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林和江振两人一起坐电梯上来,两人站在电梯口,静静地看着前方那个人。
“对不起,没能瞒住。”卓林道歉。
江振不语,沉默了一会儿后又搭着电梯离去。
卓林叹了一声气,走到清蓉的身边,“医生怕有细菌带进去,所以现阶段,还不准许家人的探房。”
“他一直昏迷到现在吗?”清蓉擦擦眼泪,声音哽咽的问。
“恩。”
“为什么那么重?不是说他度过危险期了吗?”
卓林不知该怎么说,实际上,车祸所造成的伤害并不重,严重的是江尚飞本身自己的病体,因为那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身体抵抗力急速下降,当初清蓉来北京时,江尚飞刚做完手术在医院里静养。
中途他曾经醒来一次,只问了她的情况后,再度昏迷至今。
卓林看着躺在里边的江尚飞,身旁的抽涕声渐渐变小,卓林转头看向清蓉,她正痴痴的看着里边的人。
忍住心里的叹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接下来的时间,清蓉一直守在医院,就算不能进去握着他的手,她也一直站在病房外,就那样看着他。
卓林曾劝过她很多次,让她回去休息下,江尚飞醒来时,医院一定会通知她,但她依旧不听,卓林送来的东西,她也很少吃。
只不过几天的时间,人一下子消瘦了很多,眼角的黑眼圈很深,面对这样执著的人,卓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好打电话打江振求救,然尔江振只是说了一句:“随她去。”就将电话挂断。
卓林颇无奈的收起手机,刚步出电梯,便看到清蓉慌乱站在病房外喊着医生。
以为出什么事的她,赶忙上前,“清蓉,怎么了?”
“卓林,你快看,快看呀,江尚飞的手在动,他的手在动。”清蓉又哭又笑的抓着卓林的手。
卓林也看到了,两人同样惊喜。
“我去叫医生来。”说着,卓林急忙转身去找医生。
清蓉紧紧的趴在玻璃窗上,嘴里不断的呐呢着江尚飞的名字。
这些天一直吊着的心,在看到他手指动的那一刻,终于慢慢放松,所有的疲倦也一下子涌上心头,走到病房外的那张长椅上,清蓉坐在那里,双手掩面,半泣声。
只是这次不再是伤心的哭泣,而是喜悦的泪水。
***
经过半个月时间的治疗,江尚飞终于从加护病转到了普通病房,虽然他沉睡的时间依旧很长,但已经能偶尔醒过来同人说几句话。
在医院连守了一个多星期,清蓉终于被江尚飞劝回家休息。
不过,在家待那半天,她也没怎么休息,洗了一个澡后,她花了一个多小时煮了一些清淡的粥,现在还不能吃硬食的他,只能吃一些清淡的东西。
手里提着保温瓶,清蓉一路轻松的来到医院,遇见熟悉的医护人员,她会主动和他们打招呼,来到八楼,江尚飞的房门虚掩着,她正要推门进去时,从里边传来了一阵谈话声。
清蓉伸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
“孙叔,我还能活多久?”
这是江尚飞的声音,清蓉听得出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照现在病体扩散的速度来看,大概还有一到两个月的时间。”
病房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清蓉手中的保温瓶差点没能握稳掉在地上。
好一会儿,江尚飞的声音才响起。
“是吗?”半躺在床上,他的脸已经瘦得没几两肉,原本目光炯炯的黑眸,早已被病痛折魔的暗淡无光。
“我大哥呢,他的身体如何?”望着窗外,他问。
“他的病情也不稳定,心跳时快时慢。”孙医生叹息。
“那就尽快动手术吧,把我的心脏换给他。”江尚飞停顿了一下,“我们两个,总要活一个。”他的语气不轻不重,仿佛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一直不肯签字,我们也没办法。”
“没关系,我会和他谈。”江尚飞闭了闭眼,感觉眼皮很沉重,“对了,孙叔,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他趁意识尚明时,一次性说完。
“什么事?”
“能不能请你帮我隐瞒病情。”
“那么陆小姐吗?”孙医生猜想。
“恩,不要让她知道。”感觉黑暗来袭,他又沉沉的睡去。
孙医生将他扶平躺好,对着他的脸一阵猛摇头叹气。
开门出去时,站在门外的身影让他一愣。
清蓉紧捂着嘴唇,眼泪早已模糊了眼角,孙医生见她这样,知道她已知道,脸色沉重的拍拍的她的肩膀,“看开些。”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便离开。
清蓉踏前的步伐,忽然退回,伸到一半的手也缩了回来,手里的保温瓶被轻轻放在地上,胡弄擦了一把眼泪,她替他关好后门,头也不回的离去。
***
“你在做什么?”卓林见她回家,一头冲进自己的房间,她跟在她的身后,好奇的看着她翻出行李箱,收拾衣服。
“我要回家。”胡乱的将衣服塞进行李箱内,清蓉头也没抬的回答。
“回家!现在?”卓林惊讶。
“是,就现在。”
卓林倚在门边,沉默的看着她收拾衣服。半响她开口,“你知道了,是不是?”
清蓉收拾东西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阿飞在两年前就被查上身上带有一种不知名的病体。”卓林沉默了下,“一个多月前,你刚来北京那天,他因为突然昏迷,在医院躺了几天。”
“本来他是想瞒着你,在他时日不多的日子里能够和你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不过……谁也没料到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本来,他是可以多活几年的。”
“别在说了,卓林,算我求你,别在说了。”用力合上行李箱,清蓉痛苦的低声哀求。
眼看着泪水又要流出,她狠狠的逼了回去,倔强的抬起头,冲卓林笑笑,“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我走了。”提着行李箱,清蓉越过她的身体,走到玄关处。
“你回家了,大学怎么办?不读了吗?”卓林在她开门前叫住她。
“我不知道,卓林,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清蓉闭了闭眼,一滴泪顺间而下,“我来北京,一直都是为了他,如果突然间,我发现连北京这个地方,也找不到他的身影,我一定会儿崩溃的。”
随着大门的合着,她的声音也消失在门边。
卓林愣愣的站在原地。
崩溃吗?
她自嘲,嘴角隐隐透出一抹苦笑。
作者有话要说:四更。。
十五
江振在病房前停了下来,地上放着一个保温瓶,他低目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地拿起走入病房。
江尚飞不知何时已醒来,目光投放在窗外的天空,见他进来,回头看向他。
“大哥,她是不是来过。”江尚飞看向他手中保温瓶,嘴唇干裂的缝隙里,惨出点点血丝。
江振将保温瓶放着桌子上,“不知道,我在门口看到就拿进来了。”将保温瓶打开,里边还是热的,他问他,“要吃点吗?”
江尚飞点点头,江振动手将汤盛在碗里,然后端着碗走到床边坐下,一口一口的喂他。
“这是她做的,味道和以前一样。”江尚飞笑得很无力,吃了没几口,再也吃不下去。
江振也不逼他,将碗放在一边,“刚刚孙叔打电话给我。”他看着他,“关于心脏移植的问题,我不会同意也不会签字,所以,你现在只要安心养病就好。”他的口气很坚决,不容一私改变。
江尚飞目光放在窗外,室内一时之间静了很多。
“你还记得吗?大哥。”
“什么?”江振问。
“你十二岁那年,因为我的关系,心脏突然病发差点死去的事情。”江尚飞的脑海里回忆过往两人的恩恩怨怨,今天想来,却是百般珍贵。
那时候,他们两人都视对方为仇人,身为江家的独子,江振即使在小时候被查出天生患有心脏病,但他不管哪个方面,表现都很优越,哪怕医生一再告诫他,以他的身体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天生高傲的江振,依然照他的篮球,照玩他的赛车。
坚持每天在健身房待半个小时,他的高傲一直坚持着他的身体,从小到大从未因心脏突发住院的他,几乎跌破了所有医生的眼镜。
江尚飞则不同,他是江老师的义子江恒所生的孩子,性恪天生顽劣,打架闹事几乎是他的家长便饭,自小就让江家人很头痛,小时候因为和同学打架,不知被江恒揍过多少次,成绩一塌糊涂的他,更是常常被江振冷嘲热讽。
江尚飞的父亲在他八岁那年死于一场帮派纠纷中,那时突然接到父亲的死讯,小小的他不知该如何发池那种悲痛,任性的伤害每一个过来安慰他的人,每天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房地产间里。
直到江振找上他。
至今那一幕,江尚飞还深记在脑海,当时江振是怎么说的。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江尚飞。”江振走近蹲在床上他,语气与以往每次嘲讽他一样,高傲的不可一世。
“你滚开。”江尚飞坐在床上,不想理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的他,没有半分力气同他吵。
“哼,没用的家伙,只会假装可怜来骗取别人的怜惜,江叔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子,他地下有知,也会觉得丢脸。”江振当时的话,犹如一记当头棒,敲醒了江尚飞内心无尽的恐惧。
潜意识里,觉到受到伤害的他,只凭自己意识行事,小小地身体愤怒的床上跳起,灵敏准确的扑倒江振。
“你这病央子,不许你胡说,不许你胡说,我爸他没死,他没死。”小而有力的拳头,如雨点般纷纷落在江振身上。
没料到他会突然扑上来的江振,被他狠狠扑倒在地,错乱的拳头,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他的心脏上,来不及任何抵抗,心脏在那一瞬间猛烈一跳,那种生生的刺痛,痛得他汗流浃背,闷哼一声,意识慢慢陷入昏迷状态。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