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三金只是失踪了,没有大事的。雅宝,去找侯瑄。”
雅宝迟疑了下,乖巧点了点头立刻快步走了几步,却是又折了回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叶闻人。闻人这副模样让他从心底不安起来,他真的是有些怕……不对,他要去找侯瑄,侯瑄一定是有法子的。
叶闻人默默站在空山之上,夜色一点一点笼罩起来,任着绞痛将他所有的心神全部拧住。
如今方知,她已经深入他的血脉之中,稍一扯动,便已经是痛彻心扉。
说好是不爱的,可仍然是忍不住爱了起来。
他如何舍得让她日后一辈子活在悲苦之中,活在怀念之中,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意,他又如何让她忍心承担?
娘,你说的东西,我总算是明白了。
可是你为何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让我明白?
清眸略略睐起,弯眉如月,却是温润。
※
万三金睁开眼正对上一双上挑的凤眸,凤眸之中蕴着许多神采,眉眼之间的风情早就荡然无存,全是冷然的肃杀之色。
这副模样的未轻寒还真是少见。
她勉强笑了笑:“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我不过是晕了而已罢了。”挣扎着要起身,手肘撑着床榻才要起身,手肘一痛,痛的她忍不住唉叫了声。
未轻寒细长凤眸缩了缩,全身散着肃杀气息,他不过出去了半个多月而已,一回来便见着他护着的人被火整成这副德行,若是他迟上半刻,她岂不是要被火活活烧死。
“让你别动你硬是要动,活该!”
话是如此,转而看向身后几个忙碌个不停的大夫,怒喝出声:“不过是个药而已,怎么配上那么长时间!”
大夫捋去头上的汗,颤颤巍巍的道:“就好,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不过才半盏茶的功夫,烫伤药最是难配,而且是不能留疤的烫伤药,怎么可能那么快就配好!
未轻寒哼了声,毫不避嫌的直接捋起她的衣袖露出点点豆大的水泡,乍看之下几乎是触目惊心,将手肘一翻,果然见着她手肘上的水泡已经破了许多,怪道痛成那副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就算是练到了千里红尘第九层,于那水泡也是一点法子没有。
“还不快点!再不快点小心你们的脑袋!”
万三金环视自己一身惨况,撇了撇嘴,“你少拿少爷脾气吓唬人,烫伤药这又岂是一会功夫能够配好的。”
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直面脾气恶劣的十四少爷!
几个大夫心脏晃了又晃,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活计却是不敢停,生怕十四少爷将怒气发到自己身上。
岂没料,未轻寒居然只是蹙了蹙眉,却没有一大巴掌扇过去:“有空说话,还不歇着。”
大夫们都是经年的人精,一听这话心里立刻有了谱,一边暗叹十四少爷眼光怎的降到如此之低,这种姿色可比春风阁的如波姑娘相差不是那么一分半点。一边忙慌着加快动作,生怕十四少爷又怪罪上了。
万三金略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簇新的杏色衫裙面色登时有些古怪,眉头略拢,小心翼翼的方要找个说辞借问一下,未轻寒瞟了她一眼:“是我换的。”
万三金呛了呛,一不小心扯痛了咽喉里的痛意,不置信的瞪他。
“我倒准备换的,”未轻寒漫不经心看过去:“可一想前面跟后面又没有什么区别,看了也是白看。干脆算了。”
……
忽的想起一件事来:“你没事干奔到后山放火烧自己做什么?好玩?”
万三金翻了一记白眼:“我那是去晒布成不成。”忽的想起山坡上的千钧一发命在旦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底也掩不住惧意,她差点成了焦尸一具……环视四周,却见自己待的这间屋子富贵堂皇,紫檀木桌椅精致有趣,各类价值不菲的饰品摆了四周,红萧鸾帐,绝非寻常人家的屋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未轻寒将她眼底惧意收入眼底,怒气腾生而出。听她问话方才冷冷答道:“我家,我的屋子。”
我家……未家!
这位小爷怎么把她搬到这里来了,不是存心给她找死路?
“你要敢走,我今儿就让你万家古董行马上关门大吉。”阴恻恻的声音蓦然而起,才要掀被下榻的万三金猛地僵住,未轻寒冷飕飕的瞥了过去一眼,衣袖轻挥卷带着雷霆之气直接出门而去。
这个,明摆着是要挟?!
※
烫伤最不好治,尤其身上全是水泡,水泡还不能挑破,只得任着水泡慢慢干下去。偏身上之后后背水泡少些,整个人只得横躺在床榻之上,望着帐帘发呆又发呆。
未轻寒也不知道奔什么地方去了,来伺候的丫鬟也是默然无语不肯说话的主,外面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也不知道柳绿是否知晓她被未轻寒这个霸王掳到未家来了,若是不知晓,怕不知要急成何种模样。
一大活人就这么失踪,还不知道要闹成何种模样。
只不过,后山素来人烟稀少,从来都是鸟不拉屎乌龟不上岸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四个大男人出来?
她的运气果真是太坏了些。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侧头一看,却见着一个华服女子在三四个婢女的簇拥之下慢慢走了进来,一侧眼便见着了青苍宽袖连襟褙子上细细绣着的雪中数点寒梅,艳若红珠,红梅梢头甚至用珍珠翡翠镶嵌。
好有钱的一件衣服啊……
视线上挑,这才发现过来的居然是个熟人,那清清冷冷淡淡雅雅清丽无双的女子不是未清韵又是何人。
忽而间,忽的想起坊间那些传闻来,听说叶闻人不长眼的居然为了她这个要嘛没嘛的回绝了未家十二小姐,回了未家与叶家早就定好的亲事,其中到底是有几分真几分假她无从得知。
叶闻人的心意是真是假,照样是……有待商榷啊。
今儿未清韵为什么过来,也是更加说不清楚。
杏眸之中掠过些微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意味,面上却是堆着笑,试图撑着手肘撑坐起来,早有月华贴心上来阻住她的动作:“三小姐快别忙着起身,万一碰破了身上的水泡,可不是轻受的。”说着,将一个蓝色水晶小瓶搁在床头,笑吟吟的道,“这是我们十二姑娘特意从太君房里取来的烫伤药,是京城里百花药房的珍品,于烫伤是极好的。”
万三金忙笑道:“那多谢十二姑娘了,三金不能起身见礼,果真是太失礼了。”
未清韵微微一笑,早就有贴身婢女送了茶水上来,茶香袅袅有白雾袅娜而上,雾气之中她笑的清雅:“十四弟做事忒糊涂,将万三小姐带回府里也不跟我们这些兄长姐姐的说上一声,若不是刚才听得婢女们说话,还真是不晓得三小姐在府里养伤,着实怠慢了。”
扣去昏迷不知事的时间,她已经在这里待了足足有半日光景,她还真不相信未清韵会到现在才知道她在这里……
未清韵啜了口茶笑了一笑:“再如何,未家与万家也曾有过媒约之盟,若非十四不懂事,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又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几乎已经是赤裸裸的明示:那是以前,现在你跟咱未家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赖在这里该哪哪去吧啊。
万三金忙做惶恐不安状:“十二姑娘说的是哪里的话,十四少爷行侠仗义救了三金,未家又替我延医送药,又是好饭好菜的伺候着,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三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不敢说这种话呢。”笑眯眯的瞥了未清韵一眼,果然见着未清韵脸色微微变了变。
就是知道你是来赶人的,这么容易被你挤兑走,还是我万三金吗?
未清韵脸色变了微变之后旋即便已恢复正常,她今日是领着太君的命令前来赶人的,赶不了人,退而求其次也得给她挪个屋子。十四如今住的屋子可是屋里长房屋子,除了十四日后明媒正娶的发妻才有资格入住,怎么能够给万家这么一个给未家丢脸面的三小姐住,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她掩唇咳了声,美眸蹙起:“十四出门半个多月,这屋子也不知是谁打扫的,到处都是灰层,这么不经心,哪里能够让三小姐安心修养。”转而看向月华,“赶紧将翠云轩收拾出来,那里靠着湖心,又是个清静雅致的所在,最适合三小姐养伤的。”
月华忙接口道:“翠云轩日日有人打扫的,就算是现在去也是完全来得及的。”
这种地方还叫做到处都是灰层,若是哪一日让未清韵去了她那个屋子,岂不是直呼是猪窝?
啊呸,哪里有人说自己是猪的。
万三金很是无辜的睁眼,面上乍喜还忧:“这个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现下十四少爷不在,走之前还是要跟他道一声谢才是。”
未清韵勉强收拾了厌恶的情绪,急道:“反正都是在府里,等他回来了我自然是会跟他说的。”
“十二姐要跟我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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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头,未轻寒漫不经心的斜倚着门口,长长顺黑的发居然不曾束起直接如黑瀑一般垂落,烛火流连几乎吞噬夜色的魅惑无边,唇轻启,凤眸乍看却是火,仔细一看,却是冷若冰。
未清韵身边几个婢女除却月华外,都鲜少见过这鲜少在府里的十四少爷,此时一看,芳心乱撞,眼露痴迷。月华是个知事的,慌忙暗暗瞪了那几个婢女。
未轻寒自然是看见了,轻轻一笑,艳若桃柳:“月华这是怎么了,见着本少爷倒像是见了吃人的兽一般,莫非是嫌弃本少爷长的丑?”
月华吃了一惊,知晓未轻寒是听到自己刚才的话了,心中暗暗叫苦,慌不迭的跪地:“奴婢不懂事,十四少爷国色无双,怎么能算丑?”
“国色无双?”未轻寒慢步走了进来,白衣黑发随着他动作摇曳出与水纹无二的涟漪,愈发动人心魄,他只手挑起月华下颚,轻笑道,“无双国色素来是形容女子的,难不成我在月华的眼底就是个女子不成,既然如此,今日你就别走了,试试我的手段如何。”
月华在被未轻寒挑起下颚时早就浑身颤抖,一听这话,不亚于五雷轰顶,心中又慌又乱一时昏了头,居然挣脱了未轻寒的手跪爬到未清韵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