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若她问起来,你直接找个名姓敷衍过去便是了。事成之后我会通知你的。”
小猴儿眸里略略闪烁片刻,却还是退了下去。待小猴儿已经没了踪影,李危才皱着眉头看向叶闻人,“你疯了不成,你要是赢了,那未家的婚事……”
“叶未两家的婚事迟早要摆上明面,本来便是迟早的事。”
“你果真愿意娶未清韵?”
叶闻人默然半晌,清眸里却是如苍茫雪落大地,一处寂寥满地洁白,冰冷的没有丝毫感情:“她是最适合我的人。”
※
“小心点,这里面装的是玉佛像,可千万别碰破了。”万三金盯着铺里的伙计将那个足以装得下一人的描金木箱子搬上马车后方才上了车。小猴儿紧随其后,一上车识相上来替她揉肩敲背,嘴里“啊啊啊”的叫了几声。
马车辙辙向前,踏着青石板路慢慢往前走,
“拈花不收礼,可他那帮子徒子徒孙也是要收礼的,我这段时间日日过去,再不送点过去,恐怕人家也要嫌了。”万三金舒服的舒了口气,“没办法,既然这件事应下来了,总不能眼睁睁的落败。”现代的生意理念运通到古代社会,不知道是什么效果?
“黄叶找的那棋手,是在拈花寺里等我们了?只是他下棋而已,我又不懂棋,为何让我也去掺上一脚?”
小猴儿眨眨眼,很是无辜的冲着她笑。
“也是,素来高手都有些怪癖,你怎么可能知道人家在想些什么。”万三金失笑,随手从车厢暗屉里摸出一个水蜜桃,宽袖因为扯动撂至小臂之上,露出手腕与手腕上的银环。
原本漫不经心打哈欠的小猴儿无意中一瞥,整个人仿佛被点中了穴道陡然僵住。
万三金径自取出布跟盘子,剥皮去核,再用薄如蝉翼近乎半透明的小刀一分,果肉立刻分成四班,桃核也分离开来。一回头,却见着小猴儿呆呆的看着她的手腕,不觉诧异:“怎么了?”
小猴儿震惊之下连脸上惯常的笑意都没了踪影,怔怔的瞪着那方纹路精致的银镯,怎、怎么会……这手镯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手腕之上,而且他这几日居然一直都没有察觉。
万三金顺着小猴儿的视线看去:“你认识这个?”
小猴儿呆愣愣的点头。
万三金心中一喜:“那你知道该怎么解?”
“不……”
“没办法解开了啦!”一道声音凭空出现,声音清脆而大声,巧巧将小猴儿几乎已经脱口而出的声音压了下去。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将白瓷小盘连带水蜜桃全部拦截了过去。
万三金目瞪口呆的看着似凭空出现正抱着水蜜桃大吃特吃的雅小宝,惊道:“小宝,你从哪里出来的?!”
奇怪,她刚才是不是听到小猴儿说话了?
万三金回头看向小猴儿,小猴儿却是笑嘻嘻的跟她比了个手势:“我在店铺里看过这个的,很贵。”
万三金盯着他,随即暗笑自己多心,小猴儿不过是贫苦人家的哑儿罢了,怎么会知晓未轻寒随随便便抛出的定情信物。
见万三金目中疑惑之色渐消,小猴儿也跟着松了口气,真是好险,若不是雅宝小姐突然岔了一句,他恐怕已经破功。饶是如此,视线还是不是不自觉的落到万三金手腕之上,心里忍不住抓狂惨嚎。
凭嘛啊,门下弟子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凭嘛让他每次都看见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雅小宝很快便将桃子啃的干干净净,也不解释自个儿怎的窜出来的,反倒狗眼巴巴的看着万三金:“三金,我饿!”
万三金咂舌,“你没吃饭?”从车厢里再摸出唯一剩下水蜜桃,才要为他去皮却被雅小宝一爪子抢了过去,她也懒怠剥皮,直接咬了个破口吸吸咬咬,狼吞虎咽的模样看的万三金惊了又惊,“你到底饿了多久?”
雅小宝顾不得答话,伸出一巴掌。
“五天?”
雅小宝将最后一口桃肉吞下肚,“五个时辰!”
“……”五个时辰都饿成这样,要是五天岂不是直接咬人了?
“五个时辰很长了好不好!”两只水蜜桃暂且抚慰了雅小宝空虚了五个时辰的胃,瞟了一眼身后足以容纳一人的大箱子,笑眯眯,“我是从那里出来的。”
万三金脸色陡然变了,“你从那个箱子出来,那箱子里的东西呢!”忙扒着箱子往里一看,登时傻了眼,箱子里面别说是玉佛像了,连个玉渣子都没有!
“木头不准我出门,我不藏在这里我怎么出来?”雅宝笑嘻嘻的从箱子里爬了出来:“别看了,那玩意给我扔后花园的湖里去了,等改日我回了山里,我保准找一堆更大更好的送你慢慢把玩。”
万三金气的想掐死恬不知耻的小宝,那个东西可是她花了一贯钱从古董店里淘出来了!她这个败家子居然给她扔河里去了!
“回去,赶紧回去!”时间还来得及,她得赶紧捞出来。
雅小宝吓的一跳,赶紧抓着她不让她下车:“不成不成,现在要是回去,肯定会被木头抓回去!”她要让他知道,得罪了姑娘她,后果比得罪了皇帝小儿还严重!
你拉我扯,我扯你拉,正在疾速行驶的马车忽的顿住,巨大的冲力让两人不由自主一个趔趄,直接往外冲出去!
车帘忽的被人从外一掀,一个黑色人影一晃扣住马车车板,衣袖再一挥,刚才还往前冲的摔跤二人组已经被劲风拂着往后一跌,正好撞上躲避不及的小猴儿,三个人立刻玩起叠叠乐叠的不亦乐乎。
万三金揉着头爬坐起来,看向倚在门口站着的黑衣少年,冰冷的脸,暴烈的气质,他不过站在那里而已,却陡然生出一股让人为之颤栗的凶猛气息,仿佛站神一般。
虽然那日在春风阁里迷迷糊糊看的不甚清楚,但大抵可以确认该是那日来救人的黑衣人。
李危视线与万三金的视线交汇片刻,纵使对万三金此人有许多意见,还是对她异于常人的勇气颇为起了几分赞赏之意。他自幼便随着父亲征战于沙场之上,全身也早就被鲜血杀戮浸淫,就算他强自遮掩,强烈的杀气也足以将一般人吓退,这个女人居然胆敢这么看着她,该说她是大胆还是莽撞?
这样的女人,怪道会引起闻人的兴趣,不过,只能是兴趣而已。
“你们还要趴在那里趴上多久?”伸手一勾,直接将扔趴在地上哀哀直叫的雅小宝勾起,“走了,船已经在等我们了。”
雅小宝忽的飞脚一踹,直接往李危的要害处踹过去,李危眉头一皱,身子往后一侧将她那一脚避了开去,眉头微微皱了皱,“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歪招?”居然如此阴损!
雅小宝趁此空当往后一跳跳入万三金身后,探出个脑袋大叫:“我才不要跟你回去!”
李危危险睐眼,慢慢的道:“你给我再说一遍?”
车厢内的陡然凉上了好几分。
雅小宝扣住万三金的肩膀登登登往后退,“我偏不回去,就不回去,你非让我回去我一定杀你全家然后卷款潜逃!”
……好生狠辣的威胁,可是能成功吗?
万三金流汗。
抬头一见,却见着李危俊脸已经黑了大半,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的往外跳,明显被雅小宝气的够呛。身为站在两人中间很容易被误伤的挡箭牌,万三金忙挥手示意:“等等!”
李危睇眼过去。
万三金掩唇咳了声,“两位要打要杀,是不是让我先去拈花寺再说,我还有事。”
李危闻听此言,煞气一敛,“你要去拈花寺?”危险冷眸慢慢往左移,移到小心翼翼掀帘往外遁逃的某人身上,冷冷的哼了声。小猴儿身体一僵,干笑两声直接躲到车厢边边面壁思过去也。
他记得,今天闻人可是跟未清韵一起去的拈花寺。
或许,也是时候让闻人彻底死心的时候了。
李危上下扫了万三金一眼,冷冷丢下一句:“那好,我先送你去拈花寺。”
哎?
怎么回事?
※
到达拈花寺的时候不过是晌午时分,今日是初一,烧香朝拜的人极多,信男善女络绎不绝。足以见得这拈花寺香火着实鼎盛,李危借口要去找人,早就拎着叫嚣并试图淘宝的小宝逃犯直接进了正殿,连小猴儿都借口肚子不甚舒服丢下一句“那棋手在左殿”等着也不知去了何处。
万三金无可奈何之下,买了三柱香直接进了左殿。
左殿供奉的也是迦叶尊者的雕像,不过大殿里的是金胎金身,而左殿里的全是泥胎木塑,就连屋舍都是古朴肃静。所以相比较大殿里的人来人往,左殿里就人烟稀少,只有偶尔几个虔诚拜佛的人抽空到这里烧了一炷香。
据说这拈花大师是不世出的高僧,以佛法禅理为精,游历宋朝山山水水,路经钧州城里忽的一夜遇见迦叶尊者从天而降对他拈花而笑,他就此得道,落地生根建下了这拈花寺。人云亦云,传说里的人物总是添了好几分虚幻,虽然她不信,但这拈花大师的威望正是她要借用的。
这拈花大师有个惯例,若是对弈一定要在左殿后山的懒云亭,所以她便约着那棋手在这里等。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也是被逼无奈,已经输了九次了,再输下去她也没脸天天来磨拈花大师了。
难不成真的得去别的城里请?一来时间不够,而来名头也不够想啊。
只希望,兵行险着,她昨夜苦思冥想了一夜的法子能够有用。
万三金诚心烧了柱香,左殿里除了一小和尚外,根本没人在。
不是说在左殿里等着的吗,难不成还没有到?
果真是极不守时。
心里正在腹诽间,忽的一小童怯生生的走进殿里,将一张纸笺往她怀里一塞一溜烟的就跑了。
她长的很吓人吗?跑那么快……
不过,这是谁送的纸笺?
心中纳罕,她顺手打开来一看,这一看不打紧,登时怒火上升。
“收了银钱不干事,居然敢不来!我明儿非得想法子掀了你家棋院不可!”
——万姑娘鉴上:小生这几日身子不适,不能如约而至,还请姑娘海涵。
这话说的,仿佛是她对他很有意思,而他对她很没意思似的……
万三金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的跳了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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