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茶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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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茶陪都-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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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的林怀琛渐渐靠近她。
  他与其他的恶鬼决然不同,长身玉立,唇红齿白,身负长剑。
  他歪头问她:“我为什么要救你?”
  “你……”小郁从没见过这样的他,结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苍白无力地重复:“是我啊!我啊!”
  忘川上的人挑唇一笑:“你忘记了?我见你第一次的时候,因为你的任性不肯救我,我就死在雾林里了呀。”
  说罢,身体化成点点萤火散开。
  继而他身后又出来一人。
  是郑德殷。
  他身穿九纹祥云明黄龙袍踏水波而来。
  他朝小郁招手:“你来我身边,做我的妃子,我就救你出去。”
  小郁本能地摇头:“不。”
  “只有我能救你,你答应我就好,嫁给我。”
  “不,我不会嫁给你。”
  “哈哈哈。”郑德殷忽然狂笑,变得狰狞:“你没得选的,我会先得到你,再叫林怀琛死。”
  他自顾自地化成了烟,再没有理小郁。
  然后是白桐。
  她就是那张小像里的样子,十四五岁的样子,笑眼千千。
  她逐波而来,叫小郁一声妹妹。
  “姐姐,救我!”
  小郁几乎要扑过去抱住她。
  忽然有一角雪袍从她的身后露出来。
  小郁指着那雪袍,颤抖着说:“姐姐,你……”
  白桐的脸忽然沉下来,从身后拉出凤青,说:“你是我妹妹,为了我吃些苦难道又委屈你了?”
  然后许许多多的人经过小郁身边,他们长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却没有肯来救她。
  ……
  一切都变得虚虚无无,沉浮在忘川上的空气里。
  小郁抱着身子,蹲在地上痛哭,“为什么!为什么!”
  有一个女声极温柔地在她耳边说:“公子,你等我,我来救你。”
  小郁抬头,环顾四周,果然有人泅渡而来。
  忘川的水蚀人肌骨,泅渡的人肌肤层层掉下里,却丝毫无畏,终于游到她身边。
  是胭脂。
  她的脸像是被野兽抓过,白骨森森可见。
  “公子,我救你出去。”
  小郁立即抓住她的手,忙不迭地说:“好好。只有胭脂你对我最好!”
  胭脂忽然反手抓住她,狐疑地打量她:“公子,你怎么穿女装?”
  “我……”
  “你骗我?”胭脂步步走近:“你骗我?可我已经为你变成这样了!”她神情哀戚,伤痕累累。
  “……我……”小郁早已经满脸泪痕了,“对不起,对不起……”
  ***********
  梦里是翻天覆地的哀彻,然而小郁像是死了一样,躺在林怀琛的大帐里,昏迷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林怀琛抱着她进来的时候,她全身冰凉,没有一点热气。
  就连风浔看见她身上的伤口也稍稍愣住。
  “她的灵火马上就要熄灭了。”白衣白发的祭司盯着小郁的脸,垂下眼眸:“凤青下了生死蛊在她身体里,加之她又受了刺激,她宁愿把自己锁在梦里,不愿意醒来。”
  所谓生死蛊,就是让人生前受尽折磨而死去,当做以后尸体容颜不腐的代价。
  林怀琛没有说话,慢慢走到床边,握住小郁的手,以额抵额,轻声说:“你让我一个人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好了要这样来考验我?嗯?”
  小郁的肌肤冷得像是严霜,这种冰冷勉强算是无声的回答。
  “我曾经说过我有追逐的信仰,我说过让你等我,我说过我想守护江山社稷。现在我说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怀琛一点点擦掉小郁脸上的血,他声音温柔地让人动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信仰、什么守护,我什么都不要。我们最好躲得远远的,做一对最寻常的夫妻。你再也不用等我,只要你醒过来。”
  大帐里寂寂无声,小郁躺在那里,没有奇迹发生。
  林怀琛的话语悄寂地消散在空气里。
  “你有与生俱来的高贵、美丽、聪慧、善良,在任何人眼里都无与伦比。我并不是惧怕死亡,只是有些遗憾,你还不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小郁,你知不知道,我一生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和你相爱,并且至死不渝。”
  林怀琛看着眼前毫无知觉的人,笑了一笑。
  人的一生,除死无大事。如果把生死放在身外,所有事情都变得简单。
  “如果说这件事情里一定要有人死,那么是凤青,或也许是我和白桐,但是一定不是你们两个。你们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无辜的人不应该受到牵连。”
  风浔的声音低低,有苍凉的疲倦感,却让人莫名心安。
  “我和白桐会救活小郁的。”
  风浔一闪身,朝白露横横的澄芳江去。
  白桐并没有从岑国回来,他这一去,即是去找白桐,也是将他们三个人的事情做一个了结。
  ***********
  “陛下,您看,”小高呈上一份密报:“他们已经逃出来了。”
  郑德殷细细看着接过来看,忽然一皱眉:“小郁受伤了?”
  密报上只有三个字“重伤甚”,想来那些影卫们并不知道郑德殷的心思,只怕说多了不是,说少了也不是,只好这样模糊地带过。
  “听说……”小高一向知道郑德殷,犹豫着要不要说出他知道的事情来。
  “你说便是。”
  郑德殷看着小高的样子,眉头愈锁愈深。
  “听说,是重伤不治,将要身故,熬不到回陪都了。”小高斟酌着说。
  座上的人半天没声响。
  小高忍不住抬头看。
  只见郑德殷整个人都埋在阴影里,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得龙袍空荡荡的飘着,看他脚下的影子,倒有一些形单影只的萧索意味:“身故……”
  “不可能。难道林怀琛是死了吗?”
  郑德殷的声音闷闷,像是用尽气力才说出的一句。
  “听说林大人倒是毫发无伤地出来了,不过他也是急得很。”
  “最后是他救了小郁?”
  “最后大掌事和祭司大人都去了,想必是他们一起救的了。”
  郑德殷忽然抬首,他盯着小高,似笑非笑:“朕一向最信你,影卫虽然是朕的暗卫,但说话间有所保留。许多事情,朕还是更信你。你从小陪朕到大,你总不会骗朕吧?”
  那灰衣内侍扑通一声跪下,额头渗出细细汗珠,但是声音还是沉着:“小高若有此心,宁愿被凌迟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郑德殷倦怠地挥挥手,声音懒懒,仿佛刚才的样子只是幻觉:“得了,我不过是问你一声,何必发这样腌臜恶毒的誓言。朕的身子不爽,若是明日朕依旧觉得不适,你便报请那些朝臣不用上朝、递上折子就好了。”
  小高唱了一个诺,然后退下。
  **********
  白桐和风浔终于在黄昏时回来了。
  受帐的士兵知道他们两人身份不凡,不敢拦着。
  两人一语不发,直直地到小郁床前,喂他吃下一颗灵丹。
  林怀琛问:“这是什么?”
  “内丹。”风浔言简意赅。
  “她上一次受伤时,她吃了不死果,再加之一粒有几百年修为的内丹,也许、也许能活下来……”白桐的眼睛里隐隐有泪光,但她强忍下去:“一颗不行,两颗、三颗……我一定会救活她的!”
  风浔说:“如果到明天日出前,她还是没有醒来,身体里的蛊虫还是不死,我就喂她服下第二颗内丹。”
  林怀琛觉得不对:“有百年修为的内丹岂是好找的?这一颗,是你们取了凤青的来?”
  白桐只是看着妹妹的脸,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回答他:“这是他欠小郁的。”
  “那么你们又去哪里找来第二颗、第三颗……”林怀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立即反应过来:“莫非是你们二人?”
  白桐笑一笑:“是我们欠小郁的。”
  “不。”林怀琛说:“就算她因为服下了内丹醒了,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因为失去内丹而变成废人,她就是活着也不会好受。”
  “我是她姐姐,又何尝不知道她的脾气?”
  白桐沉默一会儿,只是一句话就说服了林怀琛:“可是小郁是无辜的,她不应该受到这些因我而来的磨难;难道,你不想和她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相伴一生、白头偕老,在眼前的生死离别前多么诱人,没有任何相爱的人能抗拒它的魔力。
作者有话要说:  

  ☆、再回陪都

  郑德殷有一种冲动,什么都不管,脱下龙袍,立即飞奔到澄芳江畔去。
  什么危险、什么权谋,在死亡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身故……
  一想到这两个字,他心里的某一处像是被淬了毒的针扎过,隐隐作痛。
  还有什么比这更无奈
  ——她要死了,你明明知道她在哪里,明明知道她将死,可是你不能去看她,甚至她对你的深情一无所知。
  “呵。”郑德殷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命运。
  他拿起书案上的一只碧玉杯,杯子里的酒醇而烈,喝下去真像刀子。
  郑德殷鲜少喝这样的酒,甫一入喉,便呛起来:“咳咳。”他的脸泛起病态的潮红,像三月的火烧云,但是没有人敢来劝阻。
  郑德殷已经有些醉了。
  他平常极少失态,从晋王到太子到皇帝,也只有一次,便是傅皇后薨逝的那次。
  此刻,他依旧金冠博带,却似醉非醉的将碧玉杯放到嘴边,并不喝酒,只说一句:“黄檗向春生,苦心随日长。”
  自从别欢后叹声不绝响。黄檗向春生,苦心随日长。
  他担得起这句诗里的“别”和“叹”,也担得起“苦”,独独没有那个“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才是人生之大苦。
  苦又如何,他却不能,不能离开这龙座一步,不能出这王城一步。
  母后生前的话还清清楚楚在耳边:你是皇帝,所以才更没有随心所欲的自由。
  郑德殷勾了勾唇,罢了罢了,想是他们从来都没有缘分。
  她生时从来不曾瞩目他一眼,死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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