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睿云睁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来:“与飞是坏人。”
何与飞勾起一弯笑弧,说道:“你不睡觉,该不会是想偷看我洗澡吧?”
苏睿云俊脸一红,此时他肤色白皙,几乎有种透明的错感,染上红晕后,更有一种诱人的色彩。何与飞不由得心中一动,正要轻轻吻上去,只听外面有人说道:“少爷,天道盟盟主寒白川求见。”
36
“让他在外面等著。”
被打断的不悦让何与飞秀挺的眉毛微微一蹙,这才想起寒白川这个人的确早就说过今天会来拜访,只是他事情繁忙,竟然把这件事情忘了。
他轻轻握了一握恋人的手,在上面吻了一吻,说道:“睿云,你先睡吧,我去去就回来。”
苏睿云喔了一声,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著他,他刚洗过,头发还没有完全擦干,眼睛又是像渗出水来,像一只可怜的大狗,正等著主人垂怜。
何与飞不由得笑笑,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亲,道:“乖,听话。”
苏睿云应了一声,乖乖闭上眼睛。何与飞看著他的面孔,不由得有些失神。苏睿云并不丑,只是原先肤色太过黝黑,所以看不出五官俊挺端正,即使不是现在肤色变淡,相处久了,自然也能看得出他自有一种奇特的温柔宽厚的魅力。现在他变得越发俊美,可惜却是一个傻子,再也回不到过去,自己也不允许他回到过去。
这场无望的纠缠和残忍的折磨,或许会一直到两个人死的那一天才会结束。
何与飞有些茫然。灭门之仇可以说是完全报了,但是自己却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快乐,甚至活著都只是行尸走肉而已。而如今活著,只是为了能够看到苏睿云笑一笑。为仇人的笑容而感到开心,这本身似乎就有些荒唐得可笑。
何与飞苦笑地吻了吻苏睿云的脸颊,低声道:“睿云……我爱你……”
可是,我们终究是仇人……不能在一起的……
他站起身来,感到一滴水滴到苏睿云的脸上,苏睿云不知何时已经睡著,水滴落到他脸上,他不安地动了一动,何与飞用丝绢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污迹,盖好被子,看了他半晌,转身走出门外。
寒白川早已在大厅等候多时,看到何与飞出来,也没有半丝不悦之色,笑道:“自从太行山一别,何公子风采更胜往昔,可喜可贺!”
天道盟原先是黄河一带几个小帮会的联盟,后来日渐发展壮大,变成了一个纵横五省的大派,寒白川的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但与早已在江湖中鼎盛的无极门、信天楼等门派相比,声望仍然差了一些,见到何与飞天分过人,做事光明磊落,又有一种王者之气,便有了结交的意思。
何与飞已换了一套青衫,书生方巾,高贵美丽中有几分说不出的儒雅之气,微微一笑,说道:“寒盟主过奖。寒盟主远道而来,在下不能远迎,还请恕罪。”两人寒暄了几句,过不多时,何与飞魅眼一瞟,看到寒白川身边一个年轻女子,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他早已看到这个女子,此时便顺势道:“寒盟主,这位是?”那女子生得倒是美丽,但眼神毫无顾忌,直直看著何与飞,丝毫不掩饰她的欣赏之意。
寒白川微笑道:“这是小女,寒砚霜。来,砚霜,见过何公子。”
寒砚霜上前行了一礼,道:“何公子,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她行礼下去,却没有再起身,只是垂下螓首。
寒白川抚须微笑,却不说话。何与飞只好上前慢慢将她扶起,说道:“寒姑娘请起。”
寒砚霜盈盈地抬头望了他一眼,眼中无限喜意。
何与飞不由得眉心微微一蹙,但按著礼数,却不得不称赞几句,道:“寒盟主,令爱姿容秀美,果真是江湖上少见的美人。”
寒白川微笑颔首道:“何公子既然不嫌弃,我就放心了。”
何与飞吃了一惊,只听寒白川说道:“砚霜自小就任性,我也管不住她,她刚才看中了你的园子,说这里清静,一定要在这里住几天,何公子不介意吧?”
何与飞道:“自然不介意,只是……”何府的这座山庄原来就是为了做监牢用的,清静自然是清静,但园中的景致却称不上好。
寒白川道:“何公子可是觉得不妥?”
“在下事情繁忙,只怕怠慢了寒姑娘。”
“江湖儿女,不必理会那些繁文缛节。既然何公子不嫌小女丑陋鄙薄,那我就留她在此小住几天,我到苏州办完事情就回来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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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白川醉翁之意不在酒,何与飞心里明白,也不好说破。
寒砚霜只住几天,想必没什么大碍。何与飞慨然应允,再与寒白川寒暄了几句,便命人安排寒砚霜等人的住处,之后又匆匆赶回听雨楼。
寒砚霜看到何与飞十分冷淡,不由得有些失望。她对何与飞一见钟情,便缠著父亲要带她来与何与飞相见。谁知何与飞三催四请也不出来,好不容易出来,却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就走了。她自幼就是众星捧月长大的,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寒白川在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寒白川一走,她就离开自己住的邀月阁,要去找何与飞。
才刚出门,寒砚霜就看到一个丫环模样的女子正往她住的地方行来,手中端著一个盘子,寒砚霜知道是何府服侍自己的人,正要避开,那个丫环已经看到了她,迎上前来,笑道:“寒姑娘,已经深夜了,不知您还要去哪?”
寒砚霜白了她一眼,道:“不用你管。”
那个丫环不生气,也不离开,看著她要擦身而过,忽然开口道:“寒姑娘若是喜欢我们家少爷,可要当心了。”
寒砚霜没想到一个丫环胆子如此之大,竟敢评断主子的是非,大为恼怒道:“喜欢他又怎样?有什么好当心的?”
那个丫环走到她面前行了一礼,道:“奴婢玉凤,给寒姑娘见礼了。”这个丫环自然是服侍何与飞的贴身丫环玉凤,本来是用不著她来服侍寒砚霜的,但玉凤在大厅见到寒砚霜时,立刻有了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寒砚霜虽然刁蛮任性,但她父亲势力极大,她又如此美貌,很难说何与飞不会娶她作为正妻。
寒砚霜见到她笑吟吟的,也不好生气,沈著脸看著玉凤葫芦里究竟卖著什么药。
玉凤在何府中应酬,见多了大家小姐,自然没把寒砚霜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微微一笑道:“奴婢一片好心,寒姑娘不要误会。我家少爷怕是要伤女人的心的,他根本不爱女人,只爱男人。”
寒砚霜哪里听说过这种奇事,登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玉凤看到寒砚霜吃惊,正中下怀,又道:“寒姑娘如果不信,可以到听雨楼看看。不过要小心些,莫要被发现了。”
寒砚霜脸色又青又白,说道:“谁要去看了?我才不看。”转身便回到了自己房中。玉凤只笑了一笑,将盥洗的用具在玉凤房中放下,眼见寒砚霜已经被她几句话吓得魂不守舍,放心了几分,道:“寒姑娘先梳洗一下,对了,寒姑娘宵夜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寒砚霜一肚子气,道:“不想吃。”
“寒姑娘远道而来,想必是有些饿了,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初更,但宵夜也要吃一些的。奴婢让厨房炖碗燕窝可好?”
“随便吧。”寒砚霜无可无不可地道。
玉凤唤了一个小丫环服侍寒砚霜,先行退了下去。寒砚霜正坐在妆台发呆,很快燕窝就送了上来。寒砚霜根本吃不下,随便吃了两口,趁玉凤不注意,从窗口倒了出去。她小姐脾气极大,这些事情在家中本来就是做惯了的。
玉凤看到她吃完了燕窝,服侍她洗盥睡下之后就退了下去。
寒砚霜只是假寐,看到玉凤一走,立刻就爬了起来,换了衣裳就从窗外跳了出去。她在第一次遇到何与飞时就爱上了他,不能因为一个丫环的话就放弃了自己的决定。这个丫环如此貌美,多半也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她的话万万不能信。
何府的庄园很大,如果不是她来的时候已经游览了一遍,很可能会迷路。
寒砚霜避开了晚上巡游的守卫,悄悄来到听雨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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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经是二更天了,一轮残月斜斜地挂在树梢上,暖风吹得人有些醺然欲醉。寒砚霜感到自己也有些像是醉了的感觉,昏昏欲睡,却又兴奋异常。
寒砚霜还没有掠到屋顶,便听到房中何与飞低沈温柔的嗓音道:“睿云……睿云……我好喜欢你……可是,我做了这些事,你是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我只求你能永远在我身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寒砚霜从没听过何与飞这般温柔痴情的说话,不由得大是吃惊,伏到了屋檐上,轻轻拿开了几块瓦片,只见床上睡著一个人,但是被何与飞的身影挡著,看不清相貌。
一定是一个不要脸的小男宠。寒砚霜心里嘀咕著,要换个方向看得更清楚一些,只听有脚步声往这里行来。
寒砚霜吓了一跳,慌忙伏低,避免让来人发现。
只见来人直接来到听雨楼,却在门外站定,说道:“少爷,管家让您去一趟,有一些账目上的问题要向你禀告。”
何与飞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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