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曾经那样爱他……可是当繁华落尽,露出赤裸裸的真相,却发现所谓的深爱不过只是一场骗局……如果当初就是骗局,谁又知道现在又没有骗局?何与飞现在还有什么目的。自己并不知道,可是为了那些逝去的生命,那些自己亲爱的人,他也知道自己和当初的何与飞一样,完全没有退路。
是的,完全没有退路,只能照著各自的命运,走到终点。
苏睿云淡淡地想著,望了望明净的天空,看这天色,丝毫没有下雨的迹象,但身体却传来寒针般的剧痛,仿佛千万只蚂蚁噬咬四肢百骸。每到雨天,他的身体就会浑身撕裂般的剧痛,是产后体虚又受了地底的湿寒所致。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他又强练魔功,只要一下雨就会发作,一发作都会有断气的危险。
还在塞外时并不经常发病,因为在北方寒冷的时候并不会下雨,但在南方却时常阴雨绵绵。此时已经不能再拖延,必须先找到自己的下属,让他们看护小思云。
苏睿云从怀中取出一枚焰火弹,点燃了,看著焰火在天上绽放,他忽然想到多年前的夜晚,也是带著还是刚出生一个多月的思云看烟火。
苏睿云立刻收了自己漫无止境的想法,不愿自己再去想那个可怕的男人,抱著小思云往远处走去,小思云原先还在打他,但他根本没多大力气,打了一阵也有些累了,于是伏在他肩膀上睡。
苏睿云便将小思云横抱在怀中,让他更舒服地躺在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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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最近的一处客栈,苏睿云刚准备住下,属下一行人便已到了。宁谨年纪比较小,忍不住一直盯著小思云看。
苏睿云道:“小宁,你看什么?”
宁谨听到苏睿云问他,打了个寒噤,连忙说:“没、没看什么。”
苏睿云这一次却并没有冰冷的表情,只是十分和气地道:“你是不是想问这是谁的孩子?”他对这个孩子如此温柔,要下属不起疑心也难。
“属下不敢!”
“他是我生的,是我的孩子。”苏睿云淡淡地道。其实他练了魔功后,心性其实并没有什么大变,只是有时暴躁易怒,所以忍不住便想杀人。但下属见他杀人不眨眼,便生出惧意,再也不敢像当初一样与他说笑。
宁谨张口结舌了半天,与柳彦卿等人面面相觑,不敢多问。
“小宁,我要练三个时辰的武功,这个孩子你们照看一下。”苏睿云将怀中熟睡的小思云交给宁谨,自己独自向原先订好的房走去。
宁谨抱著小思云,喃喃道:“我才几岁啊,哪会照顾小孩……”他转过头要让别人帮忙,柳彦卿赶紧摇头:“我断了一臂,抱不动。”半个时辰前他才看到这个孩子可怕得要死,哭起来嗓门又大,极会折磨人,可是他是教主跟不知道哪个女人生的孩子,得罪不得,只得忍受这个小祖宗的折磨,谁嫌命长才来当这个奶妈。
宁谨没办法,抱著小思云转向别人,其中一个堂主连忙摇手:“我们都是男人,哪会养孩子?”
另一个堂主连忙点头赞同:“没错,宁谨你年纪比较小,或许跟这个小孩……那个,比较处得来。”
宁谨忍不住气愤:“我也是大人了。”
柳彦卿连忙道:“你是我们当中最小的,就这样吧。”
一行人很快做出了决定,而苏睿云也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里。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半是因为时间已经晚了,过了黄昏,一半却是因为山雨欲来,乌云如墨,将天空笼罩。
苏睿云点燃了火褶子,将油灯点燃,竭力忍住体内翻江倒海的内息四处奔流,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轻颤著。
油灯昏黄的光芒将他瘦削的倒影投在窗棂上,他不知道的是,窗外有一个男子正坐在远处的一棵树下,凝望著他的身影。
何与飞看到天一教联络的焰火时,便从天道盟赶了过来,虽然不能确信是睿云放的,但是抱著唯一的希望,他还是愿意忍著剑伤从天道盟中追过来,但此时衣裳上已经沾染了一片血迹,浑身也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无力。
那时一场屠杀由于苏睿云抱著孩子离去而匆匆落幕,所谓的正派中人也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尴尬得迅速散场,谁也没注意到何与飞去了哪里。
他原先只是远远跟在天一教众人身后,后见到中人在客店中打尖,便远远的站著,希望能看到苏睿云的身影,只是这样看著,他就已足够。
何与飞看到睿云坐在床沿上,慢慢地解开自己的衣带,姿态缓慢而动人,何与飞不由得有些动情,却又因为不能亲手抱抱他而懊恼,一掌拍在身边的树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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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苏睿云解开了衣带,又将腰间的环扣解下,慢慢站起来,宽了衣裳,将外衣放在衣架上。
尽管因为油灯微弱的缘故消磨了影子的棱角,但并不能减少他丝毫的俊挺之气。何与飞光是看著,便觉得情难自禁。
睿云果真是天下最俊美的人物。何与飞默默地想著,却似乎忘记了自己让人不敢逼视的美貌。
看著睿云脱了衣裳,何与飞忍不住有些焦躁,在原地上走了几步,却因为牵动伤口而有些疼痛。忽然间人感到有雨滴滴落到身上,何与飞才知道下了雨,而此时雨已经下得很大,将他半身都淋湿了。
等他睡下了再走就好。何与飞心里下了决定。以前苏睿云疯掉的那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会服侍他到睡著,现在不能在他身边,却仍然要看到他睡下才安心。
过了一阵,睿云摘下脸上的白骨面具,放了衣裳,躺到床上。何与飞知道自己再留下去也是无用,而且雨越下越大,再不离去,浑身湿透,伤口也会发炎。可是他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去,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苏睿云闲适优雅的动作,仿佛白鹤一般。
犹豫了半晌,何与飞终于决定离开,再看了一眼睿云,却发现睿云身上有不明显的轻微颤抖。何与飞吃了一惊,想进房中看看,却又怕睿云生气。他生自己的气,让自己大吃苦头便也罢了,但要是气坏他的身子倒不好了。
只听一声剧响,睿云竟然从床上滚下来,摔倒在地上。
何与飞大吃一惊,睿云难道是走火入魔了么?
他向前疾行了几步,鲜血不停地从剑创处涌出,他也顾不上。此时同在客栈住下的天一教教众闻声而来,只听门外敲门声忽然响起:“教主,有什么事么?”
苏睿云淡淡道:“没事。没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他的声音十分平缓,并没有中气不足的样子,何与飞如果不是站在房间后面,正好对著他的窗子,而只是听他的声音的话,决不会想到他正因为走火入魔而从床上跌下来,根本不能从地上爬起,只是不停地在地上挣扎扭转。
何与飞心神俱震,他从来没见过睿云那么骄傲倔强的样子,却也从来不知道心痛会痛到这种地步,那是从心脏深处仿佛令人立刻晕厥的抽痛。
何与飞走到窗前,幸运的是,窗子正好并没有从里面闩上,他正好可以从外面打开。按照他的轻功,本来可以跃进来,但此时受了重伤,只能跨著墙壁慢慢从狭小的窗口中间爬过来。
尽管他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但苏睿云还是看到了他,看到他慢慢爬过来的动作,苏睿云吃了一惊,却并没有叫人,显然不愿意下属看到他走火入魔的样子。
何与飞被他看到,也觉得自己爬窗的样子十分不雅,像是到大家闺秀的意中人房里私会的书生。何与飞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轻轻唤了一声:“云云……”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酸苦怜爱和甜蜜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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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睿云想到多年前也是这样躺著被何与飞折磨得鲜血淋漓,而如今的情境与当初又是多么相似,正是自己躺在地上无力站起,而何与飞俯视他的样子。苏睿云不由得微微颤抖,伸手要摸腰间的长剑,忽然想到自己的剑早已解下,放在床头,不禁一阵颓然,低声说道:“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何与飞看到他满脸戒备之色,停住脚步,尽力微笑起来,温言说道:“云云,我想你了。”他心里有千万句话想对苏睿云说,但真正见到恋人时,却又情不自禁地紧张害怕,紧张自己说错了话。向来自信从容,在他面前却是如此紧张,何与飞知道这是真正的爱情,他是这样爱著这个男子。
“你不怕我杀了你……”苏睿云只说了这一句,额上已经尽是汗水,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动一根手指头,他无力地闭上眼睛,轻轻喘息著。
何与飞虽然自称爱他,但是在他刚刚产后几天就不顾他的身体抱他,这个自私的男子所谓的爱只怕肉欲多于情感,此时如果他要侮辱自己,自己完全无法抗拒。
意识到这一点,苏睿云不禁感到一阵绝望。可是万万不能呼救,也不能让下属看到。而此时惊雷阵阵,大雨倾盆而下,即使呼救恐怕也不会有人听到。
苏睿云听到何与飞慢慢走了过来,脚步十分轻盈,而后慢慢停下。苏睿云感到自己的上身被他扶了起来,轻轻拥在怀中,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情事,苏睿云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看著自己原先痴迷的绝色男子会对自己做出怎样的兽行。
何与飞只抱了一抱,就感到睿云的身体冰冷得仿佛……仿佛死人一般──他不想触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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