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推开窗户,眼前的景致,竟是李成笔下的国画,真正一副鸟语生香图。
不远处,一袭白衣,闲庭信步,若隐若现地走来,她猛地避开那束冷峻的光,绕过床榻,拎着一边的窄袖男装,整理妥绣花的斜襟,快速系上腰带――脚步声渐进,她更快地将头发绕在头顶,嵌入明玉,山岚木门吱呀一声地开启,“醒啦”他冷淡的问道,一楞,见她满脸的黑线,也不支声,俊眸撇过光着的脚丫,微蹙,随手将食盒放在一边的案几上。
转身,眸子直直地看来,带着疑惑的不解,苍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为什么不敲门―――”许是心急,发髻竟然掉落下来,如瀑的墨发瞬间地披散开来,她脸色大红,伸手就要盘发,只是动了几下,就是不成样子。
“笨---”他哼了一声,修长的手,轻描淡写地朝她挥来,暗叫不妙,却是无力回档。
终究是刚学的武艺,也没什么见识,不知道他使了什么伎俩,看来还得翻翻蓝段子面的讲义,那是大师兄手把手抄下来的,说是极为简单,也是最为易懂的心法,只是她一直以来,放在包裹中,也没有去细看。
无法动弹,不过倒是给她说话的机会:“白衣人,你很过分,为什么不敲门,为什么无端的点我穴道”今生的她,不过是十六岁,前世的她,也不过是二十二岁,一贯是冷静性子,遇上他之后,尽是连番的郁闷,吃了亏,丢了脸,也无处申辩。
“我的名字是,孤独钥,不是白衣人,至于,敲门?或许会依你”原当他是个闷葫芦,连说十字以上,倒是有些抑扬顿挫,语气清缓,不再是冷言冷语。
她闷哼一声,而他,已经绕至身后,不消多时,后颈清凉轻松,头发已让他束起---…
“吃饭”他悠然坐下,丢下两个字,她动了动身子,抬头看去,一盘盘的碧绿小菜,整齐地摆放在她的面前。
他很高,足足高过她一个头,如今,面对面的坐下,不经意地撇过头发,有些熟悉的光彩,就在他的头顶中央,定睛细看,不由一慌,原来竟然是他。
大师兄说,紫面具师傅,共有六个徒弟,等她来的时候,其他四个已是学成出师,他们的家族,不是达官便是显贵巨富,并且仔细认真地将他们的脸画了出来,只是画工勉强,画出来的脸有些吓人,倒是发髻上的各色佩玉纹路,叫她印象深刻。
那些佩玉都是师傅给的,从白到绿,而他,今日戴了个紫玉,上面的纹路很是特别,估计外面也很难买到一样的,倒是叫她想起,他就是大师兄经常夸奖的三师兄呀!说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博古通今,从善如流----之后的话,也没有细听,好在是见过大师兄的情书,不然的话,一定疑心,他暗恋他,断袖一个。
在岛上呆了一年半载,总共听过师傅夸奖过光源,大师兄夸奖过三师兄,不过,究竟是自己的门中人,未免有些偏颇,总觉得大师兄是夸大其词。今日一见,倒是有些真实,只是,她一边拨动筷子,一边犹豫,该不该相认?
孤独钥低头,看她脸色阴晴不定,左右挣扎,眼光一直撇向头上的紫玉,看来大师兄信中的小师妹必定是她了,只是,她使出来的流云剑,简直是丢尽师门的颜面,莫非是师傅年纪大了,或是见她是个女子,没有了以往严厉?
几天前,接到大师兄的来信,足足有十页,唠唠叨叨,破口婆心地详细说尽小师妹的习惯,并且暗示她的修为不济,最后终于说道正题,也就是说,她现在孤身游历江湖,需要同门的保护。
至于,那个画像,他任是没有看出,同眼下的她何相似之处,画像中的女子,倒像是戏里面的秦香莲,生得一脸的苦相,受尽折磨之后,终于是痛下决心地报官,指正夫君的不良行为。
看见画像,他接连坐了几个晚上的噩梦,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坐上舒服的游船,坐在一路颠簸的普通货船上,一路上,仔仔细细的辨认,也没有找到她的身影,直到她使出那套篡改过的流云剑--…
“好了,谢谢”苍蝶放下碗筷,抓着一边的包裹,就要抬脚出门--…
“轩辕雨蝶,就是你的名字?”孤独钥冷淡地看来。
苍蝶一愣,左右是瞒不住,头顶上那个的通灵碧玉,横竖只有一个,她诺诺地抱拳“三师兄,游历在外,虽说轩辕之名,在各国看来,未必是什么响亮的名号,但是眼下的我,还是化名苍蝶,较好”
“哦,果真是小师妹?我当是错看了师傅的流云剑?”他轻飘飘瞟了一眼,一双眸子潋滟晴光,看来师门的礼数叫他很是受用,这句讽刺的话,也是巧妙的进入她的耳朵。
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怎奈技不如人,没法同他较量,这笔账先欠着,将来再说。
抬头,已是不以为然地冷淡一笑“三师兄,教训的是,怎奈我的慧根实在是浅,无法参透其中的真味,你忙着,我有事,就不打扰了”想来,今后遇上他的概率会很小,拔腿就走---…
就算是她认识的人少,但是“孤独”世家,也算是略有所闻!他家行事,一向低调,心思谨慎,传闻,家中的黄白之物,多得可以堆成几座苍山,苍山就是萱国最大的山脉,延绵流长,跨越几个城池,可见其家世丰厚。
可是,刚走出几步,就撞上了一睹坚实的人墙“既然来了,三师兄也好好好地好招呼你呀”
于是,她被迫的放下包裹,跟着不是很熟悉的他,坐上马车。
005 那年初见:惩治
绚烂的秋,微凉的风,拂过。
青布马车里的芸香淡淡的,倒是对她胃口,整个人斜靠在软垫上,眼角的余光,瞥了过去,他低头坐着,手持一管青色墨笔,特制的小方桌边,摆着两个精致的樟木箱,一个装着批好了的书简,一个装着待批的,倒也清楚。
此人岁数不大,办事倒是沉稳,坐在他的马车里面,从头到尾将昨晚的事情想了个遍,倒也没什么不妥,男人看见女人,做个惊艳的举动,也数正常,特别是对这种未经开化的时代来说,露个大腿什么的,没有出鼻血,实属不易。
自此,也就气顺了,气也消退不少。
上车后,谁也没有说话,她收回目光,继续翻看随手拿来的有关养花的书籍,倒也写得有趣,不是按着花的品种来写,而是按着种花人的名字来写。
比如,孙大娘种花,各种花都种,就是不写如何施肥浇水,只是写她对花的呵护,想来是故人的雅兴,知其性,方才开始培土,播种,他们将各行各业,分得很是清楚,阶级地位更是分明。
那么,她呢?轩辕世家,远古太祖帝的嫡亲一脉,现在凋零,只是剩下六脉,这是最为古老的帝王血统。
萱国如今的疆域,虽只有天然屏障的苍山以东,至尊山以西,北海的北冥山以南,中间却有大片肥沃的土地,靠近北部的山里,埋有数量庞大的金银矿,四海之内,没有哪个国家可与之匹敌。
中土大地,原只有一个国家,千年前,一段旷世姻缘,断送远古太祖帝建立起来的五千年的统一和谐,说是姬峥被封太子,按理要娶轩辕世家的女子为正妃,只是他偏偏看上了伴读的侍女,两人私通给抓了个现行,轩辕世家的颜面挂不住,当即退了婚,结了怨。
偏就是轩辕世家的长女轩辕敏烈性,据说,看上姬峥的时候,他是不受宠的皇子,更是默默无闻的皇子,轩辕世家自然是在暗中帮了不少的忙,可是姬峥登上太子位,前尘往事一概抛却,断了个干干净净――――
轩辕敏终究是找了个借口,发动了一场旷古战争,四方的诸侯,竟是心甘情愿跟随在侧,没几年,开创了萱国,成为一代女帝,后宫男佳丽无数――――姬峥自然是没能称帝,为了平息轩辕敏的怒火,当时的皇上流放了姬峥一族,率领着众多皇子,绑了姬峥,侍女去见轩辕敏,任由其发落。
烽火台前,轩辕敏割断青丝,说是一生不见,姬峥倒也是刚性,投身紫金炼火炉子,侍女也跟着投下,还有那些衷心跟着的侍卫―――
一场浩劫,总算是尘埃落定,尸首烧了整整三十天,野史说,某天夜里,紫金祭坛的骨灰中,闪闪发光,直冲天际,看守祭坛的人炮开一看,竟是两把短剑,取了个文雅的名字,残月,孤星。
究竟是否存在这两把剑,谁也不知道,总之,此后的五百年,中土大地元气大伤,渐渐分割成四国,萱国,云遥国,麟国,还有就是楚国。
边境上的斗争,摩擦时有发生,只是再也没有大型的战争,休养生息下,人们的生活渐渐趋于昌盛。
苍碟一叹,马车已经停下,他当先跃下,对着她冷冷瞥过来“下车,不饿吗”
闷哼,回瞪一眼,脸色泱泱地跟着跳下马车,抬头眼看去,一袭白衣的他已是当先走进酒庄,身后倒是有个言辞恭敬的声音“姑娘,请--”
回身看去,赶车人的头更是往下低,前面的那个白色身影顿了顿,像是在等她过去,也就支应了一声,赶紧跟上。
走了进去,掌柜还有一排小二恭敬地站立在一边,倒也没有口呼,欢迎光临之类的话,里面的布置,同她所住的客栈有些相似,典雅华贵。
他们虽是沉默,更是恭敬地朝他还有她行礼,显然是掌柜扮相的男子,快速地瞥了她一眼,更是快速地低头,眼光中的光彩叫人生疑。
孤独钥往楼上走去,又是侧身瞥了她一眼,想来是让她跟着的意思,苍蝶的心头闷闷的,还是快点送了信,等八哥回来后,马上离开此地方,也就不用对着这个人了。
八哥是她驯养的鹦鹉,聪明伶俐,嘴巴却是严实。
饭庄人多,宽大的楼梯也是挤满了人,一晃就不见了孤独钥的身影,身后又是涌来一帮人。
他们这群人,无不是俊男靓女,只是同她并列堵在楼道中间,所有人的光芒全部的给她掩盖住,以至于,刚刚踏入饭庄的玄衣俊男,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她。
只是,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像是遭了雷劈。
“上来”修长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