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本王从来未曾见过她……”
略一抿唇,墨蓝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轻然地开口道:“你与她长得很像。”
司云音勾了勾唇,扯出一丝虚无的笑意:“父皇也曾这么说过。他说我的相貌,只有三分来自天家,其余七分,皆是源自母妃。所以,他每次见到我,心情总是很矛盾。一面觉得欣慰,一面又痛不欲生。”
墨蓝对于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十分了解,只隐隐的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一段难言的过往,于是幽幽地开口道:“他一定很爱你的母妃。”
“爱?”司云音反问一句,语气似有几分讥诮,“也许是吧,可帝王的爱又能持续多久呢?往往是沉重而又短暂。可偏偏就是这沉重短暂的爱,有时却会害人一生。”
墨蓝惊诧地抬眸,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谁都说,本王的母妃,十八年前是死于难产,可,本王不信。”司云音缓缓地开口,幽深地眸子对上墨蓝的眼睛,莫名地让她觉得有些发冷。
“本王暗中查访了很久,发现当年的事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本王也很想去相信母妃之死只是一个意外,可太多的事情容不得本王去信,本王更想去相信一个帝王的爱,可结果却是,他的爱太过软弱,根本无力支撑他去保护一个他想要保护的人。”
墨蓝心情有些沉重,对于这些事情,她不清楚,更没有发言权。但是自古以来,这样的事情在皇城之内,屡见不鲜。
叹了口气,她无奈地说道:“也许,身在皇家,就注定了此生永远不会简单纯粹。”
“你说的不错,这就是皇家人的悲哀。”司云音略带嘲讽地轻笑道,“所以从前本王即便再淡然处世,也终究还是让他人放心不下。本王从不想去争什么,可别人依旧忌惮本王的存在。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必再顾念什么,索性,便让他们忌惮个彻底吧。”
墨蓝张了张唇,他这话的意思是……
司云音将她的惊讶之色收在眼底,却没有明确地表示什么,只是轻然地勾了勾唇,忽然转移了话题:“你今日编的故事很好,让本王不必费心去解决那些朝臣,倒是为本王省了不少力气。”
“那是自然。”说起这个,墨蓝就一脸得意之色,对于他这么快就知道并不觉得意外,“既然我出了这么大的力,那王爷是不是应该表达一下诚挚的谢意?”
“本王记得,你还欠着本王一次赌约。”司云音瞥她一眼,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如此,那便算是扯平了,互不相欠了吧。”
“扯平就扯平。”墨蓝耸耸肩,本来也没指望能从他这捞到什么好处。忽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又接着说道,“对了,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本王知道,你现下来找本王是想问什么。”司云音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开口道,“本王可以告诉你,本王之所以要入朝,是为着两个原因。一个,便是查明母妃之死,诛尽该诛之人。”
墨蓝不由地心下一颤。
诛尽该诛之人!
他这话说得虽是极为风轻云淡,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当年如妃之死必然牵扯甚大,只怕到时真相大白之日,便是皇城腥风血雨的降临之时!
“那另一个原因呢?”咬了咬唇,墨蓝略着皱眉问道。
司云音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忽然轻声一笑。那笑意带着点点慵懒与魅惑,就好似碧湖清水上摇曳的一层波光,晶莹耀目,明晃晃地,竟有些恍惚了墨蓝的眼睛。
“书墨蓝,如若本王说……是为了你,你当如何?”
墨蓝一震,犹如五雷轰顶,霎时僵在了原地!
一夜无眠
这一晚,墨蓝死抱着被拧成麻绳状的铺盖卷儿,在她那张花梨木雕花大chuang上,从里滚到外,从头滚到尾,滚来滚去滚到大半夜,结果坑爹的发现——
丫的还是睡不着啊!!
四下寂静,她蒙着被子,耳侧却始终回荡着司云音那低沉淡漠的嗓音。
“书墨蓝,如若本王说,是为了你,你当如何?”
“世人都说,本王这一生何其不幸,母妃早逝,父皇舍弃,体弱多病,无人顾及,就连娶妻,也是娶了京州之中最为不堪的尚书府小姐。可前事总总,幸也好,不幸也罢,本王从未在意。唯有娶你这一件,本王却觉得,是此生最大的幸事。”
“从前本王生无可恋,也不在乎自己终会了无生趣地走完这短暂的一生。可如今,本王忽然不想死了,本王想要活着,有你在侧。”
“所以,本王曾说过要与你互不干涉的话,怕是做不到了……明知道本王的存在是你遭受一切祸端的根源,本王还是上心了……”
“本王不会重蹈父皇的覆辙,对你,本王既然已经放不下,那么本王就唯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将一切潜在的危险彻底抹杀。”
“书墨蓝,日后,任何拦在你面前的障碍,本王都会为你扫清,你惹下的任何事端,本王都会为你收拾干净。谁人容不下你,本王诛之,天下容不下你,本王覆之,只要本王在一日,便要这世上无任何可威胁到你的东西存在。”
“书墨蓝,如若雪殇能解,如若本王不死,你,可愿意伴在本王身边,随本王一同走下去?”
……
墨蓝已经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自己当时的震惊!
司云音这小子这算是什么意思?表白吗?求婚吗?
不不不……他们早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虽然是有名无实的……
那就是表白了?他爱上她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墨蓝只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被炸出了九霄云外。
待回过神以后,她又觉得此事太难消化,只讷讷地说了一句:“我需要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想要一点缓冲的时间。
而司云音显然也没有逼迫她的意思,只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本王给你时间考虑,不过,别太久,本王……怕是等不了太久……”
墨蓝没有细想他话中的意思,恍恍惚惚就回了自己的翦月阁,而自回来开始,就一直抱着锦被在那滚来滚去,心乱如麻。
她本以为司云音如她一样,只是起了一点朦胧的意思,彼此有好感而已。却没想,他竟已经情深至此。
如今,他已袒露心声,她又要如何回应?
他愿为她做到如此地步,若说心头没有震撼和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事儿来得太突然,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简直无措。
还有,先前未曾留意,可现在回想起来,他所谓的“等不了太久”又是什么意思?莫不是雪殇之毒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可再拖的地步?
奚幕风这一路走了都快半个月了,怎么还没到达京州?还有伯宴那个死老头,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啊啊啊啊!!!”
墨蓝被心头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弄得烦躁不已,忍不住掀开被子,暴躁地挥着爪子蹬着小腿就是一阵狂吼咆哮。
吼完以后,冷静下来,又默默地拖过被子,一把蒙在脸上,欲哭无泪。
该死的司云音,害她失眠了啊!!!!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凌七他们的办事能力果然没让墨蓝失望。
翌日,珉王妃遇刺重伤,珉王爷愤而入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州。
然而这个消息一放出去,所带来的后续效果也是让墨蓝始料未及的。
本来就因“茗香聚贤”上一鸣惊人的表现而名声大噪的她,再一次成了所有女子同情而又艳羡的对象。而司云音,俨然已经成了“烈云好男人”的杰出代表人物,公众形象一下子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大上。
更让墨蓝想不到的是,整个朝野上下前来“探病”的人几乎都快将珉王府的门槛给踏破了!
暗香前来禀报的时候,墨蓝已经是跟油锅里的饺子一般,翻滚了整整一宿,好不容易快要睡着,正躺得迷迷糊糊的,结果就被唤醒了。
“主子。”暗香看着墨蓝那乌青的眼圈和乱得跟杂草一般的头发,眼角忍不住狠狠地一抽,“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墨蓝半睁着眼睛,哈欠连天,以行动表示她确实没休息好。
她失眠了整整一夜,能休息好才怪呢!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暗香略一皱眉道:“今日王府突然来了好多大臣的家眷和侍从,都说是前来探望慰问你的。管家将他们安排在了前厅,差人前来问问主子你,要如何处理?”
墨蓝边胡乱地套着衣服,边问道:“王爷呢?”
问完以后,思绪稍微清明了些,发觉自己这个问题等于白问。
果然,暗香如实回道:“王爷一早便入宫早朝去了。”
墨蓝点点头,眼中嘲讽一片。
这些朝廷大臣,一大早就打着探病的名义派人前来王府,可真正心思单纯的能有几个?
要么就是来刺探虚实,看她重伤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要么就是顾忌着司云音如今在朝中的位置,及早地便要来攀一攀关系吧?
总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其中两道女声很是尖锐突兀。
“本小姐是你们王妃的姐姐,你们居然敢拦着,还不快给本小姐滚开!”
“就是,我们姐妹来探望一下自己的妹妹,何时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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