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那么待她他只想要她逃,而她偏偏留下,就因为她不明他的心意,所以他恨,恨得深,因为他爱得更深。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多爱你有多深?
古倬暮然不知为何坠入了深海,挣扎中醒来耷在小腹上的酒瓶子不经意从身上滑落,玻璃摔在地上溅成一朵大大的碎渣子花。古倬惊魂甫定,噩梦的恐惧还在潜意识中围绕,他用手拭去满头汗珠,惊觉自己已泪满腮,直起身子清醒了不少。
冯思真从外面开门进来,差点踩上了脚下零碎的玻璃渣,扎了她的鞋子。她以为是古倬发了酒疯,找不到人撒气就拿酒瓶子代替。于是她小心的穿过满地的玻璃渣子,到厨房拿了畚斗和笤帚又重新回到客厅,认真的打扫。
她一句话也没说。古倬从她进门就一直盯着她看,今时憔悴毫无脾气的温婉与昔日调皮可爱形成强烈对比的她的面孔,心微微颤抖,躺在沙发上,拉着手臂的袖子掩面而泣。
还是那个令人百般美好的莲塘,第一次见她。
那个夏天的几朵青莲含苞待放,穿着素色长裙的她将及腰的长发束成公主头,坐在池塘边上画莲花。阳光炙热的撒向空地的每一处角落,她全然没有理会猛烈的阳光照在脸上的灼热感,整张脸在光照下泛着红光,汗水从头到尾没有停过,浸透了衣裳,长发铺在背上挡住了衣裳。
“嘿,你头发这么长也不嫌热吗?”冯思真太入神,没听见他说话,或许她不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讲话。
“嘿。你这么晒下去该晒黑了。”古倬坐到她跟前毫不气馁,他俊朗美好,说话的声音清晰而动听。
她抬头确定对方是在对自己讲,微微一笑,“没关系。很快就画好了。”
“你住这里?”其实他知道,他只是在找话搭讪。
她用笔头指了指家的方向,“那儿。”
“好巧,我家在你家隔壁,刚搬过来不久。是我叔叔的房子。”冯思真并没有问他,他自顾的介绍起来。
“恩。是吗?好巧。”她随意附和,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哦。对了,我叫古倬。你叫什么名字?”
“冯思真。”作画受到打扰,冯思真心气有点不顺,出于礼貌只是对他爱理不理。她目光依然投向莲池,手中的铅笔划在纸上,发出“沙沙沙沙”的声响。
“你很喜欢画画啊?”他有点难堪找不到话题。
“还好,只是没事做乱画。你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可否呆在一边先,我想先画完。”冯思真终于表达了她的意见。令他有点抱歉,又有点尴尬,第一次搭讪女生却被形势的驱赶。但其实她只是想认真的做好一件事。
古倬郁闷的坐在她身后,为她挡住大部分的阳光。直到冯思真画好,他才起身往回走,不时回头看看她。然后鼓起勇气怯怯的喊了冯思真一声“喂”,冯思真听到转身,古倬问:“你对这里熟吗?”
冯思真点点头,“还可以,不过我不叫我‘喂’,刚才不是告诉你我名字了吗?什么事儿?”
古倬稍显腼腆,“哦,对不起,我想说,既然你画好画了,如果你没其他事的话,要不你带我认识这个地方吧。我刚来还不熟悉。过不久就开学了,往学校的路还没认过呢,该往哪儿走还不知道呢。你能不能。。。。。”
冯思真没等他说完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好像叫红星中学。”
听到熟悉的名称,冯思真惊喜道,“我是这个学校的。好吧,我带你去。”
于是像帮助有困难的小先锋似的,蹦跶蹦跶的领着古倬逛着去。
你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呀?
我也是那个班的啊!
和我同龄?
你怎么到这儿的啊?
什么?
。。。。。。。
他们越走越远越聊越多,渐渐熟悉,之后的日子里渐渐成为亲密的朋友。
他记得,阳光中冯思真的笑容像盛开的水莲,唯美动人。
——也许我就是在那一刻被打动的吧,不知不觉的。
山花还在开,花影还在,是花瓣飘落到衣裳扬起了惆怅悲哀。
眼前灵动的身影是谁?熟悉的背影。古倬揉揉眼睛,哦,当年那个纯真的女孩已经成了现在的老婆子。
冯思真弓着身子从各个角落里扫出许多细碎的残渣。眼角觉察到古倬身子动了动,问,“昨天晚上你按着那个地方还痛吗?”
古倬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没搭理她。最近他使用暴力的次数少了,突然变得很温顺,就是不爱理人。
“前几天你不也痛过吗?怎么样了。”
古倬始终一言不发。
“要不我陪你去做个检查吧。”冯思真把最后那堆玻璃渣子扫进畚斗。走去厨房倒进垃圾桶。
古倬踩着干净的地面,在门口换了鞋。冯思真走出来又问:“你去哪里,现在陪你去好吗?”
“不用你管。”他冷漠的扔下一句话,然后夺门而去,把她一个人孤寂的关在里面。
她只是一具带着灵魂的躯壳,在空洞的呼吸。这世间的一切好坏她并不在意,包括她不在意他对她好不好,但她却在意他过得好不好。她觉得自己老了,已经无力偿还过往的恩惠。人情的恩惠,爱的恩惠。
她一直以为,他的病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抱怨。他却是在抱怨,只是她想错了方向。
申庭把在照相馆取的东西从书包里拿出来,退去包装纸,是一个相框,她开心的把相框摆在书桌上,坐在书桌前盯着相框里的照片,百看不厌,很是满意。左初明从小阳台进来,看见照片,仔细的端详了一阵,问:“这是谁?”
申庭转身面向他吃惊的说,“你啊。你自己都不认识啊?”
他手背在身后,弓着身子又一阵端详,样子活像个老头,说:“咦,是嘛?我不记得我拍过这样的照片啊。”
申庭抿嘴狡黠的说:“是我修的。”
他惊叹道,“你还有这技术。”
“哎呀,小意思,现在的人哪个不会一点修照片的技术,移花接木是小case拉。”她摆摆手无不得意。
“恩,现在的人真不一般。”
“那是。怎么样?帅吧。”
他呵呵的笑,不予置评。
“可惜是单人照。”
“什么?你还想要我处理你和你前女友的双人照啊?”又一股酸臭味。
“你又想到哪去了。你总是把自己置于何地呢?真是不理解。”他也酸了她一把。
“嘿,你。。。”无还口之力,也罢,不跟他计较,不过他说得对,改天把自己也p上去。
不过在此之前先找好自己合适的照片,于是她开了电脑,要他在一旁帮忙过目。不过不巧,林洁在楼下喊她说古知玉来了。她慌乱的关了电脑窗口,把他的照片胡乱的塞进抽屉。
左初明挨着墙斜着身子立在一旁。目送她起身去开房门,心里直打鼓,难道她一直都这么冒失的吗?怎么会喜欢这么奇怪的女生呢?!
申庭打开门,正好古知玉走到跟前。
“没说一声就来,你不介意吧。”古知玉有点不好意思。她的温婉必定随了她母亲。
申庭失措的摇摇头,“不过你说一声也好,我怕你找我的时候我出门去了。你白来一趟就麻烦了。”
古知玉也摇摇头。
“今天周六我妈加班,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所以想着过来找你做作业,你方便吗?”
“方便方便,我当然方便。”说着,还看了他一眼。他做了个“你们随意”的表情,自顾的躲到一边的角落里去。
两人坐在书桌前,各自拿出自己的课本,古知玉不经意打了个寒颤,申庭问:“你很冷吗?这几天气温比较高呢。”
“刚刚还不会,一进你房间就觉得冷,你开空调了吗?”
“没有啊,可能是刚吹进风了吧,天气预报不是说有冷空气要来么,应该是这个原因吧。”她瞥了一眼角落的他,回头对古知玉说:“我拿件衣服给你套上吧。”说着走向衣柜,打开给古知玉拿了件外套披上。
接着开始做功课,就听到房门被敲了两下,林洁自己开门探个身子进来,“知玉,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还没等古知玉回应,申庭就拉着她的手说,“留下留下。”
其实觉得不好意思的,但好像推却更显得不好意思,所以她就答应了。
功课做到一半,申庭又瞧了一眼角落里的他,他正眯着眼扮作小憩。申庭打断古知玉的思考,试探性的问:“最近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爸爸没对你们怎么样吧。”申庭缓缓的说。却见他眼睛“噔”的睁开。
“没怎样,挺安静的。突然变那么乖,有点不习惯。”她其实不愿意向别人多讲她的家庭,就算是最好的朋友,那都是些难以启齿的事情,说出去并不风光。不过此刻她却幽默的自嘲了一番。
“那就好。”
“你妈妈最近怎么样,就心情啊身体啊各方面。”虽然这么过分的关心有点奇怪,不过这不重要。
果然古知玉还是对她产生怀疑,这段时间申庭时不时就会问候她和她父亲母亲,对她们一家的关心是前所未有的密集,尤其是对冯思真的关心,如若好朋友,真让人怀疑申庭有什么企图。古知玉疑惑不解的看着她:“你最近挺关心我妈妈呢?她挺好的,身体也挺好的。”
“那就太好了。”申庭又瞥向他,他莞尔一笑,眨巴眼睛,意思是“谢谢”。
“不过真的,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妈?”
“嘿!我关心阿姨就是在关心你啊。”
“是这样吗?”
“当然。”申庭指了指她的课本,“学习吧!”
午饭后不久,古知玉接到邻居的电话说她爸爸倒在家门口,要她去处理,打她妈的电话没接,所以让她赶快去。古知玉下意识的认为古倬是喝醉了酒才卧地不起,邹了邹眉,一副不大乐意的样子,但被迫还是得回去看看,收拾残局。
申庭说要去帮忙,这样的场面难堪到家了,怎么好意思要别人去帮忙,婉拒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