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
“你还好吧?”陈浩有些担心。
“比想象中好。”韩悦笑着回答,黑色的眸子亮亮的,她抬头想使眼泪不掉出来,却看到自己家的灯在这个时侯突然亮了。
“嘘!”韩悦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陈浩别说话,快步走到门口,按着502不松手。
“回来了?”不久,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又短又急促。
“妈?”韩悦微微皱眉。
“怎么这么晚?又聚餐了?”
“上去再说吧,给我开门。”韩悦指指里面,跟陈浩摆了摆手,始终不说话。
“你?”陈浩却也跟了进来,还随手带上了大门,这让韩悦恐惧。
“母亲这个时侯出现大概不合你的心情,不过,别找老人麻烦,睡不着就打给我。”陈浩压低声音说完,便开门离开,留下愣愣的韩悦。
“妈,你怎么回来了?小孩长得像谁?”韩悦见母亲早早地开了门,拿着一个梨站在玄关吃着。
“也没几天谁能看出来啊,我听小敏说你回掉一个条件不错的人?”
“她又告状了?”陈浩的话充斥在耳边,韩悦努力笑得可爱。
“她也是为你好,自己都没着落还想着你,这可是人道主义精神!”
“就会乱甩词!”
“哎,那个开酒楼的……”
“妈!”韩悦打断了她。
“好,好,我不说了,你先洗澡,等你缓过来我再跟你算账。”见女儿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艾柳有些不忍。
39、一个决定,两个男人
“这还差不多,你还不睡?”见艾柳坐到沙发上一副‘我等你出来’的架势,韩悦问。
“你这碟挺好玩的,看会。”韩悦这才发现电视里正播放美剧。
“你又乱翻我东西。”
“我是你妈。”艾柳把梨咬得响响的。
“你看吧,我洗澡。”对这个妈,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锁上门,打开水龙头放水,韩悦盯着镜子冷笑,电影里都是假的,哪会什么事都哭呢?这就像淤在心底的泥,虽透不过气,哭,却还不至于。
“妈!”洗完澡,韩悦躺在艾柳腿上拖着长音撒娇。
“累了?妈给你削个梨。”
“妈,什么时候能退休啊?等我退休了,就买只鸡放鸟笼子里,天天去公园跟湖心岛上那群人练大合唱。”韩悦发现自己的愿望真是够‘美好’的,呵呵呵地笑起来。
“傻丫头,等你退休就老了,现在虽然累,但也是你最好的时候,所以得赶快找个男朋友结婚。”老妈退休后就这点爱好,三句话不离本行。
“妈!”韩悦打断她。
“吃梨,吃了赶紧睡,这样才能美美的。”艾柳也是典型的不按套路出牌。
“这梨真甜。”
“甜吧?这是新疆伊犁梨,光照足,你赵阿姨儿子去新疆拍广告带回来的。悦悦,你还记得那孩子吗?现在长得可高了,在广告公司,是个什么经理呢!”不管说什么,艾柳就是有本事转回来。
“现在经理遍地都是,哪来的赵阿姨?海平的?”
“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知根知底就是了。”
“我都服死你了。”
“妈也想过了,开酒楼的也没什么好,太有钱了,什么女孩都见过,未必拿我们当回事,不同意就算了。你赵阿姨这儿子吧,她跟我说过几回,本来我也不太愿意,什么商学院?顶多算个三流学历。今天送梨我一看,人长得不错,老老实实,还挺有礼貌,房子、车子也都有……”
“我睡觉了。”韩悦出言威胁。
“你就见见,万一……”
“不见。”韩悦气得坐了起来,翻了翻白眼,要回自己房间。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我看你根本就没打算嫁!本命年交往,明年结婚,这才是合理的人生……”‘砰’地一声,韩悦把艾柳的话隔离在门外,终于清净了。
“回去了?”韩悦接起电话时,看到房门玻璃上人影晃动,可恶,老妈在偷听。
“没吵架吧?”陈浩给自己倒了杯酒。
“没有。”
“有人偷听吗?”听说那边故意压低声音,陈浩问。
“猜对了。”
“那我挂了,明天给你买好吃的。”
放下电话,也懒得去理论,睡自然睡不着。韩悦反复地想,张延会伤心吗?会像《奋斗》里的向南那样一边开车一边唱歌一边哭吗?肯定不会,自己也是好好的呀,他一个男的,更不会那样!人与人之间不过如此,不是有句话叫太阳照常升起?
凌晨两点,韩悦‘呼’地坐起来,拿出床头柜的速效救心丸含上,又重新躺好。
40、佛说
雨居然下了几天都没停,绵得像个顽固的少女,用自己的小力量一点点地打湿爱人的心。最初,它落在地上就找不见了,几天过后,坑洼处已有汪洋。
冬天里生活在北方的人是幸福的,房间里总是暖暖、干干的,没有阴冷,心脏也不会缩成一团。因为这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的雨,已经停止供暖的房间霎时回到了冬天,江南的冬天,阴冷得怎么也烘不干韩悦那颗潮湿的心。
韩悦把手放在空调吹风口,感受阵阵热流从手心溜进心里,感觉到一种扭曲的幸福。
决定总是瞬间的事,很微妙,就像和张延六年后相遇、开始和结束,就像莫名其妙地选择了陈浩。当韩悦坐在飞机上看着海平上空的黑云被甩在后面时,突然觉得胸口不会闷了。
“恬淡虚无,真气从之,那种‘静、凉’的状态,我怎么就做不到?”
“内无所忧,外无所扰,喜、怒、忧、思、悲、恐、惊都不过度才能静,施主显然是忧思过度。心主火,肾主水,心火属上交,肾水属下交。心不静,心火不能下行,水火不能既济,也就不能凉。”
“没结婚果然不一样,班里聚会,不少女生变化很大,见到你,我很欣慰啊!”韩悦从后堂绕出,等在外面的苏宏将一瓶水递给她。
“耽误你赚钱,嫂子不会怪我吧?”韩悦被苏宏夸张的表情逗笑。
“你哥哥我现在可不是闲一日就没饭吃的人了,不然去哪给你讨嫂子?”苏宏和韩悦开始下台阶:“喝几杯去,再没遇到过你这么好的对手。”
“和高僧聊过悟了吗?”通往景区大门的林荫道上,苏宏问道。
“我一个俗人,大师当然也就是说些浅显易懂的,难道还点化我不成?”
“大学里,长得好成绩也好的并不多,当时我就在想,这女孩怎么就跟了刘彬呢?后来毕业时那家伙疯了一样闹,真是替你捏了把汗,如今看你过得不错,总算是放心了。不过,你来我这晒太阳,一定是又遇到烦心事了吧?我说几个字,你听听,看看是不是比那老和尚还托底。”
苏宏一脸神秘。
41、佛说
韩悦但笑不语,只听苏宏一人去说:“顺其自然!”
“我还以为是什么,就这么简单?”韩悦笑了起来。
“三千万恒沙,一弹指六十瞬间,佛说,这里面都是千千的浩劫。”苏宏开始背诵,刚毅的表情透着让人无法亵渎的认真,韩悦随他缓缓地走着,听着:“五百年回眸,五百年擦肩,再过五百年后,又可相逢一笑。纵使散了,也不过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佛在时间之流里,伸一指定住时光,把我等碌碌俗人,圈了进来。非空,佛拾落花一瓣,与汝等说法:安知尘劫,不是幻影?安知此刻,不是真实?云在青天水在瓶。”
听到此处,韩悦接着背道:“都是妄言啊,切肤之疼,非时光不能消磨。……檐头滴水,从檐角至台阶,是一瞬?一世?还是千百劫?伤了我们的人的笑颜,伤心人的笑颜,从绽开到落寞,是一瞬?一世?还是千百劫?……刹那芳华,落英缤纷,佛教我们泅渡时光,赏花而不沾襟,爱物而不执著。”
“你既会背,六年,怎么就参不透?”苏宏轻轻叹道。
“之所以顶礼膜拜,往往是自己无法做到。文字当中找慰藉,你我都属此类。”
苏宏是班里年龄最长的,也是少数几个男生中唯一和韩悦聊得来的。当年已经工作的他考上大学时,同岁的女友以不想浪费青春为由提出分手,说是不想等到最后,却落得一场空。苏宏同意了,他们约定,如果四年后她还单身,他就娶她。可刚刚大一下学期,女友就结婚了。那时韩悦陪他喝了一夜的酒,苏宏满眼是泪地说以为女友只是诓他,以为她会等他,让她第一次觉得男人哭也让人很感动。
凌晨时回到酒店,打开手机,很多留言,都是陈浩。
次日清晨,韩悦拖着行李微笑着轻敲车窗,睡在楼下车里的陈浩惊醒、下车,然后是怒气冲冲的责问。
“你到底去哪了?”
“我去晒太阳。”
“晒够了吗?”韩悦满眼的笑意让陈浩明白她做了个对他有利的决定,放柔了语气。
“不够,不过,听说海平也出太阳了,回来接着晒。”
42、佛说
“为什么等在这?”陈浩的疲惫显而易见。
“怕你回来,却不联系我。”那晚以后,韩悦一直避不见面,收到她请假的消息就立刻赶来,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陈浩,我很坏的,你不知道。”他只知道张延有家,怎么会想到那位家中之人是她的同窗?
“我不觉得。”她不坏,他知道。只是那些往事的知晓,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坦露,对大哥倾诉一切,不就是因为她早已认定他只是过客?
“如果只是玩弄,你现在就要离开。”跟张延的交往,或许会让陈浩认为自己是个随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