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走进来的人不是凤青。但是他却认识。
是平城的那个活死人,胭脂。
她进来拿了些东西又走了。
她的样子光明正大,并没有躲躲藏藏,像是在为凤青做事一样。
原来当初小郁被胭脂用镇魂珠击中,命垂垂矣。
周意琮只知道这么多年镇魂珠一向听他的话,以为可以凭此来救小郁。
谁知道这么多年,一直是金未英的魂魄留在镇魂珠里。当初她违逆天意一定要周意琮活下来,又做了活死人这种阴损的事,一旦死了就不能往生。她只好将镇魂珠交给周意琮,嘱咐他自己一定会回来,好叫他活下去,然后魂魄寄生于镇魂珠里。
周意琮将要拔出镇魂珠,金未英的魂魄突然现于人前。
她是拼尽了残存灵力,然后抱住周意琮,告诉他如果他执意将镇魂珠拔出,她就会真的魂飞魄散。
周意琮再看见她,自然是百感交集。可他并没有听金未英的话,他选择拔出镇魂珠,然后和金未英一起魂飞魄散。
他说:“我们一生的爱情已经亏欠了很多人,不能为了我们再多死一个人了。但是我还是爱你的,就算是魂飞魄散,我还是愿意和在你一起。”
金未英默然,她最后还是放下了她的执念。她死前对着她最亏欠的胭脂说:“是我对不起你们。胭脂,我也曾真心待你如亲生女儿。我以后都不会有来生了,我欠你的也不能补偿了。你去找青先生,他也许能让你变回成活人。”
后来,小郁果然毫发无伤地醒来。
然而那时的周氏夫妇已经去了,他们留下镇魂珠给小郁。
胭脂自从得知自己可以再变为活人以后,无时无刻不在找青先生。
被她机缘得知原来青先生就是岑国国师凤青,她即刻投奔凤青麾下,为凤青做事,希望有一天能够得到机会,请求凤青将她变回活人。
于是她现在走进刑室,自然是光明正大,不用躲躲闪闪的。
作者有话要说:
☆、重相聚
“姑姑、姑姑,外面来一个好俊的叔叔!”
罗浮迈着她的小短腿,挥着小肥手跑进来。
小郁拿着那块璎珞小像发呆,怔怔地摸着那个“郁”字,听到罗浮的声音才回过神来,雾里看花似的笑一笑。
罗浮蹦跶着,说:“叔叔你快进来。”
进来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一脸疲惫却掩饰不了英俊。
小郁终于反应过来,一下子扑到那个人的怀里:“阿琛!”
居然是林怀琛。
小郁仰头问他:“你怎么来这儿了?”
林怀琛抱住小郁纤细的腰肢,沙哑着嗓音,说:“你那时时怎么了?你吓死我了。”
小郁心知他是说那天她被凤青摄魂的那时,一想到他本来可以自己逃出去,但是因为腾出一只手护着她而被人捉了,心下无限愧疚。
她看着林怀琛满布红血丝的眼睛,本来就想他,现在更是泛起柔情。
小郁轻声说:“阿琛,对不起。”
林怀琛揉揉她的头发,笑说:“你说什么呢,傻瓜。”
无论现在身处什么情形下,只要有林怀琛在身边,好像都不惧怕了。
小郁被凤青囚禁在这里,时时刻刻都像一只暴风雨来临之前惊惧的鸟儿。
只有刚才看到林怀琛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有一刻的放松。像是终于有了依靠和遮蔽,她渐渐轻松下来。
她知道林怀琛纵使是杀伐纵横的将军,但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两个加在一起也不可能胜过凤青,但是……就是死,能和他死在一起,也是很好的。
小郁现在才发现,在迷雾重重的现在,她看不清真相,原来早就很懦弱地悄悄有了死的准备。
原来她最怕的不是死,而是不能和他死在一起。
林怀琛看她的心肠转过千百回,终于定在自己身上,她在想什么他早已一目了然。
于是轻声安慰她:“没事的。我们不会有事的。”
门外有一人高声道:“你们身边的罗浮还是小孩子呢!还是说,难道竟然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
是凤青。
他斜倚在鲜漆红门上,一身雪袍,更是纤尘不染。他挑唇笑,眼角一颗泪痣,竟然美得生邪。
凤青的话是玩笑,但他的声音却一点温度也没有。
小郁和林怀琛并肩站在他面前。
两个人都是没有多一点矫饰的玉人,他们眼眉里含着的情意和热忱,让人不得不承认他们是一对璧人。
简直是一模一样。
回忆又如潮水,汹涌袭来,心痛的感觉叫凤青几近晕眩。
凤青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静流般的杀意。
他嗤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他们:可惜呢,我最看不得有情人。
“是你将他带来的?”小郁似乎安定了许多。
她的语气平静得几乎没有多余情绪。
凤青将双手笼在雪袍宽大的袖子里,一挑眉:“怎么?不相信我这种大魔头会将你的心上人带来?”
小郁也笑一声:“那么大国师难道要我就此相信你是好人?”
林怀琛颀长的身子玉立,几乎是无意识地位微微挡在小郁的身前,不卑不亢地说:
“大国师,你现在将我从岑国天牢里带到这里来,要是他们找不到我,代国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开战了,于岑国无益。”
凤青将头轻轻靠在门上,一脸天真无邪地说:“岑宫的人都问我要她,好来威胁你就范呢。”他伸出手一指小郁。
“好蠢!你们势必不会就范,他们最多在断头台上结束了你们。我难道做什么都要顾及他们的利益么?岑国又算什么。”
他话锋一转,对面前的两人说:“把你们掳到我这里来,我自然有更好的法子。比如,我先折磨林将军,再杀了他,然后让郁姑娘睁眼看着,再让她求死不得。这个样子,岂不是比杀了你们两来得更有趣?”
小郁和林怀琛对视一眼。
他们当然不会以为凤青真是好人,也不会惧怕他的恐吓,只是,他们从刚才的话中似乎听出了凤青这个大国师,似乎并不属意于为岑国效力。
凤青又笑着看他们两,让人毛骨悚然。
“现在你们代国的军队已经驻在了澄芳江南面了。时间不多了,我们要事不宜迟。快,让我来选一个,是你还是他去死呢?”
林怀琛广袖无风自动,他却反问凤青:
“如果大国师已经有了安排,那么我们如何能违逆。大国师可愿意与林某比试剑法,如果是输,林某也自当心甘情愿。如果林某赢了,大国师便请答应林某的一个要求。”
凤青一怔,没想到林怀琛竟然有这样提议。许多年了,没有人敢主动与他比试。
他抚掌而笑:“好一个林将军。罗浮,你去桐花台备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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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林怀琛不见了?!”
岑国王上一拍桌子,将一支紫金狼毫笔朝地上跪着的人掷去:“你不是说你有万全之法可以借此一事将林怀琛收于麾下么?现在人都不见了!”
公子棠眼睫低垂,眼底却是寒意森然的冷峻。然而他的脸上是一派唯唯诺诺的样子,丝毫不露痕迹。
“是儿臣疏忽了。”
殿外走进来一个紫金博带的人,扬声道:“哥哥好本事啊!”
他走到公子棠的身边,弯下腰,在公子棠耳边,却是对殿上的王上说:“这么重要的人在天牢里不见了,哥哥居然只说是你疏忽了。难道不是哥哥曾经在岩谷与那人有过生死之交才故意放过他的?”
公子棠侧目看他,声音淡淡:“礼曦,你不要乱说。我自然会找到他。”
那人不理他,朝王上跪下:“儿臣拜见父皇。”
他浅浅一笑,紫金冠闪耀。
他是公子棠的弟弟,三皇子公子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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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将军不见了!”
曹副将大声喊道,帐下跪着派去岑国的细作。
“什么叫不见了?”白面的军师细问:“将军是死了还是失踪了?他不是被关在岑国天牢里么?”
军师现在也随曹副将来到澄芳江畔。
那日他和李副将听说曹副将一人领着兵马前往曹副将,心知不好。
曹副将并不善于谋略,心性戆直,他们是绝对放心不下他。
偏偏朝廷并没有旨意要他们上前或是后退,倒叫他们难做人。
于是他们商议,由李副将先领着大部的兵马在后方,军师与曹副将一起驻在澄芳江畔,孰料刚到竟然有细作回来报告这样的消息。
细作回答道:“将军的确是被关在天牢里,我们安插在狱卒中的人还与他交谈过,确定是他无疑。据说,将军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又或者是神仙把他带走了一样。”
帐中的人一律紧锁眉头。
若是借此机会出兵,恐有机会大胜;可是仅仅就是大胜而已,若想一举击败岑国,简直痴心妄想。
若是打了仗了,无论将军是死是活,都回不来了罢。
大帐里陷入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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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丝极细的血从凤青雪袍的左肩渗出来。
林怀琛的剑慢慢收回去。
凤青盯着看了许久,忽然大笑:“有意思、有意思!许多年了,我竟然被你这样的凡人伤了。”
林怀琛收剑,微微一笑:“也许正是因为我是凡人,大国师的结界对我都不起作用了。”
小郁站在一旁,看得心惊。
林怀琛的剑法当世无二,但是偏偏凤青的术法臻于化境,几乎没有了实形。
她不懂剑术,只看到最后林怀琛竟然以剑尖点中凤青的左肩,让他的身形顿住。
林怀琛走到小郁的身旁,说:“大国师,请送小郁回代国,不要伤害她。”
凤青“叮”的一身扔下剑,依旧是容颜无双的笑颜:“这不可能。”
林怀琛没有惊讶的神情,似乎早已料到凤青的反应。他牵起小郁的手,对凤青说:“那么我选我死,我要她陪在我身边。”
小郁摇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