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兮,我们坐11路车回家。”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落在我肩膀……让你相信我的爱只为你勇敢,你会看见幸福的所在……”
“送给我最深爱的女孩儿。”
……
原来爱情这么伤(1)
大概高考和雨天如影随形,似乎考生们的思路只有雨水才能洗刷清晰,于是,尽管今年的高考已经提前了一个月,在第二天中午还是噼里啪啦的下了一阵雨。
身边同学满脸紧张,身上揣着巧克力,氟哌酸,拿着超大的水杯,坐在课桌前还是不住的深呼吸。文修远天生泰山崩于前而巍然不动的性格,再加上胸有成竹,不紧张再正常不过的;漫兮则是心不在焉,失魂落魄外加浑浑噩噩,紧张不起来。他们静静的去学校,考试,回家,三点一线,与往日并无二般,除了路淑娟第一天早上问了一句外,身边人竟是对此并不知情,自然不闻不问。
一中是全市中学理科的考点之一,每个考场三十个人,认识的没几个,舒朗的消息漫兮刻意回避,看不到他来没来,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两天四门课考完,刚出教学楼碰上隔壁考场的周宁,她笑盈盈的走上来。
“漫兮,考得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漫兮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不知情的同桌,心情复杂。
“没什么感觉就对了,说明不觉得难,肯定没问题。”
漫兮扯扯嘴角。
“今天总算考完了,终于轻松了,你打算去哪儿玩啊?”
漫兮摇摇头,嘴上忍不住就问出来,“你呢?现在你要等……他吗?”
“谁?哦,舒朗啊,他没来。”周宁诧异的回答,又马上醒悟过来,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常态,“他忙得很,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要赚钱再还钱,说起还钱,我代舒朗谢谢你,要是没有你,还真挺难的。”
“没关系。”多么讽刺,她帮助舒朗竟然要别人代谢,漫兮几乎忍不住眼眶的涨热,眼看到了校门口,便朝周宁挥挥手,“文修远在等我,先走了。”
周宁故作了然的一笑,点点头,“哦,快去吧,有空常联系啊。”
当天夜里,漫兮病倒了,高烧不断,整个人呈现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她就那么一声不吭的躺着,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路淑娟进屋发现她还在睡,想着这孩子从来不睡懒觉,即使高考完了也不至于这么不成体统。毕竟人家当主人的早已经露了脸,再不起恐怕不妥
她上前一看才发现漫兮烧得像一只大虾一样缩在被褥间,问话也是牛头不对马嘴,这才着了急。跑出来没敢惊动和客人喝茶的余文慧,悄悄告诉了文修远,一个电话,医生马上便到了。
检查过后,并无其他症状,只是干烧,开了退烧的药,挂了水,又嘱咐多注意休息。
路淑娟一个劲的说:“这孩子虽说身子单薄,却从小就少生病,这不轻易病的孩子一病起来熬人得很,不过个三五天是好不了的。”
文修远在一旁束手无策,只当路淑娟说的有道理。
还真被路淑娟说中了,漫兮真的在床上躺够一周才慢慢好起来。期间协助文修远,马马虎虎的估了分,就连填志愿也是她口述,文修远代笔。
报志愿是个顶重要的事,考生们深思熟虑,四处打听,找过来人讲经验说教训,填的踌躇满志。大体分为以下的步骤:先选学校,选了学校选专业,选了专业选就业,选了就业还要选城市,再好的学校要是搁在大西北的风沙中也不愿意去,不管羊肉串再诱人,葡萄再香甜,莫高窟文化底蕴再深厚。
漫兮倒是没考虑这么多,她报志愿的宗旨很简单,只要是本省的,最好是本市的,越近越好。不管学校好坏,以网上论坛中的综合排名先后顺序按着一本第一志愿,第二志愿,第三志愿,二本第一志愿等等,以此类推。一轮下来,从重点到三本,甚至是专科,几乎将本省的学校全部囊括,连武警,公安之类的特殊院校也不放过。虽然以她的分数完全可以选择更好一点的大学。
文修远问她原因,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或者说她不愿意深究其中的动机,她终究是一个怯懦的人。
文修远倒是尽职得很,估分尽量做到一分不差,志愿填好了让漫兮过目了才送到学校。
等待录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无所事事的时候,和舒朗在一起的种种画面总会被各种各样的情景触发,然后第一时间跳出来。可能是正午时分照在文宅前面草坪上的炙热阳光,可能是晚饭后吹进花房里的一阵疾风,也可能是路过窗前拍着篮球三五结伴的高大男生……
毫无防备,毫无征兆。
而等她回神时才发现脸上湿湿的,抬头看天,晴空万里,并无刮风下雨。
其实并没有特别伤心难过的感觉,只是不由自主。原来,狗血言情小说里说的都是真的,流泪也可以成为一种习惯。
这种习惯变本加厉,让她在陷入沉睡之后也不能幸免,于是路淑娟收拾房间之时不止一次的纳闷,“最近这孩子是怎么搞的,越来越大了怎么反而开始睡觉流口水,看看这枕巾,整天都是湿的,以前没这习惯啊,难道是高考后遗症?”想过之后又问漫兮,“你是不是老是睡觉姿势不对啊,以后别老侧着睡。”
漫兮无言以对,含糊其辞。
文良开始大规模拓展公司业务,听说从传媒转到了娱乐,整天忙得团团转,而余文慧则因为丈夫身边更加密集的年轻美貌的女子而无暇他顾。文修远没有像上次一样去旅行,整天在文宅里晃,那地方住起来宽敞,可真的活动起来也没多少空间,他往往一晃就到了漫兮面前,让她不胜其扰。
于是,有一两次闲逛的文修远路过听到便接话,“路姨,那是你没注意,阿兮以前就是这样的,在我房间趴在桌子上睡着时,可比现在的情况严重得多。”
“哪有,你不要胡说。”看路淑娟瞪着自己,漫兮条件反射的反驳。
“没有吗?真的没有?”文修远抱着肩,意味深长的看她。
漫兮看看枕头上无法解释的濡湿,最终选择沉默,在文修远面前丢脸总好过比姑姑一次一次的盘问,反正她已经习惯了把自己当做他的笑料,她不在乎。
书上说当一个人开始回忆往事时,那就是走入衰老的征兆。漫兮悲哀的发现她已经在经历这个过程,对于她的未老先衰那无疾而终的爱情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主导作用。
漫兮想起上一个悠长的假期,她遇到了舒朗,这一次她失去了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还有几次,她实在憋不住便偷偷跑去石嘴巷,隔着老远看上一眼,有时候是周宁和舒朗相伴的身影,但大多还是周宁进去又出来孤单而殷勤的姿态。
看着周宁若有所思的表情,漫兮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似乎是带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情绪在里面。可马上她又自责了,周宁只不过是和她爱上了同一个人,作为不知情者,并没有什么错,她不为周宁着急担忧就算了还……难道失恋已经让她的心阴郁深沉,还是她本来性格阴暗。这样一想,她又越发的难过,阳光灿烂,开朗活泼的周宁成了她活生生的哈哈镜,将她的身形映得形体扭曲,丑陋不堪,也或者说是姜子牙手中的照妖镜,让她原形毕露,自惭形愧。
就是在这样的煎熬下,漫兮等到了录取通知书。
F市的外国语学院,虽不是一流的大学,但由于其外语专业高精尖而齐全,且校园里美女众多而名声响亮。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她却高兴不起来。
这意味着要和心里那个人天各一方,从此,我爱的人就要在那遥远的城。
关键是,她明明记得报得都是本省的大学。
*******************************************************************************
漫兮敲门走进文修远房间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里欣赏着火红的Q大通知书。
“怎么?找我有事吗?”文修远并没有向她t注多余的注意力,还在不厌其烦的翻看,嘴里洋洋得意的问,“是不是来欣赏鼎鼎大名的Q大通知书的?”
“都是通知书,有什么不一样。”漫兮不屑一顾。
文修远闻言转头看见她手中捏着的纸,“我说怎么口气这么冲,原来你也胜利在握了,不错啊,一批吧,和我的下来的差不多,”他扬扬下巴问,“什么学校?”
漫兮不多说,笔直的走过去将手里的通知书扔在他身上,“你自己看吧。”
文修远愣了下,表情变冷,捡起来看,“外国语学院?还真给录了,你真是瞎猫碰死耗子,报了一堆垃圾学校,就这么一个稍微好点的地方就上了。”语气里既有诧异也有了然,还夹杂着一贯的不屑。
这次漫兮倒是一愣,“什么叫报了一堆垃圾,就这么一个稍微好点的,我有报过外国语学院吗?”
文修远懒得再看,随手将她的通知书丢在一边的小几上,拿起看了一半的厚本书翻开,“你不会连自己报的志愿都记不清了吧。”
“我当然记得,我报得都是本省的学校,哪里会跑出F市的。”漫兮肯定的说。
“F市,”文修远放下书想了一下,又低下头去,“也是F市,你真是难以摆脱。”
“你不要转移话题。”
“转移什么话题?”
“我没有报外国语学院。”
“哼,”文修远冷笑一声,“你没报人家吃饱了撑的录你,又不是招不上人,还费九牛二虎之力调档,又不缺你一个。”
“所以我要问你。”
“问我什么?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高考招生办公室,虽然我们家人脉多,但也伸不到F市,管不了这些事,你高看我了。”
漫兮再次领教了文修远的诡辩能力,她不想再跟着他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文修远,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动我的志愿填报表?”
“废话,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