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离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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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离骚-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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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漫兮垂下头走开。
  半响,文修远喃喃道,“对别人挺上心,对我倒是没心没肺。”


断了的弦(2)
  亏了有文修远,漫兮是地地道道的路痴,上了路只说左右,不计讲究东南西北。从小到大也没到处逛过,对于石伟所说的路标十有八九没听说过。
  文修远对照着那将将可以称得上是地图的曲线集合,努力辨认,途中又问了无数的行人,好不容易七拐八弯的到了一条狭长的巷子前。
  四周并没有明显的标识语,他们无从得知这条巷子的名称。只看巷子两边的低矮平房清一色都是石头砌成,约莫便是所谓的石嘴。再往里走,便感慨,这即使是石嘴也是蜂鸟的嘴,细细长长不说,更是曲折蜿蜒。
  前段时间下过一场雨,雨势并不大,且已过去四五天的光景,巷子中央唯一的通道竟还残留着积水,混合了不知道多少种不同的生活污水散发出难闻的怪味儿,遇到地势低洼处左右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儿,有住户们特意放了碎砖块垫脚,却没放稳当。文修远光顾着躲避面前总也挥不去的单子,床罩,上衣,裤子,背心甚至是内衣裤,脚下一个不留神踩偏了些,砖头翻起来差点砸到他的脚。好不容易躲过了砖头却没提防溅起的污水,他脚上雪白的阿迪新款运动鞋上立刻多了几点黑泥,惊慌嫌恶之余用力甩了几下,结果黑泥没甩掉,却沿着力道的痕迹流出一道道脏污的水迹。
  “文修远,你快一点儿。”走在前头的漫兮小心翼翼的踩稳站住,回头催促。
  文修远正低着头和那顽固的污点大眼瞪小眼,听到漫兮喊他,抬头的间隙却不期然一侧民房的窗户没拉窗帘,透过斑斑点点的玻璃,里面一少妇仰躺在窗台下的床上看电视,许是天气憋闷而这里又潮湿不通风的缘故,她全身上下没挂多少衣物,这一看几乎看到胸前白腻腻的肌肤。文修远震惊之余连忙调转视线,也不再关心鞋子的事情,紧走几步追上漫兮,一路上都是目不斜视。
  漫兮细细辨认着两边房屋门沿上模糊不清的门牌号,一个个数过去,“十七,十八,十九……二十,”拐了个弯,“二十一”却出不了口。面前一个足足一米见方的大水坑,两个边沿各有半块砖头,水的深度几乎漫过砖块儿,堪堪露了个面儿。
  漫兮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怨恨自己长得矮,没有两条横跨“黄河两岸”的长腿。涉水过去?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今天是想着要见着舒朗的,所以她特意打扮过,少有的几次没穿朴素的校服,而是穿了一条纯白色的及膝连衣裙,白色的系带皮鞋擦得锃亮。过去了少不了毁了这一身儿,她倒是不可惜衣服,关键是脏兮兮的去见心上人,实在不很甘心。
  “怎么不走了?”文修远皱着眉头跟上来,话音刚落便看到眼前的景象,几乎是立刻哀嚎了一声,“这是人走的路吗?”
  漫兮几次伸出脚,鞋底刚接触到水面又缩回来,来回几次终于下定决心破釜沉舟之时,不知哪来的一只青蛙“啪嗒”一声跳进水里,看着她“呱呱”叫了两声,又欢快的跳走,顺便带起一片惬意的水花。
  她这下子没胆量落脚了,那黑沉沉的水面下不知都藏了什么类似的小生物,漫兮为着那无数的可能胆怯了。
  文修远深知对于漫兮来说,这时候退缩是绝对不可能的,没见着舒朗之前就是只准前进不许后退,恼怒的一摆手,“让开让开,我上辈子一定是那条冻僵的蛇,”说着迈脚一跨,便稳稳当当的分腿跨越了水坑两端,回身看着她伸出手,“而你,就是那痴傻的农夫,自己笨就算了,还要连累我这辈子上刀山下火海,白日里端茶倒水夜晚里宽衣解带的伺候着,还那不合时宜的一咬之恨。”
  漫兮被他话语里的轻佻之情惹急了,嗔怪道,“胡说什么呢?我自己能走,不用你帮忙。”
  文修远闻言抱着肩站在那儿,“好啊,那请便,这水里虽然不干不净,倒也算是营养丰富,什么铁啊铜啊有机磷啊,矿物质齐全,估计还有什么特殊肥料,纯天然的,虽不至于长出水华啊赤潮什么的,但是养几条基因突变,外形奇特的虫豸水蛭倒也足够……”
  “你别说了!”漫兮忍无可忍,听都听不下去更不用说迈腿了。
  文修远也好不到哪儿去,说完自己偷偷观察了脚下好几次,胃里也极不舒服,漫兮一说马上乖乖住嘴。
  “那你到底过不过,要不我代你进去看看?问候一定带到,顺便回来详细汇报所见所闻。”文修远说着似乎有抽身离去的意图,被漫兮一把拉住。
  “别,别……别一个人走,我也要过去。”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哀求的意味。
  文修远一只手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漫兮脚下用力身体便有几秒钟的腾空,本能的伸出空着的一只手抱紧他的脖子。
  身体贴着身体,扑面都是暗香浮动,有那么几秒钟,文修远禁不住有些恍惚,刚刚在民房里看到的情景变成了他的阿兮,白生生的小腿微微蜷曲,细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小巧的胸部柔软可爱……
  也只是那么几秒钟,漫兮脚底刚一着地便撒了手,头也不回的朝前疾走。
  文修远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低低咳嗽着掩盖自己的尴尬,“路漫兮,记得下次少吃些,重死了。”
  木板门上污迹斑斑,两侧还零落的挂有春联的残骸,被风干了,轻轻一碰碎了一地。
  漫兮一再确认门楣上模糊不清的门牌号是二十七,抬手拽拽衣服才去敲门。
  敲了很久,里面隐约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等一下。”漫兮莫名觉得熟悉。
  门从里被打开,周宁开朗的笑凝结在唇边,“谁……你怎么来了?”
  “是谁来了?”舒朗略显低沉的嗓音从周宁身后的小屋里传出来。
  “哦,是漫兮,”周宁恢复了一贯的活泼,朝里喊了一声,又回头招呼漫兮,“快进来吧。”隐隐有屋主的风范。
  漫兮挤出丝笑,迈过高高的门槛,心里的疑问重重无从问起。
  文修远紧随着,看见周宁微微点头算是招呼,扬了扬手里的书,“你们同桌感情非同一般,漫兮陪我出来买书,半截忽然想起同桌情谊,非要来看看。这一路上真不好走,问了多少次路。你倒是来得早。”
  周宁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笑笑没说话。
  这里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是一个小门廊,不足五平的地方横七竖八的堆满了杂物,从取暖用的煤到破烂不堪的旧家具,小块儿玻璃,中间留了一条小道刚刚够一个人通过。
  从房屋的外观看,年代已经久远,屋檐处残缺了好几处青砖。由于前后排的房屋距离太近,屋内的采光受了影响,除了最上面的玻璃透进一小片光亮外都是昏沉沉的。穿过堂屋,再往里走地势一直走低,相应的潮气更大,扑鼻而来的是难闻的霉味。
  “你……来了。”舒朗高大的身躯立在背光的阴影中,稍显局促,漫兮心里一酸。
  “你好久不来学校,我……老师和我们都很担心你,眼看就要考试了。”
  “谢谢,刚才周宁已经告诉我。”舒朗默默回身,继续忙手里的活计。
  “小朗啊,又有女同学来啦?你小子行啊,有你爹当年的风范。”黑沉沉的床铺上有人嘿嘿笑着说话,他们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人。
  舒朗没说话,或者说是不屑于理会。
  在一边忙着洗手做羹汤的周宁笑着搭腔,“叔叔,我们都是舒朗的同学,特地来看您的。”
  “特地来看我怎么没见他们带东西来啊?看望病人基本的礼节不知道啊。”这时候终于看清说话的人,两条腿统统打了石膏无法动弹,躺在床上黑而瘦,只从身体的长度依稀看得出身材的高大。
  “你没事干睡你的觉,省省力气。”舒朗耐心用完,很不客气的语气。
  “你看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和你爹我说话!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让你伺候两天你就不乐意啦?你个逆子!”
  屋子里猛然响起盆碗落地的刺耳声响,舒朗一言不发直起身就要出去,被周宁先行拉住。
  “舒朗,你爸爸他受了伤心情不好,你就让他说几句。”周宁低声劝阻。
  “哼,没受伤我会伺候他?”说完抽出衣袖就要夺门而出。
  “舒朗,你不要走。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知道叔叔受伤,什么都没带是我们的错,你这么走了我们就更惭愧了,你别走。”漫兮拦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语气里渗着哀求。
  舒朗的脚步顿下,最终还是迈出去,却没走远,只在小院里靠着窗台站立。
  “嘿,这傻小子,我是为了谁好我这样说我,你看看那小姑娘是来看你的吗?带了个男人,穿的那叫什么,情侣装,哪有你的份,你还不乐意听。小周啊,我就中意你,你多懂事啊,大清早来了又是洗刷又是做饭的。”漫兮和文修远也渴望远离屋内污浊的空气,走到门外呼吸新鲜空气,只余周宁一个人在里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哼哼哈哈的应付舒父。
  “舒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叔叔他怎么了?”没有了周宁,漫兮略略放开些,抓着他的手臂问。
  舒朗早含了一支烟在嘴里,满脸沧桑和厌恶,“赌b欠了高利贷,被人打断腿。”吐出一口烟,语气冷漠,似乎和自己并无关系。
  “什么?打断?欠钱也不能这样啊?为什么不报警?”漫兮仿佛听到天方夜谭。
  文修远在身后出声,“这些都是黑社会行径,多少年的惯例,报警根本没用,除非还钱,否则还不算完。”
  “不算完?那怎么办?舒朗,你们还欠他们多少钱?”
  “谁知道,他的事和我无关,和你们更无关。”舒朗表情冷酷,像极了刚见面时的老大模样。
  “舒朗,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有父母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漫兮做梦都在想有一天自己的父母可以出现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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