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卓玛雅说等她报完了仇,她就要嫁给他?
否则,若不是这种话,怎的将十四少爷吓城这副德行?
忽的,未轻寒转过头,丢给她一个选择题:“你是要儿子,还是要相公?”
她一呆。
没来由联想起卓玛雅一开始说的后院失火。
她眉一抖:“什么意思?”
未轻寒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好一会才要说话,忽的后院发出砰砰砸门的声响,那声响极高,旁边立刻传来鸡鸣狗叫的声音,搅得这个月夜分外吵闹。
万三金与未轻寒相视一眼,一跃而起,一个人跃上院中大树,一个人手中握着刃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队人马,甲兵之士,个个都是骁勇,明火执仗的,“有没有陌生人进来!”
开门的是万三金。
万三金一愣,忙笑道:“不曾见到不曾见到。”
来人很剽悍的将手中大刀猛的一挥,随着掷了个银锭子过来,生生砸到万三金身上。
万三金眉头一皱,却是配合似的忙将那银子捡了起来:“军爷这是?”
“如果有陌生人闯入,你立刻去太子府上通告,如果抓到了,是这赏银的十倍!”
万三金点头哈腰:“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过,军爷,那人是什么人啊?是男人是女人?若是会功夫,我们小老百姓的,恐怕对付啊!”
“是个女人!我说你废什么话,我让你通报又没有让你抓人,走了就走了,你去告诉太子府上说一声就是了。放心,那女人不会功夫,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
“是是是,小的一定遵命,一定遵命!”
这些甲兵非常满意万三金合作的态度,一伸手,就带兵去了下一家,照样的,还是一家一户银锭子。
万三金定定看了会,方才慢慢合上门。
转瞬片刻,暗色长街一间民房里,忽的一前一后掠出两个暗色人影,旋即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
入夜时分,墨潭四周树影重重,隐约的灯光下枝虬叶繁仿若妖怪的手臂横生出万千的枝节。愈近墨潭,不知何处涌来的寒意入了心肺,身上不自觉的打了个一个寒颤。
这里是太子府的后院。
万三金小心翼翼从水里爬了出来,虽然她怕水,可是事到如今若是要潜入太子府除了这条路一点法子都没有。刚才那些守卫要寻找的人,极有可能便是卓玛雅。
那些守卫在外面找来找去,可是难保卓玛雅还在太子府中。
卓玛雅不会武,能用的也不过是那些她所谓的异术,但门口那么多守卫,她不相信她会蠢的逃出太子府给人追。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依照卓玛雅的性子,倒是很有可能施了障眼法,然后躲在某个角落云淡风轻的笑。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由她进府,而由未轻寒在外面找。
虽然未轻寒百般不愿意,但她如今功夫虽然不如她,但当初为了自保也为了炫耀,轻功学的倒是极好,从一帮人手里逃出去,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况且,如果顺利的话,她也想看看她儿子是不是被藏在这里,如果可以,她顺手将人救出去,然后再顺手放上一把火!
太子府果然是非常安静的,静的几乎要让人纳罕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前面倒是有一方楼宇,楼宇之上还亮着灯,灯火通明的,隐隐有人影印了出来。
忽而间,旁边传来脚步声。
万三金慌忙将自己藏入草丛之中,迎面便见着两个婢女端着东西走了过来。看样子倒是菜肴的样子。
“不晓得袁良娣肯不肯吃呢。也真是可怜,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好?”
“主子的事情,你掺和那么多做什么?这东西咱们赶紧送过去,待会太子殿下还会来呢,若是耽误了,可就不好了。”
“就是,就是,咱们快点走。”
她看着那两个婢女,忽的心中一动。
袁良娣?
便是那个孩子被太子妃害死,却被太子逼着用她家宝当孩子的可怜女人?
没想到,她居然在这里?
如果她在这里的话,那是不是代表着,她家的宝也在这儿?
心中一喜,秀眸也亮了亮,她身子一起,双手交叉以凌空之势,双手早就扣上了那两个女人的大动脉:“不许说话!!”
两个婢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平生也没有见过刺客,才要高声叫嚷,脖颈一痛登时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你们府里刚才是不是有刺客?若是有半句话,我现在就掐断你们的喉咙!”
其中一个婢女颤颤说话了:“这、这里是内院……没有人敢随便……随便进来的,我、我们没看见……”
“不过,不过听说倒是有一个女人,可是……已经逃出去了啊。”
“我、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万三金心中暗暗思忖,手中力道却加了好几分:“太子不在府里?”
“不、不在……”
“那带我去见你们的袁良娣!”
“是……”
※
点了一个婢女的穴道,换了衣服,万三金堂而皇之在另外一个胆战心惊的婢女引路之下往袁良娣的方向走。
如果说,皇帝陛下的冷宫里住着一群被皇帝抛弃的女子,冷雨凄风门前冷落是常态,秋叶落寞红枫啼血美人垂暮白发生那是自然。可以说,这里有泪有怨有恨有怒,却是没有笑声的。
可是没有想到,堂堂一个太子良娣的院落,居然与冷宫也是差不多的。同样的寂静,同样的冰冷,仿佛没有丝毫生命力一般,青色石板上有着厚厚的青苔,有些滑有些润,黯黯的逃脱不了生天。
通常,一个妾被人打入冷宫,向来是两个原因,一个相公不爱,一个是正妻善妒。
万三金这段时日做了一阵子的半仙,大抵从街头巷尾也找到了许多资源。
袁良娣虽然是妾,却是个大头妾,因为她是在太子妃之前入的府邸,父亲又是捍卫禁军的统领,品位虽低,却是个实缺。据说这袁良娣也是个温婉柔顺的性子,相貌又好,也是受重视。如果不是皇帝陛下开口指婚,恐怕这袁良娣也就应该是如今的太子妃了。
只是,如今成为这番模样,难不成,真的只是妻妾相斗的缘故?
在金枝欲孽宫心计甄嬛传等等宫斗剧的熏陶之下,万三金虽然这次运气好,不曾穿入一个宫廷女子之中饱受那些乱七八糟的斗,但也知晓,一般后宫争斗,素来都是背后权势交错的缘故。
袁良娣势微,甚至连儿子被人换了都敢怒不敢言,看来,她后面的势力已经快要倒了。
禁军统领若是倒了,恐怕这天下真的是要乱了。
忽而想起李风。
李风被未轻寒废了功夫,后来被万三金派着在济北做生意找到的狐堂子弟将他送回了狐堂,小猴儿是直接死在他的手上的,若是让他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一个人,死是很容易的,可只要活着,艰苦的活着,便是生不如死。
而狐堂,自然有很多法子可以让李风凄惨无比的活着。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善人,她的仇,自然是要报的!
只不过这个时候看着此情此景,万三金忽然想起了他。
李风是太子殿下的人。
她本来以为他杀元在安只是为了铲除皇帝身边的高手,铲掉一块很碍眼的绊脚石而已。
可在济北一场,她才知道,济北能守能扛居然全部都是因为元在安。
元在安死了,安王的兵马长驱直入,对太子殿下又有什么好处?
除非……太子殿下是想……以外患解内危。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太子,也真的不是省油的灯啊……
心中思忖着,万三金已经随着那个婢女走进了一处院子,一处颇为荒凉的院子。
院子前只挂着两个红红灯笼,灯笼的火色落在地上,发出荧荧的一阵光芒,看起来慎人的很。
忽的,从院子子飘出一阵歌声。
歌声虚无缥缈,凄怆,悲伤,仿佛凝聚了世间最大的苦处,而且是说也说不出的苦处。在暗夜之中飘渺不定,似乎如同游魂一般,又如女鬼夜哭一般,让人心中都酸楚了起来。
“谁在唱歌?”
旁边那个叫做红儿的高个婢女颤着声音道:“是袁良娣。自从太子殿下将小世子抱给太子妃抚养之后,袁良娣就是这个样子了。”
万三金眉头一拢。
查找了这么长时间,居然得出这么个消息。她不由暗恼自己没有事先问清楚,现在倒好,进不进退不退的。
咬了咬牙,她一推那个婢女:“进去!”
一进去,却见着那个据说在唱歌的女人端坐在椅子之上,目光有些呆滞,似乎不曾看到人。只是端端正正的坐着而已,看见她们进来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万三金仔细打量着她,果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虽然双眼无神,但明显看得出她的眉宇俱是清丽,姣怯怯温柔柔,仿佛一碰就会散了一般。可是刚才的曲调虽弱,却带着劲道,怎么也不该是眼前这么个女人唱出来的才是。
眼神敛下。
万三金手一点,手一伸借着衣袖遮挡,快速点上旁边婢女的肩井穴,婢女登时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不动弹了。
可是那位良娣娘娘还是一句话不说,木愣愣呆呆的看着的门口,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婢女在她面前倒地一般,仿佛真的是傻了。
“奴婢参见良娣娘娘。”双手交叠放在腰侧,膝盖微合,万三金对着她行礼道。
袁良娣仿佛是从梦中惊醒过来一般,“啊,好,起身,起身。”过分仓皇的声音惹来万三金诧异的一瞥,恰巧捕捉到贤妃眼中一闪而逝的恐惧闪烁之色。她到底在怕些什么?
万三金将餐盘搁在袁良娣面前。
刚才没有察觉,如今才发现餐盘里不过只有一小盘糕点而已,量之少,品相之恶劣,哪里像只一国太子良娣能够吃的东西?
这个良娣,到底是过着什么日子。
餐盘放下,袁良娣几乎是木然的端起餐盘,也不顾好不好看,也不问量多少,依旧那副木然模样的将糕点往嘴里塞。
她塞的有些急,不断有糕点屑子洒落下来,不像个成年人吃饭,倒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万三金静静看着,忽的低道:“良娣,春儿托我来看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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