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火,来得很快,去的也很快,它燃起来的时候没有人敢靠近,洪寂的轻功不差他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看得出来他刚从那场火中来回过一次。卿渊也知道自己最近做错了很多事,害怕我为难他,也拼命的往火里扑了一回。结果这两人都空手无获。”越凌风说着,又停了下来,看了看千墨,又转了转杯子,然后又看了看千墨,又盯着杯子看了会儿。许久,又才缓缓的继续说道,“他们的身上都有着淡淡的酒味儿。倒是南宫九去的时候,火应该差不多都停了。”说罢,越凌风又将杯子往鼻间靠了靠,浅浅的吸了吸气,闻了闻。“就是这个味道。”
千墨盯着他,心下不安,可他也无话可说。因为他也不知道。
越凌风道,“或许,是我错了。在知道千大夫身份的那一刻起,就该杀了他,也杀了你。可我没有那么做,如今,千大夫走了。”
千墨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越凌风。
越凌风道,“你也有那么多天没有见到你师父了吧。”
“我也不知道师父去了何处?”千墨同样担心着。“我师父……他……是什么身份?”千多虽然听不懂越凌风的话,可他也知道自己的师父不同寻常,特别是来到风月阁后,好像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对驭鬼楼和江湖中以及朝廷的大事小事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小千。”越凌风俯身看着千墨,又长又尖,十分有力的手指勾住千墨的下巴,凌厉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千墨的脸上。
千墨害怕的后仰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越凌风如此空洞的眼神。
“我知道你很无辜,可这天下无辜之人多着了。我不杀你……我会留着你,或许,你师父不会回来,可万小刀一定还会回来……万小刀不可能走远的……”越凌风说罢便丢开了千墨,他来的时候很安静,去的时候也很安静。
没有风声,也没有脚步声。
“封翎月呀……封翎月……”越凌风站在门口对着白茫茫的天空叹了一声,好像想到了什么,紧缩的眉头微微的松了松,可随及又皱的更紧了,面上愁容也更多了“现在这么忙,你却还要给我添乱,真是不让人省心,你不是说你会帮我吗?为何却又让我徒添烦恼……”
轻轻的叹息,空洞哀伤的眼神。白的跟宣纸一样,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
“你若要死,又何必费如此周折,我若要留你,又岂会让你真的就此离开……明明说好的在一起,明明说好的不分开……为何就反悔了呢。还是只是为了放我放松警惕,你才……才会装的那么让我安心?”心里,那些话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他寻不到答案。他越来越弄不清封翎月这个人了……
“我会让你自己回来的!”越凌风轻轻地对着天空吐出一句。
风雪,就在这句话飘向天空的时候停了下来。
雾霭,却没有因为什么而变得淡薄。仍旧那么浓……那么深……那么沉……
作者有话要说:
☆、内外之乱(五)
天空,随着忙碌的动作、急窜的脚步声而暗了下来。
眼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越凌风负手站立在廊子里,目光凝视着眼前的一片迷茫,他的呼吸很安静,神态也很安静。这两日发生的事情确实有些多了。遇刺,内乱,大火。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曾经那个住在小楼中的人。他怀疑过自己对他的感情,只因自己曾经太信任自己对他的感情了。梁意的死让他有些为难。
无论他如何怀疑,他始终没有想过要放那个人走,或者是让他死。
越凌风比任何人都要确信,那个人还活着,而且一定还活的好好地。他更相信,那个人一定还会偷偷的打探关于自己的消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自信来源何处。
今晚,天空已经不再飞雪。
或许是因为那个人走了,这些雪也跟着走了。
越凌风扬起手,长长的,沉重的袖子下垂着,寒风吹过,凌空的大袖子也只是轻轻的颤了颤,不像那悬挂在廊子两侧的帘子那样,轻轻地飘着,不停的荡着。
扬起手,接住的,是从手面和指尖掠过的寒风,落在掌心的,是顺着檐角落下来的雪水。
原来!雪不在下了,积雪就开始融化了。——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了些。
吹过廊子的风也不在是会呼呼的响的那种了,宁静的,可它却比那种一直不停的响的风还要让人生寒,越凌风也不由的打了个冷颤,空气似已凝固。忽然,似清风般的剑风掠过耳际。越凌风皱了皱眉头,停在半空中的手忽的一转,已停在太阳穴处,食指和中指紧紧的夹着冰冷的剑刃。
“近日的这些人,怎么老喜欢偷袭。难道江湖中所谓的豪杰都是些只会从背后杀人的人?”越凌风冷嘲一声。指尖用力,折断了剑刃,又轻轻的将手中那截断刃掷出,只听一声沉闷的声响,那偷袭他的人已经被断刃贯穿了咽喉,死在了雪地上。
“翎月……”越凌风伸手扶着自己手中的剑,“若真的能死在你的禅心云水之下,我或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越凌风也只是轻轻地,长长的吐了口气,浓浓的雾气在他面前散尽。他往长廊的另一头走去。
却发现在长廊的另一头,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了。
越凌风扬了扬下巴和眼角,“你是谁?”
那等他的人道,“杀你的人。”
“你在那里等我,难道你不从我背后下手吗?”越凌风问道。
“杀你,本该从背后下手,可我知道,从背后下手也未必杀的了你,倒不如正面交锋。”
“反正都是死,又有何区别。”越凌风的语气有些疲倦了,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只要自己动动指尖,就可以取了他性命。“近日混入驭鬼楼的人倒是挺多的。你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杀了一个人,换了他的衣服混进来的。”那个人回答的很诚实。斯文、充满书生气的眉宇间萦着杀气。
“如果在前几个月,你们要来杀我,那一定是个很好的时间,只可惜你们错过了。”越凌风惋惜的道。
“前几个月,我们一直在,只是不敢动手。”
“哦?现在怎么又敢动手了?”越凌风问。
那人回道,“万小刀要杀你,忽起的辰风门也刻意为难你,朝廷也已经动手了,你觉得你能撑多久?”
“既然这样,你们为何还要来送死,直接等着我死不就得了。”越凌风似不明白那些人的想法,明知道是来送死的,也明知道有人比他们更想让他死,可这些人还是要争着抢着来送死,而且一个一个的,络绎不绝。
“我们的死可以缠的你筋疲力尽。”那个人回答的很诚实。“只有等你疲惫不堪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下手。”
越凌风眼里露出天真的神情,“看在你还算坦诚的份上,我让你先刺一剑。”
对话就在这里终结了。那站在长廊的另一头的人点头应了,他虽然比不上越凌风,可能够混入驭鬼楼,并且无声无息的来到越凌风的身边,还不让越凌风发现,自然可见他的功夫还不错,轻功自然也是上等。
越凌风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他的那一剑刺出来。
任由挂在廊子两侧的白色纱幔飘荡着,那个人就是不肯出手。
越凌风却也耐心的等着。
“你能否在答应我一件事。”那人拔出了剑,问道。
越凌风冷静的看着他,让他说下去。
“我死后,将我火化洒入风中。”
“这不符合我的做事规则。”越凌风冰冷的回答。
这一剑是从正面刺来的。越凌风也遵守承诺,站在原地未动,只是这一剑并未刺到越凌风的身上,那握着剑的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在那人的身后,一个文静的白衣公子手里握着一柄沾血的折扇。轻轻地摇晃着。
“为什么要这么做?”越凌风道。
南宫九将手中沾了血的折扇丢入了帘子外的雪地里。随即便有人来将那两个死人和沾血的扇子都收走了。
“属下还不想主上死。”南宫九道。
“你觉得本座会死在他的手里。”越凌风不信。
南宫九道,“主上可知此人是谁?”
“本座只知道他的剑比不上封翎月的剑。”
不在飘雪的风月阁却天天飘着血,这个被白雪渲染成琼玉般的风月阁里总有着鲜血飞溅。每天都有着人在不停的死去。
封翎月已死的消息,已在江湖中传了遍。
却无人因此而叹息半分,所有人都庆幸着,因为封翎月死了。
在世人的口中,封翎月也不是个谦谦公子,更不是一个善类。正如封翎月自己所言,风月阁内的人本就该死。所以他的死,是众人的解脱,也是自己的解脱。
寒风中飘荡着的白色纱帘似浓雾般的存在着。帘内的人都静静,安静的吃着菜,喝着酒。檐下挂着的风铃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声响。
敬七放下了筷子,喝了口酒,然后端正的坐着,抬眼看着越凌风道,“你打算一直这么吃下去?”
越凌风听罢只是淡淡的看了敬七一眼。一旁的南宫九也放下了筷子,道,“自从二公子不在以后,敬七大人的话好像更多了。”
敬七满不在意的回了南宫九一个无所谓的笑颜,“确实如此。”
“看来,还是让二公子回来管管你好,如果一直让你这么下去,太放肆了,可不行!”南宫九的语气还是很低很柔。
敬七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如果你还能将他请回来的话,我很乐意接受。”
“不用我们请,他已经请我们了。”说着,南宫九将一张请柬递到敬七面前,敬七看了看,竟然皱起了眉头,而且还越拧越紧,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随即又沉长的叹了一声,“原来这么快!”
“快?”越凌风半闭着眼,“是你太慢了。他真的有一个妹妹。”
“他的这位妹妹好像还很不简单呢。”南宫九也意味深长的叹了一