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好好的呆在屋子里吗?”
林怀琛将舀起一勺馄饨吹凉,放到小郁碗里。
“南疆有一种术法叫‘梦魂飞度’,我的灵体出窍去跟着季开阳了。跟了一宿,看他在一个坟头坐了一宿。累死我了,早上赖床还被你无情地叫醒!!”
“我并不知道……”林怀琛摸摸她的头。
“我想过去看看那是谁的坟,可是那里长满了草,荒芜了好久,已经看不出来了。”
小郁顿了顿,说:“我看他昨晚的神情悲彻,那荒原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坟,一个人点了一盏小灯枯坐一夜……”
林怀琛闻言也叹了一口气:“世上恐怕总是伤心人多。”
“你先让人跟着他,等我们了解了活死人的事,再去看看他是否究竟有什么伤心事。”
两个人慢慢地吃完了早饭。
小郁一抬头就看见昨天的那个小姑娘。她冲林怀琛喊了一句:“付钱。跟上。”然后就朝那个小姑娘走去。
她快步走上前去,冲那姑娘一拱手:“姑娘有礼了。”
“公子你是……”
小郁想一想,然后压低声音,贴在她耳边说:“在下昨日对姑娘一见倾心,思之不能忘。今天特意又来这里,没想到真的见到姑娘了。”
周围的人见小郁英俊不凡,颇有人驻足。小郁说的这一番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别人听去。
有好事的人已经开始起哄了。
那姑娘红了脸,一面低着头往回走一面说:“你这纨绔子弟,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
小郁顺着她走,也一面说:“情之所至,情不自禁。姑娘,在下的这份心意你竟然不懂么?”
那姑娘红着脸跑起来:“谁要你喜欢我?”
小郁回头看看,林怀琛还没有跟来。
戏已经演到这个份上了,只能跟着她跑。
小郁无赖地说:“姑娘,我们今日再见就是缘分。你连名字也不肯告诉我吗?”
那姑娘已经跑了好一段路了,却依然肤白如雪,没有一丝气喘吁吁的样子。
她回头看小郁。
月白衣衫的年轻公子面如冠玉,脸色微微泛红,削瘦的肩膀微微起伏,但却依然含笑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某一种执着。
她受不住那样的目光的注视,开口:
“我叫胭脂。”
“胭脂姑娘,在下名叫郁白。”
胭脂转身就要走。
“胭脂,我能陪你走回家吗?送你到门,我就走。”小郁漆黑的眼眸里流露出恳求的神情。
胭脂心下一软:“你说的,到门口就走!”
“当然当然。”
想不到胭脂住在一个大府里。
朱漆的大门,雕花的梁柱,门口还有两尊威严的石狮。
“你走吧。”
胭脂提着裙子转身就走。
“等等,胭脂。”小郁叫住她,然后拉起她的右手,将腰间的梨花白玉塞到她手里:“这个你拿去。”
胭脂的手冷的像寒冰。
“你干什么?拿块玉就想收买我。”
胭脂语中带刺,一下子把手缩回去。
小郁自然明白女子的心,也不恼她,“你说的什么话?我自知不能陪在姑娘身边,让这块白玉代替我可以吗?如果你不喜欢它……”
小郁的声音低下去,仿佛有无限惆怅:“那你就扔了它好了。”
胭脂反而被小郁说愣了。
“好了,胭脂。我送你到这。明天,我还会在那里等你。”
小郁转身便走。
胭脂拿着拿块梨花白玉进了府。
她靠在朱漆的大门上,并不走进去。
她看看玉,再看看破落的院子,一下将玉扔得老远。
九月的风已经有了凉意,但活死人是没有知觉的。
风一阵一阵地吹过,胭脂却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子,滑坐下去。
半晌,她站起来,在门廊前走来走去。
后来,她干脆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找着什么东西。
找到了!
她看着手里的东西,像个孩子一样笑了。
太阳落山了,夕阳的余晖吻上她的脸,让她那张美丽的脸生动起来,也让她手里的东西闪耀着晶莹又温润的光
——那块沾满灰尘的梨花白玉。
作者有话要说: 写吻戏写得我吐掉三升老血啊~~~~~~
内容提要里的东西是不是写的很诱人啊?!我自己看了都想吃了!
☆、可惜就是你
小郁往回走时,正巧遇见急急往这边赶来的林怀琛。
“你怎么这么慢?”
小郁半嗔半怒。
林怀琛漆黑的眼眸有一丝光亮闪过,但他迅速隐去情绪:“没什么……只是遇上了故人。你追过去怎么样了?”
小郁用手一抹头发,然后指着自己潇洒地说:“这么玉树临风的公子,有姑娘能拒绝我吗?”
林怀琛简直被她的滑稽逗笑了,“别闹了。快说,怎么样了?”
小郁正色道:“那活死人住在一个大府里,我一走近那里,活死人腐败的味道简直呛鼻,府里肯定不止她一个活死人。外面有非常厉害的结界,硬闯是进不去的。我只能引诱她将我带进去。”
“那我们不如……”
“诶,”小郁打断林怀琛的话,笑着说:“从现在开始,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分头行动。”
林怀琛也笑道问:“怎么?你要用‘美男计’的时候,我不方便在场是吗?”
小郁歪头笑一笑,用一种“你真无知我全都是为你好”的眼光白了他一眼:“什么美男计!分明是苦肉计好吗?!”
她又说:“活死人固然是可以凭借某一种举世无双的法器而生,但世上有多少活死人可以这样幸运?所以还有一种法子,就是日复一日地吸食活人的阳气,断一日都不行。”
她指指自己,眯眼笑着说:“这样的青年男子的阳气最好,懂么?你还是别参合进来,不然到时候我救你都来不及。”
小郁的眼角眉间飞扬着动人又自信的神采。
林怀琛微微侧头,看着身边并肩而立的她。
清瘦俊秀,目光高旷。坚定自信的神情丝毫不逊于真正的男子。
她总是这样的。
不屑于做一个站在男子身后的女人,要与男子并肩站着,宁愿执拗地一个人面对前方的艰险。
要多么庆幸自己当初爱上的是这样的女孩子。
想到这里,林怀琛嘴边不禁含着一丝笑意,但转瞬又消逝下去。
这样好的女孩子,应该得到很多的爱慕,但是不能是来自坐在龙椅上孤僻的君王。
小郁自由得像一只鸟儿,王城只能让她困死在里面。
林怀琛想起早上他要去追小郁的时候,余光瞟到居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比他更快地悄悄跟了过去。
他又坐回到位子上,装作漫不经心地喝茶,果然发现了另一个身影在对面街上的茶楼上盯着他。
是郑德殷身边的大内高手柴平、柴赴。
林怀琛在心底暗暗嗤笑。郑德殷平日最谨慎的人,无论到哪里,身边的明卫暗卫是绝对不会少的。
现在居然将他最贴心的暗卫派到平城来了。
他自然知道郑德殷的目的何在。
林怀琛捏紧了手中的瓷杯,笑意渐渐敛去,眼睫低垂。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斯文英俊,掩去了眼底的波澜起伏。
怀疑我没有关系。
但是想要她……郑德殷,你以为你可以吗?
“喂喂……”小郁用手在林怀琛面前招了招:“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林怀琛摇摇头,对她笑:“没有。”
***********
小郁回到屋里,想叫侍女过来打盆水。
“那个……”
小郁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听到小郁的声音,有一个侍女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樱草色的束腰衣服,并不是一直服侍她的那个,显得更年轻稚嫩一些。
她低着头,问:“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姑娘可否帮我打一盆水来,让我净面?”小郁温文有礼。
“是,奴婢这就去。”
她很快打来一盆水,又问:“公子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那个……”小郁犹豫着,“那个穿浅鸦色衣服的女孩怎么没来?她早上……”
“你说觅云姐姐?”
“嗯,对,就是她。她怎么没来?”
那小婢女抬起头来,幽怨地看了小郁一眼:“觅云姐姐早上回来就魂不守舍的,说是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所以我替她来了。”
不该看见的东西……果然是看见她和林怀琛么……
小郁的脸一下子烧起来,连耳根都红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帮我问她好。”
“什么?”觅云从床上支起身子来,惊呼道:“公子问到我了?”
小侍女连翘翻了翻眼皮,说:“是啊。看你没出息的样子!”
“公子……”
觅云泫然欲泣。
“你说说他怎么就好了?你怎么就喜欢他那样的?”连翘白了她一眼,“我最看不惯男人像他那种女里女气的样子!要不是他……我们林大人也不会……”
说起林怀琛,连翘脸上浮出一丝红晕:“我们林大人才是真正的好男儿!”
觅云不服气:“你个小丫头,不许你这样说我们公子!什么叫女里女气?这叫温文尔雅,你懂吗?你懂吗!”
林怀琛和小郁忽然同时打了个喷嚏。
她们两个在房里吵闹起来,完全忘记了早上觅云看见小郁和林怀琛之后,哭着跑回来的样子。
*************
早晨。
小郁走到饭厅,除了季开阳不在,大家都已经在了。
大家各自地讨论着什么。
林怀琛拿着一份公文和平城令杜景中说着些什么。
连施崇明也一脸正经地和冯定应讨论着什么。
只有王飞云坐在一边悠闲地喝茶。
小郁来得迟了,不好意思打搅别人,只好慢吞吞地朝王飞云走去。
“王大人,好悠闲啊。”
小郁坐到他身边。
王飞云也不恼,笑眯眯地说:“清闲的命啊。”
“这季开阳不在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