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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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坠-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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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坠(八)

  却宁却八爷的请帖送到允府时,允君安正在簌簌梨花里陪着柯小爷拈棋子儿,杀得正酣。接过小林子递过来的描金庄正的帖子,扫了眼,又偏头看了看柯公子。
  柯小爷长指点着棋盘上一粒儿黑子,浅浅一笑:“我这颗子儿伏了这些时候,这会儿便要崭露头角。
  说着再摆一子儿,与刚才那粒儿遥相呼应,顷刻吃了他大片白子儿。小林子见眼下情景,眨眨眼儿,禀了一声退下了。
  允君安深深看他一眼,拾起酒杯吹了吹酒面儿上浮着的梨花瓣儿:“柯公子......明日的约,随在下同去罢。”
  柯小爷握杯的手顿了顿,片刻偏头眯眼笑了笑,挺脆生嗯了一声。
  允君安再喝一大口酒,暗里咂咂嘴,这酒么,淡了些。
  
  第二日,从晨起到午时,小雨一直淅沥。四月的春雨绵密得紧,打了一院落花。好在近傍晚雨丝儿渐渐收了。
  允君安在书房里处理了些驿殿翻修的琐务,推开窗子深深吐息。空气沁凉,带着淡淡的土腥气,让人觉得舒适。瞧瞧时辰不早,刚要转身出门回房更衣赴宴,就见长廊尽头拐进了柯公子,允君安下意识往窗里靠了靠,柯小爷没瞧见他,径直朝着洒扫庭院的小福去了,在他身后站定。允君安目测了下,不多不少,恰一米之遥,摇头笑了笑,继续瞧。
  柯公子清声唤了声小哥儿,小福傻傻回头瞧,手里沾了花瓣儿的扫帚停在半空,沥着水。见是柯苏,弯腰憨憨笑了笑,恭敬地喊柯公子。
  柯小爷回他淡淡一笑:“福小哥儿,可否将这些花瓣儿扫齐了与了我?”
  小福怔怔眨眼,奇怪这柯公子要拿这些脏污了的落花做什么,却也只哎了一声说一会儿就给柯公子送去后园。
  柯小爷心满意足顺着长廊回了,允君安推开书房门,望着走廊里一串儿湿鞋印儿,心想,这柯公子要那些花瓣儿,跑不了是要给他门前种的一溜儿兰草作花肥。他买回来的那本儿兰花的习性及养植,柯小爷倒是看的仔细,养的那溜儿兰花精气得很。
  两人乘了马车,顺着还有些潮湿的马路面儿朝秦香楼慢慢晃悠过去。这会儿正是傍晚,雨水洗过的高空,落晖更添艳红,映得行人商铺沾了胭脂色。
  时辰还早,马车行的很慢,柯公子撩起车帘瞧街上景色,经过杏香阁时,一片嘤嘤娇啼。几位公子斜斜倚在阁楼栏杆上,在落日的艳红里风情万种。柯公子回头瞥了眼允君安,漫不经心道:“这杏香阁倒是别致的很。”
  允君安笑了笑:“的确别致,一座楼子里公子姑娘,环肥燕瘦。”
  柯公子松了抓车帘的手,望了望允君安,垂头低喃像呓语:“搂个公子在怀里的感觉……似乎,也甚别致……”




☆、流云坠(九)

  待进了二楼八王爷预定的雅阁,人已在房里候了些时候。见允君安与柯苏一前一后走进来,站在窗边瞧窗外景致的墨紫长袍男子从容转身,上挑的凤眼含笑,道:“允大人来了……” 看到允君安身后的柯苏时,眼睛眯了眯,精光一闪而逝。
  立在王爷身后的一个官员也满脸堆笑,上前一礼,颇客气的喊允大人,柯公子。
  允君安弯腰一揖:“下官来迟,让王爷久等了。”
  三王爷从窗边施施然踱过来,坐在上位,示意其他三人也过来坐了,笑容不褪:“允大人客气,本也没晚,本王性儿急,来早了些罢了。今日是便宴,君安允大人何须拘礼,便莫要下官下官的喊了,听得却宁怪别扭,直呼名讳岂不更亲切些?”下首的官员忙附和。
  允君安望着那双流波凤目,沉声道了句:“不敢。”
  柯小爷才管不得这些官腔官调,伸箸夹了如意回卤干斯文文嚼了,这秦香馆的店家是个南京人,做出的南京菜甚地道。当然这秦香馆可不只做南京菜,地方菜、本地菜都做得,用来尝鲜儿,用来怀旧,哪哪都行。离开苏州许久,没想还能吃到南方菜,柯小爷自然开怀。
  席间八王爷话锋不知怎的一转便转到他柯苏身上。却宁抿一口酒,唇上沾了酒液,在明亮的烛火里流波百转。眼尾一挑,唇一勾,漫声道:“早听得君安府里新添了位……公子,今日一见,果然是明珠山泉般的纯净,惊采绝艳的人物儿。”
  柯小爷不动声色拿帕子拭拭嘴角,清声道:“八王爷谬赞。”举杯与他尽了一盏酒,垂头继续静静用饭。
  允君安探手夹了箸离他最远的那道松鼠鳜鱼,放进柯公子眼前小碟儿里,这是苏州的一道名菜。
  柯小爷偏头冲他软软一笑,风情得紧。自然地放在口里嚼了,好似,他允君安是做惯了这差事的。
  却八爷将这一幕收进眼里,不动声色慢慢抿酒,也不夹菜。放下酒杯,似笑非笑望着允君安慢慢开口:“君安果真是喜爱柯公子这般清绝佳人,却宁府里的公子虽比不得柯公子万一,也是上品,不如……” 话尾一抻,还未抻到底儿就被啪的一声脆响给灭了。
  柯小佛爷在众人或惊异或浅笑或意味不明的注目下,从容容收回拍筷子的手,从容容拿帕子抹抹唇角,从容容喝口茶漱口,眼皮都没抬一下。允君安不禁莞尔摇头。
  八王爷似才醒悟过来般拍拍自己额头:“啊呀!却宁倒是忘了,阿安身边儿自有柯公子相随,俗物怎可比的。”
  允君安似嗔怪似宠溺瞟了身边儿小爷一眼才转过头向却宁道:“王爷莫怪,他平日里小性儿惯了,不懂规矩……”
  八王爷爽朗一笑:“不打紧不打紧,最好莫过真性情嘛。”
  一顿便饭用到窗外华灯渐稀,分道扬镳时,却宁瞥见柯公子修长美好的颈侧一小块可疑的红痕和允君安扶在他腰后的手,慵慵笑了笑。
  允君安懒懒歪靠在马车壁上合眼静静养神,今晚,有些醉。半晌睁眼望着柯公子被酒熏染的有些微红的脸,低低哑哑道:“多谢柯公子今晚陪君…陪我演这出戏。”
  柯公子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翘了翘唇角:“举手之劳。”
                          
作者有话要说:芒。。。。。。米娜桑。。。给个评吧,,,写的好没劲啊好没劲。。。




☆、流云坠(十)

  允君安朝着躬身立在阶下的蒙面黑衣人微一颔首,人影一闪,垂在两侧的帷幔微微扬起打了个旋儿,黑衣人已掩了行迹。
  允君安合了文书,施施然踱到后园时,柯公子还在侍弄他那一溜儿兰花。素白的纱质罩衫脱下搁在石凳面儿上,碧色的衫子撩起一角掖在腰间玉带里,弯腰拿了小铲给兰花松土。鞋面儿上沾了红棕色的泥土也不理,听到允君安脚步声头也没抬,含糊道:“桌上有新沏的茶,自个儿用罢。”
  允君安笑了笑落了座,伸手摸茶壶倒水。汤色浅碧,澄透明澈,还未入口已清香四溢。柯公子的茶一向这般绝色。慢慢啜着茶,默默看他拿了小铲一本正经的认真样子。
  好不容易等柯小爷忙活完了,扯了布巾抹额角细汗,四月快中旬了,天已渐渐暖和起来,今儿天气明媚,就是上午的阳光,晒久了,也觉得燥。
  放下掖起的衣角整整衣衫,柯公子也倒杯茶一口喝了,再倒一杯握在手里,这会儿才肯正眼瞧他允君安。浅浅一笑:“味道可还好罢?”
  允君安点点头,目光瞥了瞥假山石的方向,自是不差的,他种的那畦七叶薄荷怕是已经所剩无几了。
  收收心神,允君安轻声对着柯苏:“柯府里,又安插了些人手,不日就将得手。”
  柯公子望着允君安眼睛,意味不明。
  苏州的一叶剑三十年前初露头角,短短三年名满江湖。庄主叶倾言,什么时候提起来都是个极神秘极风华的的人物儿。五年前,正值盛世的一叶剑庄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偌大的剑庄化为灰烬,任官府江湖怎样明里暗里的查,都查不得蛛丝马迹。这俨然成了一宗迷案。
  可谁也想不到,叶倾言遣了庄里众人,只带些忠义老仆和膝下一子隐去西岭,化名,柯言卿。一年前,柯言卿故去,其子柯苏秉承父训,绝不与官府打交道,只许隐在西岭。柯父说,皇帝是个老混蛋,底下的一干臣子还能是什么好玩意儿?吃人不吐骨的小混蛋。柯小爷虽温和,打小就乖,却也少年心性能折腾,怎受得寂寞,下山闲逛,误入贼手。
  也是他柯小爷性子单纯不谙世事,有人与他拼桌,他就应,结果被人一枚银针刺入睡穴,再醒来,便是南风馆的公子。他自己吞了毒不说,府里一干下属也被控制。纵是府里还有几个一叶剑庄原先的忠义部下,想反抗也投鼠忌器。况且剑庄遣了五年,再召集众人已非易事便是他尽力安排亦不能保证将二十八个下属毫发无伤一一救出,若想全身而退,他需要借助允君安的力量。
  柯小爷被柯父打小宠着,熏陶着,心大,心气儿高,就算被胁迫亦不屑做出缩手缩脚的形容。
  他觉得,活到他这个年岁,殁了,也没什么不好。正是五月荷尖儿翘,历尽阳春未至秋,未经世间枯荣冷暖,他得到的幸福够多了。即便没有慈母,父亲亦给了他一个完满的童年,精彩的年少。他最后想做且唯一想做的,便是将父亲的属下,保护好。哪怕,是折了他这身血骨。
  可他看到了允君安,他又觉得,也许,他不必死。也许,他还有很多东西都没亲身经历。他看着允君安的隐忍,看着他栽的七叶薄荷,看着他满殿的书,他想,我的生命还应该再饱满一些。
  柯苏举起茶杯,徐徐漾开一笑,真实的倒有些不真实了。轻轻磕了磕允君安杯沿,一声脆响,清晰吐字:“以茶代酒。”
  送走了允大爷,柯小爷又开始给兰孩儿们添花肥,挥袖扇了扇,拿手背蹭蹭颈侧,这才几月啊,草棵里已蓄了这许多的蚊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可能就不更了。。。看情况吧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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