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福？”男人的声音明显虚了大半。
“没什么，老爷，只是我这把老骨头要去收拾餐厅，可能来不及为您制作丰盛的晚餐了。所以您就将就着吃点黄油面包，顺带一说，明天早上你还要去韦恩集团慰问员工，请注意今晚早些休息。”管家云淡风轻地说道，伊姆斯在心中默默点了个赞。
等到阿福离开餐厅后，现场爆发出一片压抑已久的笑声。其中以杰森笑得最为豪放。倒是提姆和芭芭拉很体贴地安慰布鲁斯，反正阿福最后肯定是狠不下心饿自家老爷的。
“笑够了没有？”布鲁斯有些恼怒道。
“只要一想到蝙蝠也没饭吃，我自己是完全无所谓的。”杰森笃定道。
“还不帮忙去收拾餐厅？”布鲁斯轻咳了一声。
餐厅里有椅子拖动的响声，人们打扫的声音，还有轻声细语的说话声。当然，时不时还会穿插诸如“布鲁斯，别，你别动！”，“布鲁斯，你站过去，放着我来。”
有一种人天生和家务犯冲，人称家务渣，所到之处犹如飓风过境，造成巨大破坏。
孩子们陆续把垃圾收拾起来，有的还去厨房帮阿福准备晚餐，客厅里又恢复了宁静。这时候提姆的声音轻轻响起道：“布鲁斯，你刚才是故意的？”
“嗯。”男人回应道，“不然呵斥他们两个乖乖坐下别打吗？我知道你和迪克做了什么，把杰森劝回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况……偶尔配合下阿福也不错。”
阿福的青春不在，他最为怀念的就是布鲁斯老爷还是个孩子的时光。所以布鲁斯愿意在某些方面“任性”一点，让管家继续享受管教他的乐趣。
“你有话要和我说。”布鲁斯突然说道。
提姆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最近我觉得有些不对。我还是和过去一样，作为红罗宾在少正工作，但是我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比如说？”
“你还记得上个星期小丑在大都会搞得那次爆炸？他想算计超人的那次。”
“他没成功，我把他重新关进阿卡汉姆了。”
“对，我知道，但这才是关键。我会梦到另一个局面，小丑成功了之后发生的事情。我梦到……算了，这不重要。”提姆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却颓败得更快。
“你梦见小丑成功了，超人失去了路易斯和孩子，他杀了小丑成立了不义联盟。你梦见达米安杀了迪克，你梦见我失去一切，最后不得不召唤另一个世界的正义联盟协助，你梦见世界被毁，超人被关，而我被杀？”布鲁斯的语气平静得不像个活人。
“怎么，为什么？！”提姆震惊不已。
“你该想起来了，提姆，哪个是梦哪个又是真实。”布鲁斯叹气道：“看来即使在梦境中，你依旧把我定义为绝对的理智，并且让我唤醒你。”
“提姆，我不是真的布鲁斯，我就是你自己的一部分。这里也不是现实，而是你梦境的第二层。”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韦恩庄园开始分崩离析，亲人的身影逐渐远去，丰盛美味的平安夜晚餐接着消失，门外的大雪却依旧在刮着，宛若低吼。
伊姆斯和道姆没有了墙壁作为掩饰，直接暴露在提姆面前。他们认出了那是十五岁左右的潘尼沃斯，他那双眼眸和脸部轮廓并没有改变多少。
他们同样认出了站在旁边，穿着西装的英俊男人是布鲁斯韦恩，也就是蝙蝠侠。
在这一刻，盗梦团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的计划会落空，也明白了为什么第一层梦境会在三十年前的哥谭，而他们竟然会撞上蝙蝠侠和罗宾——
因为提姆潘尼沃斯就是第三任罗宾，这就是他十七岁前什么资料都没有的原因。
事已至此，道姆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放弃这次任务，立刻离开梦境，他们绝对不会是罗宾的对手。但道姆却迟疑了，因为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去窥探别人的内心。
道姆自己有解不开的心结，他不敢去回顾自己的心灵深处。他能认出和自己一样的人，比如眼前的提姆潘尼沃斯，他是同类，他也不敢去面对最下一层的人。
“你知道我们要动手，你想要知道最后一层的内容。”道姆了然道，拿出了深层药剂：“你想要这个，去面对你不敢回想的梦境。”
提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伸出了手，冷静地进行谈判：“是的，我想去看看。已经太漫长了，我都快忘记了……他的样子。道姆是吗？我知道你们的任务失败后会有麻烦，所以就当这是个交易，带我去下面一层，再把我带出来。等到梦醒后，我将庇护你们。”
“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为什么，你们有更好的选择吗？”提姆侧了侧头，又叹气道：“就算你们不相信提姆潘尼沃斯，你们应该相信红罗宾，他是蝙蝠侠一手教出来的人。”
道姆舔了舔嘴唇，郑重其事地又问了一遍：“你能够……”替我洗清杀人嫌疑，让我回去看望我的儿女吗？
“你知道我能。”“……好。”
#
第三层梦境是一个温馨的小公寓。
伊姆斯被留在了第二层唤醒他们，而道姆一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竟然躲在衣柜里。他通过衣柜上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简朴的双人床上，有两个身影在纠缠，他们彼此亲吻，掠夺着对方嘴里的空气。
“康纳……”被压在下面的青年闭着眼睛，从嘴里吐出一个眷恋不已的名字。
“我在这里。”康纳温柔地回答，在爱人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青年的眼角边不断往下滴落泪水，他止不住哭泣的渴望，他饮鸩止渴一般地勾住康纳的脖子，把自己的唇印在对方的脸上，脖子上和胸口上。他胡乱地吻着对方，深情又绝望地喊着对方的名字——“康纳，康纳，康纳……”
道姆意识到这个青年就是提姆潘尼沃斯，而他并没有像前两层一样失去记忆，迷失在梦境中。对方应该是清楚地认识到，这一切不过是他心中的梦。
提姆睁开湿润的眼镜，他依旧在无声地哭泣，他抚摸着眼前人的脸颊。刹那间，之前所有被时间冲淡的回忆又像海浪一般涌回来，拍打着他的灵魂。
康纳黑色的眼眸里只有自己的影子，和过去一样，那么认真和专注。
“别哭了，提姆。”超级小子有些惊慌，他不知道自己的爱人怎么了，只能笨拙又徒劳地擦去对方眼角的泪水，可是每擦去一点，就有更多的流下来。
“我想你，康纳，我每天都在想你。”提姆喃喃地说道。
康纳为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而感到受宠若惊，因为他的提姆就像每个蝙蝠家的人一样，从来不会直白表达感情和依恋。
“没事，提姆，我就在这里。我会一直都陪着你。”康纳更加温柔地安慰道。
红罗宾紧紧地抓住对方结实的手臂，用力之猛几乎要抓出血来。他咬牙忍耐着胸腔里翻滚的痛苦，他缺氧般抬头呼吸，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康纳身上。
他的康纳。
他无法回忆当超级小子的死讯传来时，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只记得自己没时间流泪和哀悼，因为义军的处境越来越糟糕，他埋头进无边的工作中，直到布鲁斯将他从电脑边拉开。他倔强地甩开蝙蝠侠的手，第一次怒瞪着对方。
或许，当时他就存了要和康纳一起死的心思，为义军操劳过度而死，在战场上被政府军杀死。总之他就是想逼死自己，尽完自己的义务，然后就去找他的康纳。
可是岁月流逝，人们离他而去，却只将他留下来缅怀过去。就像一个韦恩财富的看守者，一个黄金时代英雄们的守墓人。
再也没有和蝙蝠侠并肩作战，守护哥谭的日子了；
再也没有一家人围坐在平安夜的餐桌前，相互打闹的机会了；
再也没有和康纳一起，在这间他们购买的小公寓里彼此拥吻的未来了。
他再也回不去了。
提姆最后一次抬头，吻住了对方的唇，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
“我要走了，康纳。对不起，我之前一直没法面对你，我总觉得我该和你一起死，可我却没有。”提姆抚摸着对方的脸庞，温和地说道：“再等等我，求你再等一会儿，我很快就来。”
“当然，提姆。”
提姆收敛了眼泪，他翻身下床，将道姆从衣柜里拉出来，两个人直接去了阳台一跃而下。在整个过程中，康纳一直都很平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
他们从三层梦境中醒来……二层梦境……一层梦境……直到现实中。
道姆神色复杂地看着潘尼沃斯拔下了手上的针头，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痛苦悲伤的表情，他对陆续醒来的盗梦团队说道：“我还需要去见几个客人，我的秘书会带你们去会议室的。到了那边之后细谈，放心，我会遵守约定。”
提姆没有食言，他为道姆洗清了嫌疑，让道姆回去和家人团聚，他还出钱资助了盗梦团队，并且在老主顾的追杀下庇护了他们。
当然，他们很聪明地从未将梦境中的事情说出去。
道姆有时看到他的老板会盯着窗外发呆，这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有一个人在梦境的最深处等待着他的老板，而终有一天他们会重新团聚。
第102章 甜甜甜
复仇者联盟的成员——美国队长、钢铁侠、鹰眼、黑寡妇、绿巨人、衔尾蛇、猎鹰，除了没有空来地球而缺席的雷神外，他们一起开了个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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