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阿姨笑得更欢:“老鱿鱼烤了才好吃,炒了嚼不烂。”随即笑脸一收,问陈子昂发哪门子神经要抽了池里的水。陈子昂眼珠一转,道:“查理不爱在池里洗澡吗,我替他换一池干净的水。”荆阿姨道:“改明rì他想坐到钟楼的避雷针上纳凉,你再替他铺张席子!”
陈子昂听罢哈哈大笑。他不想让荆阿姨知道自己接下来想干什么,便说今天放你假。荆阿姨说外面满世界吵吵,就怀古楼安静,呆在这里就是放假。陈子昂一计不灵再换一计,说家里缺点什么你去买点来。荆阿姨瞋了陈子昂一眼,说家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一咕咕叫的小母鸡。
陈子昂没醒过味来,便说,你要嫌院里太静,就去买一只来养了。荆阿姨说,买的养不亲,要公鸡自个勾来的才成。陈子昂这才明白荆阿姨话意何指,便笑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勾一只来。”荆阿姨见惯陈子昂光打雷不下雨,哪里肯信!便吱吱哂笑:“保不定你放了池水想盖鸡窝!”陈子昂那经得起她这般激,cāo起手机拨了季玉的电话。
季玉修饰一新,正在公司顾盼殷殷。一听早会地点改在怀古楼,顿时欣喜若狂,却又不想让陈子昂察觉丝毫蛛丝马迹,便故作矜持了一番方应,挂下电话还不忘嘟哝一句:“好好的,又要瞎跑一趟,也不早说!”
这边荆阿姨瞅得陈子昂像是玩真的,想小楼寂寞终有主,一时喜得祈神念佛,抹眼不断。随之缠了陈子昂没遮没挡地问长问短。陈子昂百口莫应、好不尴尬,便道:“她马上就到了,你还不去准备准备!”荆阿姨顿如大梦初醒,脚不点地,一路如风,直卷楼内,了无平时老态。
季玉命李翼驱车一路风风火火赶到怀古楼,下车玉立朱红门前,竟是三分好奇七分忐忑,一时心如鹿撞。好歹深吸一口气,这才伸手去揿门铃。
荆阿姨将怀古楼里里外外收拾一通,这方开始捯饬自己。刚换完新衣抹完脸,便闻院门铃响。心想定是子昂心仪的“小母鸡”到了,忙乐颠颠地迎了出去。嘴里和脚下一样轻快,老远便叫“来了,来了!”待开门一看,但见季玉淡妆素裹、丽若天人,顿时惊得魂不附体:这哪是什么小母鸡,分明就是一只羽毛鲜亮的凤凰嘛!
季玉不知来者何人,便巧笑倩兮,甜甜道一声,“阿姨好!”直醉得荆阿姨险些立足不稳,赶紧敛心定神,又问了季玉叫什么名字,李翼什么的干活,这才急急地引了二人直奔花园。
陈子昂一边喝茶,一边瞅着池水渐渐退去,正惬意得紧。听到身后一溜鞋跟磕地声由远及近,知道是季玉到了,忙起身一阵紧走迎了过去。相知无语。二人星目一碰,早已火花四溅,哪还需什么闲言散语!互赠一笑后,陈子昂躬身前引,领季玉直趋花园水池。李翼少不更事,也紧脚随了去。故意拉下的荆阿姨眼瞅着怀古楼好不容易飞进一只金凤凰,岂能眼睁睁让李翼坏了好事,忙撵上一步扯住他衬衫后摆。李翼顿悟,赶紧止步。
季玉随陈子昂来到水池旁,一见电机轰鸣,水泵翻花,顿时大感惊讶:“你想干嘛?”陈子昂四下瞅瞅,这方跟季玉一五一十道了查理借住怀古楼之事。
季玉听完心里一时嘀咕喧天:好你个玉面巫师,毫不相干的老毛子都能上怀古楼暂住几rì。我对你情深似海心坚如铁,竟然今天才有幸踏进你虎窟狼穴。你这也太过分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却又不便明言,便极具深意狠狠地剜了陈子昂一眼,这才问这和池子放水有何干系。
陈子昂便又如实道来。季玉听罢讶异万分:“你是说,这池地淤泥下极有可能藏有宝贝!”陈子昂莫名兴奋,连连颔首道:“推测准不准,马上就能一窥端倪!”季玉一听这话顿时雀跃不已,摩拳擦掌道:“待会儿我和你一块挖!”陈子昂瞅着季玉粉妆玉砌、清凉如水,哪里舍得!故意板脸道:“不行!你只能隔岸观火!”
季玉颇解陈子昂的怜香惜玉之意,心里不由爽歪歪,却撅嘴道:“我就想帮帮你!”陈子昂挤眼道:“你坐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季玉视而不见:“为什么?”陈子昂心神笃定:“力量——自心底来!”
第一五四章 水落石出
() 这边水池旁季玉和陈子昂纤言巧语,秋波暗传,一时风生水起。那边怀古楼厅堂荆阿姨逮了李翼也正问得天长地短,水滴石穿——当然是句句不离季玉。
李翼初识荆阿姨,又见她只是怀古楼护院,起初藏头缩尾,爱理不理。荆阿姨江湖老辣,尤擅见微识著。一见李翼无事老撩舌头,便知他是个吃货。于是搬出一干上等瓜果点心,又上香茶。李翼见吃忘主,一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荆阿姨略施薄技,便悉知季玉前世今生、脾xìng喜好,不由乐得眉开眼笑。这才想起忘了给怀古楼未来的女主人上茶。忙了一壶花茶自己端了,拾掇一个果盘命李翼捧着,七弯八拐急急直呈花园。及近,因花木遮挡,也不知陈子昂和季玉有否亲热,便又止步干咳了两声,然后才端过去。
季玉一见荆阿姨,便又是一声甜甜的“阿姨好”,乐得荆阿姨一哆嗦差点摔了手里的玻璃茶壶。陈子昂眼瞅着池水渐干,便又要荆阿姨上街买东西。这次,这对“母子”冤家虽各有用心,却都想到一块去了!荆阿姨也正yù给季玉和陈子昂腾出“大有作为”的空间,忙应声不迭扯了李翼去。未几,便听大门口车子闷屁一通乱响。
此际,池子水已见底,一时鱼突、虾跳、螃爬,好不热闹!此等生动景象,季玉只在儿时偶见,其后难得梦里依稀。此刻旧梦重温,不由激动得双颊绯红,娇喘吁吁。她兴奋地绕了池子指指点点,一时大呼小叫,喧声盈耳,给原本孤寂落寞的古堡陡添无限生气。
陈子昂在怀古楼寂寞无声、一窝多年,何期能有今rì灿烂的一天!瞅着眼前热闹香艳的一幕,他心猿意马,唯愿此刻永恒。
这当会儿,季玉早将一腔爱意献给了满池惊慌失措的孱弱生灵,哪还顾得上咂摸陈子昂的“芳”心!万忙间甩过一眼,见他立在池边有如呆瓜木豆,连嚷嚷命他拿些木桶水盆来。陈子昂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忙问干什么。季玉咋咋呼呼抬指,冲池里一干咂嘴的鱼儿点得是眼花缭乱:“这,这,这!你没见它们呼吸困难吗?!”
陈子昂幡然猛醒,这才想起自己大动干戈并非为了竭泽而渔。忙一阵风似地卷进怀古楼。到厨房才发现盛水大器甚少,不得已,便大盆小碗概无遗漏,临出门又顺手搼了只砂锅。
季玉正心急火燎,一见他这副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忙命他下池在一角挖坑。陈子昂心领神会,捋袖卷裤刚待下池,这才发现忘了拿铁锹。便又一阵风似地卷回库房拎来铁锹。下得池来,于一角奋锹如飞,不一会便挖好一方丈余小池,又灌满水,接着便要将请鱼入瓮。
季玉见陈子昂毛手毛脚,生怕他伤了鱼儿,就问他家里有没有腰靴。陈子昂说有。季玉眼珠一转,又问他家里可有钢钎、刺刀之类的锐器。陈子昂不知她意yù何为,说刺刀没有,钢钎倒有。季玉说你赶紧一并拿来。陈子昂便又第三次卷入怀古楼,很快又肩扛手拎地跑了回来。
季玉接过陈子昂手里的腰靴,命他不要碰鱼儿。随即自己猫到花木后三下两下套好腰靴,又用腕箍扎了满头柔丝。再出来时,已然成了牧渔西施,把个陈子昂看得是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没见过劳动人民吗?”季玉含笑冲陈子昂抛了个眉眼,一弯腰拎了盆子麻利摸进池里。陈子昂赶紧如影随形跳了下去。季玉指了他手里的钢钎道:“你,负责探宝;我,负责捉鱼!干!”
陈子昂顿时明白季玉良苦用心:这池子虽说不大,却也不小。四五十平米深达两尺的淤泥,若要翻个遍,自己伤筋动骨不说,池里的一干植物可就全毁了。有了这钢钎,一钎下去便有反应。若遇硬物再有的放矢动锹开挖,岂不省事省力!
“这主意不错!”陈子昂赞了一句便望水池一头探去。“那当然!”季玉冲他的背影一甩眼,心里直哼哼:你才知道本姑nǎinǎi一向兰心慧质!接着俯身将手伸向池里最大的一条锦鲤,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宝贝、乖乖,不要慌、不要跳,妈咪暂时让你搬进廉租房,待会儿就让重回水晶宫。”那锦鲤似听懂了,竟任由她捧了放入盆子,直待进了临时水池方一扇尾巴。
陈子昂远远听着季玉嘴里叽叽咕咕,知她在与鱼儿说话,不觉十分好笑;又见她低眉抬腰,掬鱼拣螺,动作既麻利又耐看,心中尤是万分沉醉。心有灵犀一点通。季玉见陈子昂一步一钎,英气灌顶、力拔山兮,亦是看得心旌神摇。无奈她双手沾满泥污,竟不能捂胸一抚乱颤芳心,满足之余,略感微憾。。。。。。
二人如此心神合一地各忙各是,不觉二十几分钟过去。眼看水池探完大半,钎下竟然未遇障碍,陈子昂心里不觉打起鼓来。气一泄,手便沉,动作随即显得呆滞。季玉拾完鱼儿拾螺丝,拾完螺丝拾河蚌,将一干能见能动的水池住户通通转移到临时水池里,这方洗手直腰。正待大功告成长喘一气,抬眼见陈子昂这般气馁模样,忙予以适时鼓励:“为山九仞、空亏一篑,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同志,努力干!”
陈子昂一闻此言,顿时热血沸腾、力如泉涌,于是卯劲挥钎往泥中劲插。一钎,两钎,三钎,待第四钎插下去的时候,陈子昂顿感手上一颤,哪是硬物相触才有的震撼感觉。他心头不由一阵狂喜,却不露声sè,又拔钎间尺再插,手上又是一颤。便再拔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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