老头的性骚扰，也不仅仅是见不惯医院里的尔虞我诈，回扣、贿赂、肮脏的金钱交易，给“特殊人物”的“特殊待遇”，更不仅是因为要回来面对神城家的家事。
……实在是很狼狈的逃跑。
被小自己八岁的孩子告白太过匪夷所思，还来不及考虑自己的感受就直接的拒绝了对方。
二十三年的人生在刚刚开始要进入恋爱阶段就被意外的扭曲，爱情和恋情在发芽以前就被崩裂的亲情压垮，留在身体里的只有对事业的执着，偏偏这个执着也败在他人的有心或无意之下。
“老师，身体不舒服吗？”凤担忧的凑了过来，手掌搭上了双叶的额头，“没有发烧……老师是不是太累了？果然看完比赛以后我该送老师回家的……”
“……不是”摇摇头，双叶放下银色的茶匙，“我只是在发呆，老年人很容易会怀念过去的～”
“好歹我曾经也是‘运动万能’的人啊～”双叶端起红茶抿了一口，暂时将脑中的东西抛到一边。
“是……这样吗？”凤迟疑着。
“就是这样～”双叶轻声笑道。
困扰是自己的事，不能让身边的人同样困扰；双叶缓缓地闭了一下眼睛，“说起来，凤君，今天的……”
“……那个啊——”
凤快乐的和双叶聊着今天发生的事，浑然不觉餐厅的窗外有人看着二人的动向。
42 关心
“神城老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训导主任在桌前咆哮着，“看看这封信和这些照片——你和学生公然约会的照片！！要是散播出去该怎么办？！你要我该怎么向上面交待？！我们冰帝将身败名裂！！！”
“……”双叶没有说话，只是用琥珀色的眼睛扫视着那些自己和凤在一起、表情愉快的照片。照片的像素不高，显然是用手机拍了以后用打印机打出来的。
“这种东西都送到我这里了！难保送信的人不会将信也送给校董们……！”训导主任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神城老师，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吗？”
“……没有。”双叶面无表情的抬起头道。
“你……！”训导主任狠狠的一锤桌子。
“神城老师……”旁边的一众老师各怀心思，脸上却都带着关心的表情。
“失礼，”办公室的门被拉开了，榊走了进来，“这么急找我过来，发生了什么？”
“榊老师！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些！”立刻有好事之徒将照片和信递到榊的手上。
“……”
那天打完网球以后，自己确实和凤一起去吃了晚餐，这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即使辩解“只是吃饭”也没有人会相信；双叶并不指望榊会为自己说话。
“……很遗憾，那天我也在场。”
榊的话让双叶猛地抬起了头。
“我和神城老师约凤同学出来讨论、制定他今后的练习计划；这些照片大概是在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偷拍的；”榊放下手中写着“老师和学生交往”的信与“证据”的照片，“神城老师不辩解是因为问心无愧——老师们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吧？”
包括训导主任在内的所有老师再也无话可说。
榊优雅的浅笑，“那么，我和神城老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失礼了。”
跟着榊走出办公室，明媚的阳光刺痛了双叶的眼睛，“……谢谢。”
“和学生关系好不是坏事，只是以后注意不要和特定的学生走的太近，避免这类的误会。”榊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
不问双叶是不是和凤独处，也不质疑两人独处的原因，榊的话里没有一丝猜疑。
“是的。”双叶苦笑，“会发生这种事是我的失误，没有下次了。”
“很好，”榊停住脚步，拍了拍双叶的肩，“放松些，去吧。”
“是的……”
不用解释，这就是和大人相处的好处。
“双叶老师～～”金色的大型犬只在远处挥着手跑了过来，旁边是戴着没有度数眼镜的关西人和一向自恋的帝王。
“我先走了。”
榊前脚刚走，双叶就被三人给围住了。
“听说老师被训导主任叫去了～？”“真惨，被那个秃老头抓到，怎么样，他没怎么样吧？”“哼，那种秃老头的训话根本不用去听。”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完全忽视往来的其他学生好奇的眼光。
“……你们啊……”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双叶好气又好笑，“下节课没问题么？”
三人先是一愣，慈郎首先大笑出声，“安啦安啦～双叶老师不知道，我旁边这两个可是出名的‘特权阶级’呢！”
“迹部在数学课上看德文的原版书，教数学的老师怒发冲冠的要迹部上去做题，结果迹部上去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解了题，步骤比老师做示例的还简单！”慈郎的笑声换来迹部一声：“哼！那有什么难的？”
“忍足也很强喔！有一次研修课忍足遇到讨厌的老师，那老师一上讲台他就连书也不拿、正大光明的走出了教室，结果第二天交上的报告忍足拿的是满分！”“是很简单的题目，没什么好值得拿出来炫耀的。”忍足笑笑，“要这么说慈郎才是不可思议呢，明明一天二十三个小时都在睡觉，成绩从来都没有跌出过年级前二十名，还是网球部的主力。”
“嘿嘿嘿～”慈郎得意的笑着，“所以老师不用在意我们上课的问题啦～”
“老师——”凤、尅畱酢⒃廊撕丸氲兀踔亮占祭戳恕�
“出什么事了吗？被训导主任叫去……”凤皱着眉，十分担心的样子。
“我们能帮得上忙的话……”岳人小声嘟喃着。
从什么时候开始会这样被包围、被关心？
“那秃老头怎么可能会拿我怎么样？”双叶挑着眉笑了起来，“不过你们再不回去上课我可不保证你们不会怎么样～”
“不要偷懒～”挥挥手，双叶退后一步走出了包围；完整的圆形立刻缺了一角，“下午的训练记得不要迟到～敢迟到的人……呵呵呵呵呵～”
“老师……是不是怪怪的？”看着走远的双叶，慈郎缓缓道。
“咦？有吗？”岳人转过头看着慈郎。
“啊哈哈～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吧～”慈郎抓抓头，苦笑。
看似和平时一样的态度，但有些什么和平时不一样，那种仿佛某个齿轮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一样，隐约又确实存在的感觉。
双叶在林荫道上走着，风撩起她长长的褐发。
和训导主任的话无关，只是训导主任的话让双叶察觉自己和那群孩子真的靠的太近了。
不应该的。
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只想安静的过自己的生活，偶尔和青梅竹马的弟弟一起逛逛街，时不时找相羽和雅也两个损友聊聊天，有空跟双胞胎姐姐打打电话；等处理完神城家的事就离开，去另一个国家开始新的工作人生。或许会和以前一样去相亲，也有可能就这样一辈子单身，只要能过平凡的日子。
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双叶觉得疲惫至极。
为什么每件单纯的事都要变得这么复杂？
“大人的世界……真是无聊啊……”
43 观月初
“最近你的注意力一直很不集中，是怎么了？”看着微喘的忍足，双叶皱眉。
“没什么。”用毛巾擦着汗，忍足调整着呼吸。
刚跑了二十圈操场，忍足和双叶站在一起看着指导后辈的迹部。
“景酱好像有新招式了呢。”
“是啊。”双叶回答，明白了忍足在想的事。
“我有点厌倦了，”忍足直起身子，“被叫做‘冰帝的天才’。”
与“青学的天才”相对，一直以来忍足用的都只是不二用过的招式；三种回击球虽然巧妙，但毕竟不是忍足自己的东西。
“那就做天才以上的天才啊。”双叶迈开脚步，“只是复制是不会进步的。”
“喂——AHOBE君，不要增加我的工作量！”双叶喊着，朝迹部走去。
“……老师还真是强人所难啊……”忍足闭眼轻笑，“自创招式哪里有这么容易？”
眼角瞥到和忍足说话的双叶，迹部一记扣杀吓到了二年级的后辈。
听见那女人吼着不要给她增加工作量，转过头看见她向自己走来。
不知不觉有些高兴，她是在注意自己的；当然面上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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