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心疼的感觉么?
为了爱人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内在,因为爱他的原因尔落到如此悲惨地步,他忽然感到自己原先怎么会如此残忍,竟然下得了手,这样对待一个如此深爱著自己,情愿为了他生下孩子的男人。
“尊上,属下救援来迟,请尊上恕罪!”忽然有一个声音说道,只见一个白色长衣的男子站在听雨楼外,躬身而立,衣袖上不起眼的地方是用银线绣成的一支羽毛,这是天羽门中的“地风水火”四部中的水部银羽使白烈吟。地风水火四部,每部下又分银紫朱青四堂,共十六堂。白烈吟是银羽使,已经是天羽门中的一流高手,水部银羽堂就在苏州城内,想必是有人通知了他何府有变故,他就立刻赶了过来。
白烈吟是当年何与飞机缘巧合救下的人,因此何与飞看到他并不在意,仍然紧紧抱著苏睿云不放,说道:“有人刚才从这里逃走,你去查一下,到底去哪了?务必留住活口,我有事情要问他们。”
白烈吟神色不变,应声道:“是!”便即退下。心中却对这一幕暗暗吃惊。何与飞手段狠厉,虽然容貌绝美,却不怒自威,手下从来没有人敢私下议论过他一句,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白烈吟身为银羽使,早已对天一教了若指掌,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苏睿云面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直到退出门外才忽然惊觉里面那个男人居然是天一教的教主。
白烈吟本来聪明之极,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苏睿云不死终究十分危险,传闻天一教未传到中土之前是名副其实的魔教,很多武功耸人听闻,几乎近于神魔。苏睿云不死,很可能哪天逃出去后会狠狠报复何与飞,但何与飞对属下冷酷无情,白烈吟虽然明白,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有水部的银羽堂料理何宗的余孽,何与飞再无后顾之忧,哄了呆呆的苏睿云睡觉之后就专心逼毒。他武功虽然已经极高,但毕竟中了剧毒,又受了外伤,直到很多天后才真正复原。
寒砚霜虽然也中了毒,她武功不高,好在她并没有喝完那碗燕窝,因此中毒不深。何与飞怕她捣乱,还在她昏迷的时候就让人送回天煞盟去。经过这一件事,何与飞已经决定将手上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信得过的属下打理,与苏睿云搬到另一个地方去,再也不过问江湖中事。
44
何与飞在别处也置有不为人知的豪宅,就是苏州本地也有不少。苏睿云已经是怀孕在身,自然不能到山野僻静的地方生孕。大隐于市,何与飞便带著苏睿云乘著马车进入苏州的另一处宅邸。
星夜寥落,马车缓缓驶入一幢看起来十分平常的宅子,在院子当中停下。何与飞横腰将熟睡的苏睿云抱起,走进了主卧室。
苏睿云受了惊动,揉著眼睛望著何与飞:“与飞,这里是哪里啊?”
“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你说好不好?”
“与飞一直陪著睿云住在这里吗?”
何与飞知道自己有时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欲念,所以常常会避开苏睿云,明知他醒著无聊,却也不敢去看他,唯恐自己做出什么来。但是这时听到苏睿云可怜兮兮地问他,何与飞不由得心里颤了颤,将唇轻轻覆在苏睿云的脸上半晌,说道:“是啊……睿云,我们再也不分开……”
如果能办到的话,该有多好……
如果苏睿云一直不恢复记忆,那么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可是他怎忍心让自己心爱的人被忘忧草的毒性渐渐腐蚀,身体日渐虚弱?
他一心为自己死去的亲人报仇,残忍地伤害爱著他的人,但是他最亲近的姨母却最可能背叛他。这世间的所有一切都荒谬之极,他甚至已经不能分辨孰对孰错……
何与飞抱著苏睿云,将他放到主卧室的床上。这里前些天已经被人打扫,并且衣物用了香曛过,床被都十分干净。只有苏睿云身上隐隐约约缠绕的铁链,却显出一种说不出的森然冷酷之感。
何与飞看到苏睿云睡意未退,说道:“睿云,你再睡吧,不会再吵到你了。”
苏睿云应了一声,却是怔怔地望著何与飞。何与飞解开苏睿云外面裹著的一件白色长衣,露出苏睿云的身体。蜜色的肌理让人有种惊艳到窒息的感觉,何与飞不由得有些失神。
他犹豫一下,让门外的人拿来一瓶烧酒,金创药,和一口削铁如泥的短剑,命人退下。苏睿云好奇地看著他用短剑在火上烤了一阵,他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火会烫手,便要伸手去摸。
何与飞阻止了他,吻了他一下,说道:“睿云,我把你身上的链子取出来,会很疼,你忍著点。”
苏睿云一知半解地“喔”了一声,何与飞心里又是一荡,吻了吻他的嘴唇。他以为这一生都会付诸仇恨,再也没有这么欢喜快乐,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个人爱他至深。
“睿云,不要离开我……”何与飞喃喃地,猛地抽剑落下,一阵清脆的声响,铁链断成两截。他手中握住的是连著苏睿云身体的一端,所以只是抽动到苏睿云肩膀上的伤口,并没有太大的疼痛。
何与飞很快切断了两端铁链,让苏睿云靠在自己的怀中:“睿云,痛的话就咬在我的肩膀上。”他想体验苏睿云身上的痛苦,哪怕只是万分之一,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里的痛苦。
“为什么?”苏睿云满脸都是疑惑。
“这样你就不会太痛了。”何与飞小声地道。
“可是与飞会痛……”苏睿云低低地说。
何与飞心里一颤,柔声道:“不要紧……与飞不会痛的……”
何与飞一手抱住苏睿云,另一只手将铁链从苏睿云的琵琶骨中拉出。已经过得太久,铁链早已与血肉结在一起,就这样生生拖出来,痛楚可想而知。
苏睿云惨叫一声,额上冷汗淋漓,慢慢滴落到何与飞的身上。
何与飞只觉心脏也随著他这一声呻吟而忽然间碎裂,一张花颜如同皓雪般惨白:“睿云,痛就别忍著……”
苏睿云却是死也没有再发一声。何与飞不敢拖延,很快拖出铁链,撕裂了早已愈合的伤口,鲜血淋漓。何与飞立刻洒上了金创药,用白布包扎好他肩膀上的伤口。
何与飞再看到苏睿云时,苏睿云已经昏倒在他的怀中,不省人事。他没有想到苏睿云剧痛之下仍然不肯伤了他。
“傻瓜……傻瓜……”何与飞喃喃地,抱紧了怀中的恋人,“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了……”
45
取去铁链只是让苏睿云不至于不舒服,却是于事无补。如果只是肩骨洞穿或许还可复原,但他筋脉已经坏掉,即使还有内力,武功也只有原先的一半了。而且双肩上留下两个大洞,血流虽然止住,但因为忘忧草的缘故,苏睿云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竟然大病了一场。遵照郑大夫的嘱咐,怀孕时不可用烈性的药物,因此只给他喝了姜汤,这一场病好得极慢。等他能下地时,已经是秋末了。
苏睿云的肚子已经大到了不能掩饰的地步,何与飞发现自己的担忧与日俱增,担忧苏睿云抱著枕头不稳会不会掉下来砸伤自己,担忧苏睿云会不会走路不稳摔倒在地,而最让他担忧的,却是苏睿云有可能恢复记忆。
每一次何与飞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发现苏睿云还在他身边,他才安心一些。他也知道,如果苏睿云不继续吃药,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极大,他也面临著失去苏睿云的可能。
即使会失去,也还是要面对。怎忍心下手再让他把自己的身体弄得破败?
睿云……睿云……
何与飞看著身边睡著的恋人,为他抚了抚鬓发,心里宛如刀割似的疼痛。他不止一次地梦到苏睿云恢复记忆,用冰冷的目光看著他,然后决绝地往万丈悬崖中跳下。
他知道他会这样做的。
苏睿云堂堂一教之主,为他委曲求全已经十分难得,何况他竟然将他的牺牲付出不放在眼里,反而狠狠伤害,又灭了他全教,以他对苏睿云的了解,苏睿云一定会自尽。
何与飞感到自己身上尽是冷汗。他越来越爱苏睿云,对这即将到来的这天就越来越恐惧。
何与飞慢慢俯身,在苏睿云唇边轻轻一吻,一滴水珠轻轻落下,苏睿云长睫微微一颤,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道:“与飞,你不睡吗?”
他一醒过来,俊容上尽是娇憨之态,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何与飞却熟视无睹,微微笑了起来:“我心里想你,睡不著。”
苏睿云“喔”了一声,似乎不敢逼视何与飞的容颜,他敛了长睫。睡醒后的汗热让他有些不适,他探手入衣襟,伸手在胸口处抓了抓。
何与飞有些奇怪地看著他的动作,道:“你怎么了?”
苏睿云道:“痒……”
“哪里痒,我帮你挠。”何与飞担心他下手不知轻重,弄伤了自己,连忙说道。
苏睿云解开了长衣,露出自己的胸口,仍然伸手在乳尖上抓了抓,道:“这里……”原来他怀孕在身,又到了临产期,胸肌处虽然看不出什么异状,但是却是麻痒难当。
何与飞看到他对自己的动作造成的魅惑力毫无所觉,又不敢对苏睿云怎样,只觉得热血上涌,鼻血都快流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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