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孩子爸回来了。知道我们的目的后开了腔:“我就不相信学法律的犯法就不处理,学校让他赔礼,他还硬不承认有这回事,没这回事你跑干吗?”
“还是因为喝多酒,不然,是不会跑的。没这回事怎么能承认?你就不怕影响女儿的名声?事实就是醉酒误入,也没对孩子怎么样,在这个前提下,什么都可以谈。现在何帆有几个社会上的弟兄说了,如果何帆被开除或受处理,就把你们家人放倒,这样一来,事情准闹大,谁也不希望这样,我这次代表何帆和许多同学来这里,还是想通过协商解决。”我把话讲硬点想看对方的反应。
“来什么样的,老子都不怕,是何帆不挺头,他赔偿损失就不难解决。他不提出,我们要,还说我们想钱呢。”
有样,还是个钱字。我心里有了底,直截了当地问:“你们要多少钱?”
“最少1万元。”他不加思索地回答。
“狮子大张口,帽子大一丈,有你这么要的吗?事情不大,胃口不小。”我明确表示数额太高,不能接受。
“钱算什么,比名誉还重要吗?我了解过,何帆家不是拿不出这个钱,我们要的也不算多。”讲话有点结巴,还是完整地表达了意思。
我听了来火,压制不住。
“看何帆家有钱怎么地,那也是血汗钱,你俩口辛苦一个月才挣几个钱,想借机敲竹杠发财呀!”我与他几乎吵起来,顾洁劝着。
“这次到你这来,是尊重你,别把我们的忍耐看作软弱可欺,到头来,一分钱拿不到,还自毁你闺女名声,你看着办吧。”甩出这话后,我起身就走。男的带着粗话追出门,被顾洁劝回去。我红脸唱过,她扮白脸在那又聊一会,出来后狠讲了我,说我沉不住气,大丈夫应该能屈能伸。不过,这么一闹,也压他一点气势。
第一次不欢而散。
何帆知道我为他忙碌谈赔钱的事后,很不高兴,传来话说,给钱等于承认有侮辱这回事,更丢人,不愿意,随便学校怎么处理。我与顾洁决定不声张,秘密进行,不透露陪钱的事。又找了王处长,希望他能多做对方工作。以后我与顾洁又去对方家两次,谈得很轻松,最后达成协议,给1500元,五天内付清,收到钱后撤回控告。我不便问家里要钱替何帆赔偿,就向几个同学借。顾洁、玉清各给200元。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自己觉得做了件了不起的事,何帆一定对我刮目相看,和好如初,指日可待。
给了钱,在确认那家人撤回后,我找到晓宇,得意地对他说:“你转告何帆,我已经给他摆平,没事了。”
他一怔,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秋阳,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不祥。
“何帆母亲突发脑溢血死亡,他退学回家不再来了。”
“退学?为什么要退学?”我紧张起来。
“母亲病逝,对他刺激很大。与你别扭这么久,让他很痛苦。加上那家人不讲理,紧追着告他,更让他绝望,他看透了一切。他说回家后,料理完母亲后事,继承母亲的遗产,重抄畜牧业,照样可以发展。真不明白,想当初,为什么非要大老远跑来读四年本科,添不少心事,徒增烦恼。少接触社会,清心寡欲,活得自在些,这些都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听完后,我像发疯一样地吼叫:“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阻止他,不!不!不!为什么不劝说他办完丧事后一定要回来,不能退学。他走几天了,没听到一点议论,同学们都死了吗?怎么就我不知道?”
“其他人知道不知道,我不清楚,他要我不要声张,我也就没说,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我也苦苦相劝,他听不进。学校恢复他上课后,他很少去,常常一个人封闭在屋里,有时喊我过去聊聊天,同学对他的近况不太了解……”
没等晓宇说完,我拉着他就走,问了班长和班主任,都说不知道何帆母亲死,也没接到请假条。房东说,何帆这孩子不想再读书,算清租金退了房,不能带走的都做了处理,沙发和音响送给了大六。
种种迹象表明,他确实不想再回来了。
夜,多了几份凄凉!从那晚开始,我失眠了,有时要吃些安眠药。醒来时泪流满面,每一滴泪,都凝聚着我对何帆的忏悔和眷恋,都浓缩着我与何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所有倾诉。经历这番波折,我们还会有春花灿烂的明天吗?还会有明媚清新的未来吗?美好的记忆无法抹去,震撼的情感不能忘怀。
“情人湖畔”是我与何帆经常流连的地方,成了我追思的源头。晓宇陪我,回忆着那天的情景。
“何帆走时,我送了他。我们来到情人湖畔,他望着湖水,眼泪湿湿,不停地叹息,总是重复这么一些话:忘不了难忘的邂逅,忘不了第一次的牵手,他在这里爱过、恨过、悲伤过、兴奋过、激动过、懊悔过。还说这里联结着与你的情愫,有他真实的情感和无限的缅想。” 何帆分明是在呼唤那份纯真。我的心在阵痛、在流血、在抽搐。他是我情感的归属,绝不是匆匆过客。
晓宇继续说:“何帆好可怜,上火车时,他哭了,特别是在火车启动的时候,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张望窗外,不忍离去,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这么动情。那种哀怨,让我受不了。”
当晚,我没回寝室,一个人在外面溜达,像个孤魂,悠悠的,东游西逛,没有着落,无处扎根。半夜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路上雨水茫茫,汽车驶过碾起的水帘喷向周围。昏暗的街灯兀立着,洒着淡淡清辉,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冷清、寂寞、雨水、泪水一起淹没着我,冰冷至心。
突然,脑海里升起一个强烈而鲜明的念头,到内蒙赤峰,苦劝他回来完成学业。我要用挚爱抚慰他灼伤的心,催苏他沉睡的情,追寻我们过去的梦,接续我们生命的断层。
这一次,谁也没有可能动摇我北上的决心。
第三十七集
临行前,我找到王处长和班主任,说明情况,递交了请假条。两位老师善良可亲,认为三年都过来了,现在退学实在可惜。暑假在即,支持我远行。
2004年9月份,我在酝酿《爱到何时了》时,曾两次到母校,寻找过去的足迹。看望了几位老师。王处长已换岗位,见面,我们紧紧地握住手,一起回忆那段时光,他问我与何帆的近况,我泪眼滢滢……
我约裴鑫,作了一次长谈,讲述了我与何帆从认识到爱恋的全部过程,他感慨万千。
“我出道很早,一直希望能找到知己。经历不少,也听说不少,多是雨打浮萍,朝秦暮楚。你与何帆的爱恋,如果不是我处在其中,还以为你在虚构动人的故事。你们和好后,我会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城市。我忘不了你,也希望你不要忘记我,美好的回忆也是一种幸福。”说着,从口袋里翻出200元钱递给我:“我没有更多的钱,一个人混饱肚子就行,这点钱给你在路上买点吃的,路途很远,不要太委屈自己。”我推辞,他坚持着。
“你收下,我心里会好过些。”说完,起身就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耳边又响起他最爱弹唱的那首歌《懂你》。
顾洁和玉清送我到了车站。
这是我第一次独身远行。望着伸向远方没有尽头的轨道,心中茫然,我不知道一路走下去会是什么结果,泪水犹如苦汁在内心滚动。
曾听何帆说,到他家要先乘火车到赤峰,然后转乘汽车到B旗,出汽车站坐四轮车到C镇,在C镇东街,靠近山的地方打听就能找到。
火车到赤峰时天很晚了,我在汽车站附近找一家小旅馆住下。次日,深怕误点,早起到了售票窗口,寥寥几人已在排队等侯。只见车一辆接一辆地出站,就不见开窗售票。询问得知,上车买票,到B旗的车已经发过一班,气得我们排队的人直嚷嚷。
汽车出了赤峰,在空旷的原野上行驶,我第一次领略到北国风光。凝视窗外,山势高大雄伟,绵延不绝,山上植物低矮茂密。山的顶部云雾缭绕,与天浑然一体。川流不息的河流,穿过草原,孕育着丰美的水草。碧绿的湖水像草原上明亮的眼睛,水鸟在湖面轻盈地飞翔。远处成群的牛羊时隐时现,牧民的帐篷炊烟冉冉。大自然的杰作造就了这片旖旎的风光,看惯城市的拥挤和高楼大厦的人,置身其中,顿觉清爽。
汽车到B旗站后,四轮接客的蜂拥而上,乱糟糟,强拉硬扯,我被一个中年妇女拽上车。行有一半路,车停了下来,中年妇女指着不远处说,前两天下雨,道路被水冲坏,山上滚下的泥石还没清理完,泥泞难走,车上颠簸得厉害,还会灌上泥水,最好是下车走过这段路,否则,就受委屈了。我拣着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迈。就看那车,时而左倾,时而右斜,颠着,晃着,泥水溅着,突然一个大摇摆,后轮陷入泥坑,再踩油门,已熄火。我正庆幸自己下了车,免遭一劫,她过来不好意思地说:“小兄弟,麻烦你帮着推一下,也怪我,这条路已断行,我不想绕那近十里的路,想把你早日送到,好心办了坏事,少收你2元钱吧。”正说着,后面又来一辆四轮车,看是同行抛锚,男司机下车就骂:“他妈的,这些官爷,只管收钱,不管修路,我们每天要来往C镇多次,收费不高,每次绕十里路,挣的钱还不够多付油费的。”推着车,嘴里还骂骂咧咧。我学他的模样,卷起裤脚,拉好架势使上劲,一起把车推了上来。
C镇很小,是由村庄发展起来的,当地不少人还沿袭过去的叫法。有三条街道连接,四周环山,树木成荫,风景秀美,建筑时尚,家家户户的阳台和窗台栽培了许多不知名的花,姹紫嫣红地开着。
在东街山脚下,打听到了何帆的家。一位老人开了院门,听说我是何帆的同学,从合肥来找他,很惊讶。拨打电话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