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皱了皱眉:“为什么不去找客栈?”
“绍琴在濯城人生地不熟,自然是……”
她话未说完,谷慈突然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惹人闲话,绍琴姑娘若是找不到地方住,可以留宿在我这里。”
段绍琴望了望她,没有再坚持下去,点了两下头。
谷慈将她安置在客房里,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闷,临睡前又去看了一趟,但没在屋子里发现段绍琴。
她以为段绍琴去了沈家,更是不安,谁知一转身便看见对方站在小院之中,抬头望着明月,声音不悲不喜:“谷姑娘真是个好心人。”
谷慈自然记得上回卷宗的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明日我便带绍琴姑娘去城中找客栈罢。”
段绍琴收回目光,淡淡注视着她,冷不丁道:“谷姑娘似乎真的不知门当户对的意思,以你的门第配个教书郎倒是正好。”
谷慈心中一紧,不自觉地捏了捏拳,“绍琴姑娘来此,便是想告诉我这些的吗?以绍琴姑娘的才学和身手,在京城一定是仰慕者众多,又为何甘愿留在这里呢?”
段绍琴眯了眯眼。
眼前的姑娘委实很有意思,即使会因生气握着拳,也能不卑不亢地回应她。
“绍琴自然非沈大人不嫁。”弯弯绕了那么久,段绍琴难得开门见山,“在京城里,自然没有几个是比得上他的。”
谷慈一时不知该接什么,似乎也没有立场去接。
她不过是沈清和的邻居,罢了。
她与段绍琴客气地道了声别,便回了屋子,猛然想起书院里还有一摞书放在外面,但终究没心情去取,反正也不急,准备第二天一早再去一趟。
怎知是夜,突然下了一场暴雨。
***
谷慈是被雨声吵醒的。
她揉了揉眼,天刚刚亮,愣了一会儿后,猛地穿上衣服冲去了书院。
如她想的一样,放在穿廊上的书本都被雨水打湿了,模糊不清,还有几本直接被冲到了地上。
这上上下下近五十本,毁得一干二净。
父亲去世以来,这是她头一次感到这样无力。雨势渐渐小了,她丢了伞,就这么失魂落魄地坐在台阶上捂着眼睛。
如果昨天把书一并带回去就好了……
谷慈一直默念着这句话,不知坐了多久,听见有人敲门。
一开门,是上回那个想要收购房子的青年,嘴角噙着笑意。
谷慈猛地就想关上门。
“别别别啊小姑奶奶……”那青年连忙用腿抵住门,“我真是诚心买你的,不然我怎么会来这么多次?要不……再提五十两如何?这价格真的很高了。”
“我不卖。”
谷慈用力想把门关上,那青年的腿被挤得哇哇叫。她听见这叫声有些不忍,遂松了手,青年刚刚露出笑容,却整个人被拎向后方。
抬头一看,沈清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后边,提着青年的后领,冷冷道:“她说她不卖。”
青年手舞足蹈地挣开他,也不是第一回吃闭门羹了,嘟囔两句便走了。
谷慈没有说话,回到屋子里耐心地收拾地上的狼藉。沈清和也不作声地帮她收拾,待到将那些残卷都整理出来,环视着这座阴冷寂静的宅院。
若非里面放着一排排桌椅,根本看不出曾经是间书院。
“你就准备一直守着这间破屋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要回学校了在准备很多东西_(:з」∠)_忙哭了简直
谢谢你们的地雷quq
何日君再来扔了一个地雷
何日君再来扔了一个地雷
伊利面煞白扔了一个地雷
何日君再来扔了一个手榴弹
breathesky2007扔了一个地雷
有人看文我就很开心了quq
第39章 「第三十九讲」
听到这句话,谷慈猛然间抬头;神色疲惫道:“才不是破屋子;这是我爹留下的……”
“除了这个呢?”沈清和面无表情道,“这里根本阴森得连你自己都不愿来吧?”
谷慈张了张嘴;却没有否认。
的确;因常年无人来往而少了人气,有时她自己来打扫都觉得寂寞得太可怕。但人在坚持某件事的时候,往往到了后来早已忘了初衷,咬牙坚持的只是“坚持”本身。
她将脑袋埋在膝盖里。
沈清和低头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她面前踱了一会儿步,谷慈仍旧没有抬头。
“我的本意是希望你不要再死守着这里。”他憋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一句;“这回我没有嘲笑你的。”
口气十分认真。
他等了片刻还是不见她有所反应,干脆俯身将她搂住。
谷慈的身体抖了一下,缓慢抬起一双泪眼,模糊到连他的脸都看不清,只是本能地往他怀里钻。
沈清和感到胸口被她哭湿了,僵了少顷,依偎着她,才意识到她竟是出乎意料的瘦弱。
满满的。
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满足;良久,他淡淡道:“一味钻牛角尖是不会有结果的,把这座宅子卖了罢。”
谷慈没有回答。
***
她回去之时段绍琴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张字条表达感谢。
谷慈前去做早饭时,沈清和赖在她家说肚子饿,她前去热了些前几天包的虾饺,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突然自言自语道:“我们一点也不门当户对呢。”
这话说出声来,她自己也是愣了,有些错愕地埋头吃饭。
沈清和的筷子停了,像是十分震惊,神色凝重地坐定。
“虽然我已辞官,但是我仍有俸禄,我不穷的,我还会做很多事。”他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很厉害”四个字了,“如果我不够格,林昔白肯定更不行了。”
谷慈心里原本还有郁结,不禁被这句话逗笑了。
却说衙门那边,全然是另一派光景。自从赵翔去官驿拿了人,把孙岭丢在牢里,衙门上下都觉得好日子到了尽头,唯独厉知府还在悠闲地喝茶,好似事不关己。
“沈先生准备如何处置孙大人?”
沈清和道:“若不是因为他,闵春阳不会枉死。上回江东卷宗这笔账还留着,就等着刑部来拿人罢。”
他往往确定了什么事后,便不会再改变,厉知府亦是不再多说了。
很快,江东那边关于封明的消息送到了。这消息来得也巧,若是让人找到封家再去盘问,只怕还需个好几天,偏偏那批玉石遗失之后,封明本人也神奇地消失了,家人报了案,故而这么快便有消息了。
沈清和重又拿出先前整理的那幅图,勾上几人的名字,又将事情发生的顺序理了一遍。
最开始是半年前,闵春阳与江东的封明得到一批上好的羊脂白玉,高价卖给了濯城的一户买家,岂料运货时出了纰漏,不仅货丢了,工人也尽数丧命。
随后,闵家在一夕之间赔了本,封明则是杳无音信,然而符杰却得到了一批同样的羊脂白玉,还因此发了财。
再后来便是佟玉秀回乡探亲,路过濯城时在符家做客,被人抢了包袱后割喉毙命,而她随身携带的宫中令牌,则是在闵春阳的尸体上找到了。
线索一目了然。
众人前往符家时,佟玉秀的父母已经到达濯城了。他们一方面想将女儿的尸体带走,另一方面又不敢得罪珑妃身边的人,陷入了两难。
符杰今日仍旧不在家,佟氏道他又是去监督新的作坊了。沈清和环视一圈,突然问:“不知夫人家中有几座别院?”
佟氏愣了一下,答道:“只有一座。我们家中不算富裕,院子买了也只是偶尔去避避暑。”
沈清和随后问了地址,佟氏有些迟疑,但还是给了。
符家的这座别院的确没什么人,快要入夏了才派了几个人前来修剪花枝。沈清和在每个偏厅都逛了一圈,四处都落了不少灰,赵翔等人不知他在找什么,只好干等。
谷慈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他回答简短:“不寻常的地方。”
谷慈仍旧不太理解,也跟着在他没去过的地方转悠,不一会儿从西南角的一间小厅出来,忙将他唤来:“快来看这里。”
众人不明所以地跟去,在小厅里四处看了看。符家的这间别院不大,每间厅的格局都差不多,这间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沈清和的眸子却倏地亮了起来。
一个捕快问:“谷姑娘,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很干净。”谷慈答道,“比起别的地方来,特别干净。”
沈清和不作声地在小厅里寻找着什么,忽然俯身,指尖在桌脚抚了一下,得意地扬眉:“去符家作坊罢。”
***
赵翔去问地址时,佟氏已隐隐感到出了什么问题。
“我……其实并不清楚外人的生意。”佟氏的面色有些慌张,“我也不知他新修的作坊在何处,只是听说还没修好,乱七八糟的,不适合我一个女人家去。”
见几人都不回答,她追问道:“捕头大人,外人可是……在外惹了什么事?”
赵翔只摇摇头,虽然大致猜到了,但沈清和那边没消息,他也不好说什么。
沈清和接到消息时并不惊讶,随后段绍琴将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子带上前来。那男子皮肤白皙且没有胡须,说话声尖细,想必是个宦官。
段绍琴拱手道:“陈公公,此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